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到家属院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齐远将车停好后，一手拿行李，一手拉着她往单元楼走去。　　　　半路遇到吃过晚饭出来散步的邻居，“哟，齐远来了。”　　　　“吃饭了吗？”　　　　“来看你爸妈了？”　　　　齐远笑着一一回答。　　　　打招呼的人热情地和他们寒暄，眼睛却放在旁边赵竹影的身上。　　　　都手拉手了，关系不是很明显么……　　　　话说，大家还是头一次见齐远带女朋友过来，看人的眼神都是不动声色的打量：这姑娘长的还蛮文静秀气的。　　　　两人接受了好几拨邻居的问候打量，终于来到自家单元楼下。　　　　齐远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接着俯身半蹲在她前面，两手朝后做个邀请的动作，“上来吧。”刚才在车上，她一直半躺着，腰又疼了。　　　　赵竹影知道他要背自己，“不用了，你扶着我就行。”第一次登门，人家爸妈一开门，自家儿子背着女朋友站在门口，这女孩子的架子是有多大！　　　　齐远命令她，“快上来。”　　　　赵竹影往后退，“我自己可以，不用你背着。”　　　　齐远站起来，转过身面对着她，“不想背着，是想让我抱着么？”　　　　他一说完，便不由分说地走上来抱她。　　　　赵竹影慌忙扶住一旁的栏杆，“我不是这个意思。”怎么总是歪解人家！　　　　齐远又上前一步，“我不是怕你疼吗……”他扶着她的胳膊，问她，“这样行了吧？”　　　　赵竹影笑笑，“嗯。”这还差不多。　　　　齐远扶着她，两人刚上了一步台阶，他一个俯身，手臂拢住她的两条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结结实实的公主抱，赵竹影惊得喊起来。　　　　头顶的声控灯应声亮起，她看到齐远脸上得逞的坏笑。　　　　赵竹影挣扎，“快放我下来。”你个坏蛋。　　　　齐远哪里肯听，把她抱的更紧了。　　　　三步并作两步，爬楼梯的台阶竟如履平地。　　　　终于，齐远停了下来，“到了。”他渐喘的声音在她脑袋上方响起。　　　　赵竹影催他：“快放我下来。”万一被你爸妈看到，我……　　　　齐远没再为难她，乖乖地把她放下来。　　　　他抬手敲门，“嘚嘚嘚……”　　　　赵竹影站在他旁边调整呼吸，齐远在景陵住了那么多年，期间，他的父母也去看过他几次，可她竟一次也没见过对方。　　　　如果设计院那次尴尬不算的话……　　　　赵竹影听着持续的敲门声，心尖微微颤抖，她紧张极了。　　　　齐远垂下手，去掏钥匙，他自言自语地：“怎么没在家么……”　　　　“在……”　　　　——是两人身后的声音。　　　　赵竹影和齐远同时转身。　　　　齐远：“爸，妈。”　　　　赵竹影：……咽了口水，喉头干涩，“叔叔，阿姨好。”　　　　齐爸手里拎着一小捆茼蒿，齐妈提着一个购物袋，另一只手里拿着钥匙。　　　　齐爸看她：模样清秀，书卷气十足。　　　　齐妈心里：是儿子办公室里的那姑娘，不过，那天看的不仔细，现在看她，白白净净，高高瘦瘦，样子挺水灵。　　　　齐妈总觉得自己有严重的脸盲症，街坊邻里的子女，尤其是女孩子，大家一化妆，她感觉都一个样，很多时候她认错人，老齐还嘟囔自己：这不老李家的闺女么，你都不认识了？！　　　　这不楼下老郭家的儿媳妇儿么，你还跟人家一起去买菜呢，也能认错！　　　　齐妈暗暗为自己叫屈：看图纸，我的眼力一个顶仨，但是看人脸，我真的是一言难尽。　　　　尤其是现在的姑娘们化浓妆，我就更认不出来了。　　　　但眼前儿子旁边的这个女孩子，她一眼便记住了，当然，不排除对方身份的特殊性——自己未来儿媳。　　　　抛开这些不谈，但从长相上来说，这女孩子长的还是很有辨识度的，虽然不是让人眼前一亮的惊艳，但胜在气质佳。　　　　眼睛水灵，气质清冷，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干净可爱。　　　　齐妈心里舒一口气，自家儿子的眼光真不错，彻底治了她的脸盲症。　　　　齐爸笑着招呼，“都别在门口站着啊，我们快进去吧。”　　　　赵竹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指轻巧地扣着掌心，她还在紧张。　　　　齐爸齐妈正在厨房忙活，她看到齐远从厨房端着果盘过来，连忙朝他招手。　　　　齐远坐到她旁边，用牙签插了一小块儿苹果递给她，赵竹影接过，她现在还没吃水果的心情，“你说，刚才在楼梯上，你爸妈是不是看到你抱我了？”她回想整个过程，又掐指一算时间，觉得他们肯定看到了，但又不好意思打扰，所以故意走慢半个楼层……　　　　齐远吃掉一口芒果，风轻云淡地：“我不知道。”　　　　赵竹影手指旋转着竹签，“肯定看到了。”　　　　齐远哭笑不得地，“你脑子里想什么呢，我爸妈看到了会怎样，不看到又怎样，你是我女朋友，这不是很正常吗，你想太多了。”　　　　他拿过她手里的牙签，把那一小块儿苹果送到她嘴里，“快吃水果压压惊吧。”他嘴角噙着笑，手轻拍她的脑壳，“别胡思乱想，我爸妈喜欢你！”　　　　赵竹影停止咀嚼了一半的苹果，“真的？”　　　　齐远笑：“那当然了，两人刚才还在厨房夸你呢。”　　　　赵竹影咽下苹果，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四个人其乐融融地坐在餐桌吃饭，赵竹影在来的路上，有过预想，如果齐远父母过问自己爸妈的事情，她会如实相告。　　　　齐妈热情地招呼她，“竹影多吃点儿。”　　　　“这个香菇肉片是我做的，你快尝尝。”　　　　“还有这个菌汤，快尝尝。”　　　　赵竹影被她亲切地喊着，心头热乎乎，嘴里不住地说着：“谢谢阿姨。”　　　　齐妈说：“在家里不要一直说谢谢，都是自家人，说谢谢就见外了。”　　　　齐远看赵竹影，她点着头，脸上笑着，开心的像个小女孩儿。　　　　他在桌子下面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赵竹影还他一个笑。　　　　其实有好几次，在齐妈帮她抄菜时，她都有种幻若隔世的感觉，这种家人之间的亲密感，是她憧憬了几十年的。　　　　小时候，家里只有她和妈妈，少不更事的她还曾问过妈妈：“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我的爸爸是不是死了？”　　　　后来，她知道爸爸只是太忙，无暇兼顾这个家。　　　　当她为自己的爸爸骄傲时，爸爸却走了。　　　　印象中，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的场景一次也没有。　　　　她是个骨子里没有安全的人，神经敏感又要强装坚强。　　　　此时此刻，她脆弱的神经已经颤动了，她被这种温馨的场景感动的想哭……　　　　“竹影怎么样？味道还好吧？”齐妈看她喝了一口汤。　　　　赵竹影放下勺子，还没张口回答，齐爸看齐妈：“人家竹影吃一口，你就问一下，还没品尝出来呢，你就问，影响人家吃饭。”　　　　齐妈被齐爸揶揄了，也不生气，笑着说：“我不是想让竹影给我提提意见，好让我的厨艺更精嘛。”　　　　一顿饭吃了大半个小时，饭后，赵竹影主动要帮齐妈洗碗，齐妈一百个不同意，“你去跟齐远说说话，厨房交给我。”　　　　齐远拉着赵竹影往自己的房间。　　　　房间不大，靠墙摆着一张床，床边摆着一张拐角书架兼桌子，一个衣柜，一个鞋架。　　　　懒人沙发上躺着一个篮球。　　　　除了床上的被罩床单和飘窗是湖蓝格子外，剩余的都是暗色调。　　　　赵竹影走到窗前，“我们的一样呢。”齐远知道她说的湖蓝格子，“你喜欢这个颜色吗？”　　　　赵竹影点头。　　　　拉开窗帘，三楼的视野，近处的小楼群灯光微弱，透露出浓浓的安详。　　　　倒是远处林立的高楼大厦，灯火璀璨，流光溢彩。　　　　齐远来到她身后，一手轻轻地抵着她的后腰，“感觉怎么样了？还疼吗？”　　　　赵竹影手搭在他胳膊上，“好多了。”真的，心情愉快时，身体上的疼痛就消失了大半。　　　　齐远反抄起她的双手，顺势从后面围住她的腰身，下巴抵在她肩膀。　　　　他温热的鼻息熏热了赵竹影的耳朵，她偏头躲一下，齐远不依不饶地凑近她，然后，准确无误地含住她的耳垂。　　　　赵竹影觉得体内的血液啵啵地往脑门蹿。　　　　过了会儿，齐远的吻又落在她后颈，接着滑向锁骨……　　　　他的手臂箍住她，人紧紧地贴着她，身体里的燥热不安渐渐被唤醒，他低低地喊她的名字。　　　　赵竹影挣脱了下，推他“齐远，你手机响了。”　　　　他的手机装在他裤子口袋里，两人紧贴着，手机的铃声闷闷地。　　　　齐远不胜打扰，极不耐烦地掏出手机，好看的眉毛拧着，赵竹影说，“接呀。”它已经响了好几遍了。　　　　齐远转身，“喂，什么事儿？”　　　　陈霖皓的声音传过来：“跟谁腻歪呢，不接我电话。”　　　　齐远捏捏眉心，看一眼尚在脸红的赵竹影，兴致又极好地，“当然是跟女朋友了。”　　　　陈霖皓跌破眼镜地拖着音调叫起来，“真的假的？”　　　　齐远：“真的。”不过，你坏我好事了！　　　　陈霖皓贼兮兮地笑起来，“现在时间还早呢，你们等会儿再腻歪也不迟，夜这么长是不是？”他着重强调“夜这么长”几个字，笑的更贼了。　　　　这话，齐远爱听。　　　　他笑起来，“说吧，什么事儿？”　　　　陈霖皓：“来星空吧，把你女朋友也带来，让大家见见。”　　　　齐远看一眼正在书架前观望的赵竹影，对电话里的人说：“她腰受伤了，医生交代让在家休息几天。”　　　　“不是吧？！”陈霖皓几乎喊起来，接着叹道：“你可真能够折腾人的啊……”　　　　齐远懵了几秒，不解他意，“嗯？”　　　　陈霖皓到底是过来人，“人家腰都受伤了，你还不准备放过她呢。”　　　　听到这里，齐远已经明白了，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只听陈霖皓继续道：“不过也不是不可以，你们可以换个体/位嘛……”　　　　齐远干咳一声，脸上已悄然染了一层绯色，不过还好，赵竹影还在书架前，她没有朝这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