不得不说,楚浩然虽然为人轻浮,但是待人接物上,倒是一点不差。    本来为了招待左晟程彦他们,他也准备了好酒好菜,但是看着从京城来了人,又刻意让管家空运了当天的阳澄湖大闸蟹,经验丰富的厨师处理的极为完美,色泽鲜艳饱满,香气四溢,上桌后就连左晟这种挑剔的人,也点点头表示满意。    螃蟹性寒,配的则是温好的黄酒,一盅一盅的上,还放着甘甜的话梅。    席间每个人都喝了些,岑柒尝到了喝酒带来的苦头,而且自己酒量太差,所以摆了摆手拒绝了。    她乖乖的坐在座位里扒着螃蟹,沈苑出去接了个电话,周茶被程彦灌了点酒,黄酒劲足,程彦便带了她去客房小憩一下。    桌子上的男人们在谈着公事,什么基金链,操盘等等,都是些岑柒听不懂的专业词汇。在选座位的时候,左晟自然而然的坐在她旁边,岑柒更是大气都不敢出,默默装作隐形人。    楚浩然是楚家的二公子,楚家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楚浩然在家族里的支持力相对差了些,现在便想法设法的交些朋友,能多给自己拉点筹码。    左晟倒是无所谓,毕竟也有交情,帮他一把未尝不可,但是楚浩然把自己家这些烂事都给牧黎川讲了去,左晟冷笑,眯眼看向楚浩然,牧家在军政界的影响力确实很大,但是毕竟天高皇帝远,想搭上牧家,楚浩然还真是不自量力。    听着那些陈词滥调,左晟没了耐心,黄酒有些冷了,他稍稍动了两筷子便没了胃口。    看向身侧的小人儿,岑柒倒是埋头吃的很认真。    这大闸蟹是精挑细选过的,个子比市面上的大了不少,岑柒扒开倒是有些费力,她把叉子叉子刚刚掰开的裂缝里,用力一别,还是没打开。    左晟看着她笨拙的动作倒是微微展了颜,他抽出一张湿纸巾擦了擦手,自然的结果岑柒手里的叉子,帮她打开蟹壳。    经过这一天的相处,岑柒倒是对他有所改观。一开始他给她的印象只有两个字,就是危险,但是经过接触之后才发现,左晟没她想象里的那么凶神恶煞。    “谢谢。”岑柒扬起笑脸。    她声音软软的,白净的小脸像是嵌着花,左晟被她明媚的笑容晃了一下,这丫头性子单纯,上午在礼堂时还怕的不敢抬头看他,现在倒是笑的毫不设防。    “螃蟹好吃吗?”他靠在椅背上,幽幽的问岑柒。    岑柒向来是个诚实的孩子,她连连点头,“好吃呀。”    “要不要再上几个?”他语气里带着诱哄。    这位左先生表面看起来吓人的很,但是没想到人却这么热心,不过自己已经吃饱了,岑柒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了,谢谢您。”    左晟看着她花骨朵般娇嫩的侧脸,脸上倒是真的有些笑意,刚刚被楚浩然那些乌烟瘴气的无聊事破坏的心情回转了些。    岑柒倒是真饿了,早晨起来就直奔礼堂,一直折腾到现在才能吃点东西垫饱胃,她倒是浑然不觉,吃的腻了就拿起手边的西瓜汁,顺手接过身边人递来的湿纸巾。    程彦把周茶送到客房回来就看到这样一幕,左晟正慢悠悠的折着纸巾,偶尔还看看岑柒的杯子里还有没有西瓜汁,顺手帮她添上。    盘子里的最后一只蟹钳被岑柒解决掉。    她擦擦手,终于把头从盘子里抬起来。    桌子上的其他人早就放下了筷子,沈苑双颊酡红,一只手撑在下巴处,侧头和牧黎川说着什么,牧黎川向来严肃的脸上也带着些笑意,楚浩然和程彦也在闲聊。    岑柒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自己面前的蟹壳堆成了小山高,就她一个人把心思用在了吃上。    “螃蟹和我,谁对你更有吸引力?”    这个问题成功让岑柒愣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螃蟹和他,完全不是两个物种,怎么做比较啊。    左晟见她在这样的问题上犹豫,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本来只是存着逗她的心思,看她皱起眉头认真思考的样子,左晟心里微燥,怎么,难道自己还比不过一顿螃蟹??    在他的视线压迫下,岑柒小声回答,“您。”    听到这个答案,左晟紧皱的眉头才舒展了些。  “左先生,那天在会所谢谢您送我回来,还有,车的钱,您还是把账单发给我吧。”岑柒向来是个乖孩子,该道谢的道谢,该赔偿的赔偿。    “已经够了。”左晟本来也只是找个机会接近她,没想到她却较了真。  “什么够了?”岑柒懵懵懂懂的问。    “今天赢得那些筹码已经够了。”    “可是那是你自己赢得啊。”  岑柒知道他的那辆车价格不菲,修车的费用应该也不便宜,怎么也得上十万了,她都做好了拿出爸爸给的压岁钱的准备。    “牌是你摸的,筹码也是你从池子里拿出来的,所以就算你头上吧。”   左晟不想和她在钱的问题上继续纠缠,他心情好的时候,也会陪那些所谓的女伴逛街,钱包就交给她们随便刷,现在这丫头是个傻的,不要她的钱还不行了?    岑柒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是奈何左晟的脸色实在是黑,她心里对他的害怕又钻出来,索性乖乖闭嘴不说话了。    “走吧,送你回学校。” 左晟起身要离开,管家递上他的车钥匙。    岑柒长舒了一口气,这地方在临城的郊区,离着临城大学有段距离,她还怕晚上回去的时候不好打车,现在如果左晟能送她,当然方便很多。    “啊,那茶茶怎么办?”岑柒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灵光一现,想带着周茶一起走。  “你知道她和程彦的关系吗?”左晟回头看了她一眼。  岑柒点点头。    “程彦会照顾好她的。”听了他的话,岑柒这才放下心来。    从度假村走的时候已经将近七点了,马路很宽,车很少,路灯按照相同的间隔距离排列,一个接着一个。    左晟的车性能自不必说,车厢里几乎没有噪音,岑柒望向窗外。临城地处北方,就算六月份天也已经快要黑了,暮色将至,路灯立在两旁,光色氤氲。    “你小时候有没有什么记忆深刻的朋友?”在这样安静的气氛下,左晟冷不丁抛出一个问题。    岑柒迅速的,几乎是下意识的立刻回答,“没有。”  说完又把头扭回窗外。    左晟握紧方向盘,因为用力过度指尖微微发白。  很好,她几乎没有思考,就给出这个回答,一如小时候那样表现的没心没肺,左晟只要一个闪神不在她身边,她立刻就能找到其他的朋友。    刚被左家人接回京城的时候,左晟和外界的联系完全切断了,他曾经偷偷从左家跑出来过,只是为了找个公用电话亭给岑柒打个电话,让她乖乖的在家等他,结果却被保安抓到,关在卧室里禁足十天。    等他终于学会乖顺,可以联系到外婆时,才知道原来岑家全家人都已经搬走了。    那是年幼的左晟第一次尝到浓重无力的滋味。    车子开到临城大学附近,两人一路无言。  “就停在这边吧。”岑柒终于开口,左晟的车太过招摇,进了学校被别人看到怕是会引起非议。    左晟看着她迫不及待的解开安全带,拧开车锁。    岑柒站在车边有礼貌的向他道谢,最后犹豫的问出口,“左先生,您应该不会再到我们学校来了吧?”    一句话,她的态度明确,从此以后便是泾渭分明,两人再不会有交集。    左晟眯起眼,眼里闪过狠绝的光,他真的想把她白嫩的脖子掐断,看看她还能不能说出这些话。    “嗯。”他冷哼一声。  在得到他肯定的答案后,岑柒突然觉得心里怪怪的,但这感觉也只持续了一瞬间。她临走的时候不忘礼貌,朝着左晟鞠了个躬,“谢谢您不和我计较,路上注意安全。”    看着她明显轻快的脚步,左晟握紧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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