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你怎么来了?” 院子里蹲着一个年轻人,大白小黑正围着他转,很兴奋的样子,他看上去二十五六,身材中等偏瘦,模样清秀,见到她的那一刻,脸上迅速绽开笑容:“姐,你回来了,又去赶集了?” “是啊,大半年没见了,你上次来的时候说兰花怀上了,现在应该快生了吧!” 陈安摇摇头,脸色有点难看:“三个月的时候,查出胎停了。” 田恬心里“咯噔”一声,尽量没在脸上表现出来惋惜! 陈安结婚五年,一直没有孩子,他们夫妻两个身体各方面没问题,却总是怀不上,医生说可能是因为压力太大了,让他们放宽心。 好不容易去年怀上了,竟然又没了! “别担心,你们还年轻,医生也说了,你们都没问题,就是压力太大,现在心安物流一切都步入正轨了,你有时间,带兰花出去散散心,她一个人在家没事,难免胡思乱想!” 陈安点点头,很快又恢复正常,拿了个包递给田恬,说:“差点忘了正事,姐,这不是要到年底了吗?我把今年的分红给你送过来!” “今年怎么提前这么多?” “不是怕下雪路不通嘛,反正也没几天了,就先送过来,大家也没什么意见!” 她顺着他的话问:“大家伙儿怎么样?” “都很好,我来的时候,他们也都想跟来,主要还是想知道你的位置,我可是好不容易溜出来的,”他的神色中少见的流露出一丝少年人的得意,“开玩笑,当初崔总问我,您知道他那个人盯着你的时候,感觉泰山压顶,我都抗住了没说,这群小子火候还欠了些!” “不过,他们虽然都没来,却都让我给你带了礼物,这个是大家的心意,我就不好代你拒绝了!” 田恬看了眼堂屋里堆得一地的礼物,笑骂:“这群混小子,几年了都没变!你人来就是了,下次就说是我的意思,每次都拿这么多东西,从山下走上来,我都替你累!” 陈安立马狗腿:“还是姐心疼我,一想到要见到姐了,我开心都来不及,哪里会累!” 一年到头,也只有陈安来的时候,她的心情好些,她记得刚认识陈安的时候,他还是个腼腆的小伙子,跟她说句话都脸红,没想到现在也会油嘴滑舌了。 有时候,不是你想变,而是生活逼得你不得不改变。 田恬捏着拳头,作势要锤过去:“这几年磨练的不错,你小子越来越会说话了!” 陈安虚躲了一下,这时山那边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喇叭声,车主还一直按着,刺得人脑壳都痛。 “我——” “滴——” 田恬无奈地摆了摆手,指了指灶屋,然后走了进去。 等她出来的时候,手上大包小包,陈安赶紧跑过去接。 “这些鸡蛋是给兰花补身体的,还有这个红酒!” “这个酸笋是给大袍子的,他最喜欢这个了!” “这个茶是我自己晒得,回头你给大家分分。” “还有……” 陈安看着田恬一样一样郑重地交到他手上,渐渐苦了脸。 “姐,刚还说你心疼我,这么多东西我怎么拿的回去啊?” “放心,我等会送你!” 陈安后退一步,脸色更加不好:“啊,又要骑那个摩托车?” 田恬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最近技术好多了!” 陈安是了解她的“技术”的,去年田恬也是这么说,可他只搭到半路就摔了,幸亏摔在杂草堆里没受伤,可是阴影却留下了。 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中看出真假:“真的?” 田恬脸不红心不跳地保证:“绝对没问题,上次我还带过一个人去镇上!” “这人心还真大啊!” 两个人聊了一会,田恬有些不舍:“兰花一定等着你,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陈安看出了她的不舍,小心问:“姐,你还会回来吗?” 田恬摇摇头:“我以前就说过了,不会回去了的!” “可是,你不想念大家吗?” “当然想,你告诉大家,等到了明年开春,我会去看大家的。” “真的?”陈安高兴地笑起来,“我得赶紧会去告诉大家,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可是既然这样,你为什么——” 田恬挥了挥手打断他:“我说我习惯了,你信吗?好了,年轻人别老叹气,会老的,走了!” 在陈安坐上摩托车的那一瞬间,总觉得有一阵冷风从他背后灌入,冷的他瑟瑟发抖。 山那边响起了不绝于耳的喇叭声,估计是哪个师傅累了,不小心磕到了吧! 半夜田恬被冷醒了,抱紧自己想要继续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侧耳一听,外面正刮着大风,呼啸的风声响彻山林。 估计是下雪了吧! “真冷啊!”扯了被子盖到鼻子以下位置,又用脚掖了掖,蜷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脚,却还是感觉冷意入骨。 “砰!”外面忽然一声响,她的胸口仿佛被人重锤,整个人紧张起来。 半晌没动静,就在她以为可能是某棵树上的雪掉下来、准备放松的时候。 “咔嚓”的一声,让田恬的神经再一次紧绷。 她猛地坐起来,屏住呼吸,全身紧绷,张着耳朵恨不得把自己的听力发挥到极限,依然只是听到风雪声、树枝颤动声,还有雪从树上掉落到地上的声音。 突然,响起了小黑、大白吠叫声,让她确定了,外面有陌生人! “汪汪汪!”小黑、大白的叫声越来越急,声音却越来越远。 有人来了?这么晚了,会是谁? 如果是熟人,小黑大白不可能叫,就算是一开始没认出来,走近了也应该停止,可是它们的声音虽然越来越远,但却没停下来。 至于它们的声音为什么会越来越远,她不得不往最坏处想,那就是来了不止一个人,有人把它们引开了。 田恬觉得浑身发冷,知道把狗引开,有两个或者更多的人,也就是说,他们很有可能早就知道,山上只住了她一个单身女人!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可漆黑的房间里像是有恶魔,逼着她出去看看。 可理智告诉她不能,如果现在开门,很有可能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小黑、阿白的声音渐渐听不到了,田恬又急又怕,顾不上冷,赤着脚趴在门缝位置,想要看清外面的情况,但门缝太小,好半天才找对角度。 外面果然是下了雪,一片白色,没见小黑、阿白,却见到了令她惊骇的一幕,一个黑影出现在她门口,手里拿了一把巴掌长的刀。 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害怕,田恬忍不住浑身颤抖。 她已经听到刀拨动门栓的声音了。 使劲咬了自己的舌头,强烈的痛感迫使她冷静,要留在房间里,坐以待毙吗?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狠劲,或许她可以拿把刀试试! 不行!她又立刻否决吗,还不知道他们有几个人,而且刚才看身形,开她门的是个男人! 她没办法一直堵住房门,外面那人打开门只是时间问题,她必须要离开这里! 可是离开这里又能去哪?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没用手机太愚蠢,不然现在打个电话,哪还用像现在这样陷入困境。 “对了!”田恬突然想起来,晚上的时候看到对面仓库亮着灯,守仓库的黄爷爷她认识,每年到这个时候,黄爷爷都会在那边守夜的。 只能去那里了!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打开了另一边通向菜园的门,这扇门比较小,平时很少开,外面放了桶,主要是晚上上厕所用的。 轻轻开了门,她站在门后,手上握紧了一根扁担,这是她唯一可以用来做武器的东西了。 十几秒,对于田恬来说太漫长,漫长到差点让她窒息。 “五、四、三、二、一!”心里默念,到一的时候,门终于打开了,外面没有人,她咬牙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她听到轰隆隆的风声,好像还有靠近的脚步声,大片白色的雪花遮住了她的视线。 她只知道是往下跑,慌不择路。 虽然雪夜勉强能看得清,可还是被树枝刮了脸,而且路太小,崴了几次脚,开始还能感觉到痛,渐渐地没了知觉。 两座山在山腰偏下的位置连接,这里是一大片山谷,她知道应该还有一段上坡路要跑,咬了咬下唇,抬头看见山上微弱的灯光,那是她的希望,让她全身都有了力气。 就到了,再坚持一下,小黑、阿白还等着你呢! 田恬不断地鼓励自己,却突然撞上了一堵高墙,她的身体向一边的菜地倒去,一股绝望感袭来,因为她明白,她撞上的不是一堵墙,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墙,她撞上的是一个人! 一个坚实有力的手臂却突然揽住她,却因为她刚才冲过去力气太大,连着那个人也一起摔倒在菜地里。 几个呼吸之后,意识到自己趴在那人身上,她心神剧震,求生意识下生出一股大力,猛地将人推开,却在才推开不到一尺的时候,又被他紧紧揽住。 “别怕,别怕,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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