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塘古镇是江南六大古镇之一,它的历史悠久,风景优美,人文气息厚重,是吴越文化的发祥地之一。阿姨,你们看,这沿河的廊棚是西塘与其他古镇最大的不同。若是下起雨来,咱们就可以坐在这儿欣赏它的诗情画意,不用为淋雨担心。”赵竹影面带浅笑,为身后的游客描述着。    熙攘的人来人往,让古朴内敛的小镇变得热闹起来。    吃着简单的午饭,隔着木格子望着缕缕阳光洒在青瓦白墙上,青苔爬满了脱落的墙壁。    又一群游客挡住视线,赵竹影收回目光,盯着面前七成熟的米饭沉思。    “别再戳了,米都碎了。”孟依依用筷子敲敲桌面,提醒她。    “哦。”赵竹影应一声。    “有心事?”孟依依问她。    “啊?”赵竹影和她对视,忙摇头否认。    离开西塘的时候,下雨了,没有任何征兆,细雨飘飘洒洒地落下,赵竹影回头看着雨中的西塘,没有了喧哗与拥挤,静静的小镇沉默地接受着雨的洗涤。    她想象着雨滴打在石板路上的顽皮模样,隔着雨帘,好像有一个穿着裙子的小女孩在奔跑,松软蓬松的头发贴在脸颊,笑声格外清脆。    走了这么多的小镇,没有一个像景陵,它们虽然触动了她的心,但却留不下那颗心,每进一个古镇,都像有归乡的渴望痛楚着她的灵魂。    车里没有了去时的狂热,一片静谧包围着车厢,窗帘遮住了外面的世界,转眼即逝的风景被隔绝在一帘之后。    赵竹影半躺半坐地闭目养神,除了身体累,心里的倦意似乎更明显。    她想念故土,可又不能回去看它一眼。    到站时,是凌晨5点钟,孟依依拖着乏累的身躯,转战到汽车客运站,她要坐早班车去另一个城市和男朋友厮守两天。    看着她重心不稳地迈步,赵竹影很担心:“让他来吧,你赶紧回去睡一觉。”    “那怎么行,他快考试了,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车上的,我会在路上补充睡眠的,你快点回家吧。”    赵竹影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黎明的晨曦里。    地平线还沉浸在遥远的天际,为了爱情,可以这么忘我……    她站在原地愣了片刻,齐远的脸浮现在脑海里,没重遇他之前,有关他的回忆成了她生活里的珍宝,那是谁也夺不走永远也不会失去的东西。    面对现实里的他,她却心生胆怯。    施爱与被爱,她一样没勇气。    思绪乱飞,到家时,东方露出了鱼肚白,洗漱过后就躺在床上。    身体的疲惫很快将睡意唤来,醒来时已是傍晚。    西边的天被晚霞烧得通红,拉上窗帘,齐远的脸又涌现出来,她使劲摇摇头,那张脸愈发清晰起来,索性下了楼,踏着厚厚的落叶,走了几个来回。    南归的大雁从高楼的一角飞过,高远的天空正在退去云朵和一抹抹的蓝,夜就要降临了。    周末结束,孟依依哈气连天地回来了,赵竹影帮她开门,“累吧?”    “你看我脸上写着答案呢,”她的身体倒进沙发里,嘴里含糊不清:“爱情是种病,得了真要命……”    “什么?”赵竹影拉起毯子替她盖上。    “我以前在书上看过,说人不睡觉就会死,我还不相信,但现在我相信了……”    她卷起毯子,转个身呼呼地睡着了。    赵竹影回到自己卧室,收拾背包,下周末是出国海岛游。    可现在她没心思看任何资料,一心只想回胡同看看,因为总隐隐觉得齐远会去那里。    出租车停在胡同口的时候,她还在诧异着自己怪异的举止,下了车,沿着熟悉的道路往胡同深处走。    大门紧闭,看看四周,树上仍挂着鸟笼,老人围坐一团下棋,不知哪个院子里传来收音机播放的戏曲。    一切照旧,没有齐远。    ——    椰林被海风温柔地吹拂着,齐远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漫无目的地散步,岛上热烈含蓄的风拂过他的胸口。    走了一会儿,他坐在椅子上休息。    一汪清澈的湛蓝在眼前铺开,在视野的尽头和澄碧的天际相汇。    阳光被海水映的斑驳陆离,碎金子伏在视线里,让人眼花缭乱。    “怎么坐到这儿来了?让我一阵好找。”陈霖皓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湿脚背上还粘着细沙。    齐远告诉他:“刚才,设计院那边打来电话,我今晚就得赶回去。”    陈霖皓一脸不情愿,“你不是请了三天假吗?”    齐远说:“紧急会议。”    陈霖皓飙了一句脏话,“就你们设计院的会议多。”    齐远给他的感觉就是,天天开会,加班开会,紧急开会,“怎么那么多的会!”    齐远笑了笑,没有说话,其实他急着回国,一方面确实是因为设计院有新的工作安排,不过这不是最关键的。    他想快点儿回去,去找赵竹影。    一提到赵竹影,他就气急败坏。    这个女人又消失了!    她搬离了胡同,还请了假,电话又关机,这几天,他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蔫蔫的。    气过之后,他也隐隐害怕,害怕她再像从前那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带着复杂的心情,工作效率也低了许多,下班后,和一帮朋友喝酒,谁料,遇到了同病中人。    陈霖皓失恋了!    看到陈霖皓颓丧的模样,齐远打趣他,“你的字典里有失恋两个字吗?”    陈霖皓猛灌一口酒,“怎么没有?!”说完,他还捂上了胸口,可怜兮兮地说,“就是这里,疼的厉害……”    他一说完,周围的人一个个作呕状。    “还这里疼?”有人接话道:“拜托,心在这边,你捂错地方了。”    陈霖皓挪了挪手掌,“不管你们说什么,我就是失恋了。”    “失恋了好,终于不用出来祸害良家妇女了,我真替女同胞们谢谢你!”田杉今天也跟大家在一起,打趣老朋友,她一个顶仨。    陈霖皓一秒将矛头指向田杉,“你什么时候变成女同胞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的话似乎戳到了田杉的痛处,上学那会儿,因为经常留短发,再加上性格大大咧咧,嗓音又是个公鸭嗓,所以,大家向来把她当男生看。    毕业后,尽管,她已经开始走淑女路线,只可惜,以前的印象太过于深刻,所以,大家伙依旧把她当男同胞来看。    田杉抬高了夹着怒意的声音:“陈霖皓!”    陈霖皓没听出她的火气,继续笑嘻嘻地,“还校花呢?现在想想,当初真是眼瞎啊,怎么评你当校花了?!”    建筑学院僧多粥少的男女失衡现象,导致评选出来的校花比附近几个艺术高校的校花错了好几个层次。    田杉站起来,凑近他,直接上手掐他脖子,陈霖皓边反抗边喊,“校花饶命,校花饶命!”    他不喊不要紧,越是喊校花,田杉就越生气!    本来挺悲伤的失恋瞬间演变成了闹剧,齐远看到陈霖皓已经恢复成没心没肺的麦霸模样时,就知道,他的字典里压根就不存在失恋的字眼。    不过,后来事实证明,齐远冤枉他了。    半夜,大家聚会结束后,陈霖皓给他打来电话,说自己失恋难受,齐远当时刚进家门,“你真失恋了?”    “这还有假!?”呜呜,我今晚的痛苦你们都没看到吗?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要良心,“我被那姑娘甩了。”    你甩人家不叫失恋,人家甩你就叫失恋,齐远换好拖鞋往客厅走,“皓子你这不叫失恋。”    “那我是什么?”陈霖皓不解的问。    “你这是典型的心理失衡。”    齐远说过后,听筒里安静了,几秒后,仍是没有声响,“喂,喂。”    他连“喂”几声,结果,陈霖皓把电话挂了。    齐远笑着摇摇头,将手机扔在沙发上。    他起身往洗漱间走,刚走了几步,又折回身来,拿起手机,“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这个赵竹影!齐远重新把手机扔回原处。    第二天,齐远下楼吃早点时,又接到陈霖皓的电话,对方还没起床,声音沙哑,“我觉得你昨晚的话说的对,可也不完全对。”    齐远端着早餐盘寻到空位,“什么话?”他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    陈霖皓提醒他,“心理失衡。”    哦,齐远回应一声,开始吃早点。    这几天,他一直都没什么胃口,赵竹影搞消失,早气的他胸口硬邦邦的。    陈霖皓的电话打到他用餐结束,多亏了陈霖皓,他的注意力转移了片刻,吃的饭量基本达到了往日的水平。    “你请个假陪我出去散散心吧。”    听到陈霖皓说的这句话,齐远差点儿把刚才吃的饭全倒出来,“你说什么?”    陈霖皓又重复一遍。    齐远觉得自己真要吐了,两个大男人出去疗情伤,还热带海岛游……想想真的恶心极了。    齐远插上耳机,“我正在开车,别拿话刺激我。”    陈霖皓也挺识趣,立马闭了嘴。    大概陈霖皓也觉得两个大男人出游的画面太辣眼睛,于是,他又给另外几个朋友打了电话,当然,田杉不在他通知的范畴,“男人婆!还校花呢……”    最后,疗情伤变成了朋友聚会出游的性质,登机时,陈霖皓看到自己通知的人还是那几个不要良心的,顿时一阵心塞。    刚想开口说“事先约法三章”以防自己再次被众人起哄揶揄,他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口。    “嗨……”    这么熟悉的公鸭嗓,除了田杉,还有哪个?!    陈霖皓转身,果然,田杉正站在一米开外,“怎么,不欢迎我?”    “怎么哪哪儿都有你!”陈霖皓更心塞了。    “机场又不是你家的,我怎么不能来。”田杉拖着行李,把两人之间一米的距离走的耀武扬威。    “你们谁通知她的?”陈霖皓拿话质问。    没人搭腔。    田杉替众人答道:“谁让你群发消息呢……”    妈蛋,陈霖皓真想踹自己两脚!通知过大家一轮之后,他怕自己的消息存在感太弱,于是,又手贱的群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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