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抱着我。”　　　　齐远在她耳边命令她，赵竹影顿了一下，然后照做了。　　　　“齐远，”她叫他的名字，声音很轻。　　　　赵竹影：“我曾经无数次想象我们再见面的场景，还有想要对你说的话，我在心里练习了好多次。刚开始，我觉得我有许多话要说，可是，随着我们分开的时间越久，我发现其实没什么可说的，什么都不值得再提，但有一句……”　　　　齐远问：“一句什么？”　　　　赵竹影说：“对不起……”怀里的人似乎如鲠在喉，“我最想跟你说的其实是对不起。”　　　　分离的日子里，她几乎每晚都会背倚着墙写日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齐远，今天，我转学到第九中学，老师站在讲台上介绍：这是赵竹影，我们的班集体又多了一位新成员……你知道吗？教室里那么多人，老师和学生……大家鼓掌欢迎我，掌声很热烈，可我心里却孤独的要命。”　　　　“今天，学校举行篮球赛，班主任让我们当啦啦队为男生加油，在篮球场上，我好像看到你了……但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大概是我太想你了吧，齐远，我们分开有一百零九天了。”　　　　“齐远，模拟成绩出来了，我排在中等，我的名次又退后了，我该怎么办？我好累，我心里很乱，我特别想我妈妈，我根本就没办法静下心来学习，我觉得我快崩溃了。”　　　　“齐远，你在哪儿？我们还会再见面么？”　　　　“这里的天气真的好冷，才十月份，冻得我都受不了了，刘阿姨的手冻肿了，她给我买了冻疮膏，还有棉手套，因为胡同离公交站还挺远，她怕我等车的时候冷，齐远，刘阿姨对我真好，就像我的妈妈一样……”　　　　“下雪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雪，原来雪花长这个样子……下午，我见胡同里的爷爷在扫雪，我拿着扫帚跟他一起扫了，爷爷夸我说：竹影真是个勤快的孩子。齐远，我好想见你一面。”　　　　“我放寒假了，马上要过新年，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对不起，我又哭了，第一次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我讨厌过新年！讨厌听鞭炮声！齐远，你在哪儿？我好想好想你，好想好想爸爸妈妈……”　　　　“开学了，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卷子，我经常熬到半夜，好瞌睡……”　　　　“进入二月了，天还是很冷，班上同学说，北方没有春天，我很郁闷，大家说天一暖和，没等你反应过来，夏天就到了，真是这样吗？好奇怪……”　　　　“下午第二节，化学课上，老师提问我氮气的性质，我还是说成发生泄漏时，人往高处跑……同桌推我，我才意识到错误，老师让我坐下后，我便再也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你，齐远，我想你。”　　　　“齐远，明天高考，我好紧张，我害怕我考不好。”　　　　“齐远，我已经填过志愿了。”　　　　“今天新生报到，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儿，她叫孟依依，睡在我下铺，她非常热情，打热水的时候帮我提了一壶，我觉得我和她会成为好朋友，你说呢？”　　　　“晚上九点半，从图书馆出来，你猜怎么了？下雪了……还记得高一时候，我告诉你我从来没见过雪，你还笑话我，怎么可能？后来转念一想，也是，景陵从来不下雪。然后你就跟我讲过年时候，你回到父母的家，你还和家属院里的孩子们打雪仗……不过，你说雪没有景陵的雨好看，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今年，刘阿姨要回去过新年，这个除夕，就剩我自己了，我在超市买了水饺，天很冷，我觉得根本不用放冰箱。外面有人在放烟花，我站在窗前看了会儿，然后我就哭了，齐远，我们有几年没见面了？你想我了吗？你忘记我了吗？我觉得你样子有点模糊，我好怕，时间久了，我想不起来你的样子。齐远，新年快乐……”　　　　“齐远，我快要毕业了，时间过的真快，四年一眨眼就没了。”　　　　“我好想回去，今天是我爸妈的五周年祭日，我好想念他们……”　　　　“陈叔叔今天来接刘阿姨了，我心里好难受，送走他们后，我没有回家，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想去哪里……”　　　　“我找了份兼职，做家教，现在的初中生都好顽皮啊，跟当初的你一样。”　　　　“好几天没回来了，我刚把家里打扫了一遍，好累。齐远，六年多了，我们还会见面吗？如果再见面，你能认出我来吗？？”　　　　“我感冒了，刚从医院回来，头好痛，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我只想睡觉，可又睡不着……”　　　　“齐远，想到从前的日子，我哭了，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我好想你，就像疯了一样。”　　　　“我今天跟依依带团出游了，这是我的兼职，很开心。”　　　　“齐远，新年快乐。”　　　　“时间过得很快是不是？这一年，好奇怪，我总是想不起来你的样子，记忆里的事情记得很清楚，甚至你说过的话，我也能想起，可唯独记不住你的模样……”　　　　“齐远，我有一个同学今天结婚了，我忽然意识到我已经二十七岁了，年龄不是我在乎的东西，我突然难过，是因为我想到了一个问题，我直到今天才发现的，我为什么从来就没想过，你是不是有了新的女朋友？或者，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已经结过婚了？我好害怕……如果真是那样，我便再也不期盼我们有见面的一天，齐远，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时间能冲淡一切，包括你和我，是不是？”　　　　“齐远，无论你身在何处，无论你身边有谁，我在心里永不放弃你，即便，这辈子我们再也无缘相见，你也会住在我的回忆里，我的心永远有你的位置……”　　　　“齐远，我的钱包丢了，估计是忘公交车上了。”　　　　“齐远，吃过早餐，我身上就剩五块钱了……”　　　　“在这个城市住久了，发现它还是非常有味道的，尤其是它的秋天，落叶把地面铺的厚厚的，真的很漂亮，齐远，你过的好吗？有没有想起过我？就当是偶尔回忆往事时，记起过我？”　　　　“齐远，是你吗？是不是我太想念你，所以产生幻觉了？这段时间，每次走在街上，我就觉得好像看到你了……可一转身，发现根本没有你，今晚，大概是我魔怔了，是我看错了……”　　　　“我跟依依带团出国了，七日游，这些天，我更加想你了……齐远，我们还会再见面吗？是不是，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　　　　“齐远，我是不是在做梦，那真的是你吗？我好开心，又好难过，我慌了，我不知道我都说了些什么，我自己都无法解释，我做了什么……你能理解吗？我，我到底怎么了？我不是天天都在想你么，我到底怎么回事？我好怕，我怕什么呢？我不知道……”　　　　“齐远，我怕，我怕面对你，我怕我会让你失望。以前，我们太年轻，说爱太容易，现在我们长大了，我可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我有懦弱的一面，还有我的身份，陈叔叔说，爸爸的案子一天不结，我就一天不能回景陵……”　　　　齐远听到她压抑的哭声，用手轻拍她的后背，“你还有我，让我们一起面对。”　　　　赵竹影的泪滑到他的脖子上，他觉察到她在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