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菅维康的护佑下,素落越来越刁横,菅府上下无人敢招惹她,她也变得越来越怙恶不悛!  但有一人,她是惧怕的,就是邵妈!  邵妈,做为通房丫头陪着成氏嫁到菅府,她比成氏小十岁,模样自不必说,在成氏娘家丫头里数一数二的俊俏,性子更是温柔和平、娴静豁达,她最独特的个性是忠诚,她心里只有成氏一人,要说通房丫头,往往后来都能晋升成姨太太,但是她从来没有一一丁点的歪心思。  菅老太爷每日在屋里见到她,不会不动心,成氏性子左性、刚烈易怒,邵妈脾性好又善良,菅老太爷早想染指,成氏何等冰雪聪明,她也权衡过,若纳妾,邵妈是最好的人选,两个人像亲姐妹般的相伴着长大,对她的性体了如指掌,是个靠得住的好姑娘。  跟着她嫁到菅府,守着本分从不越雷池一步,若是别的女人断没有她的定力。  成氏很大度的向菅老太爷挑明,若想纳妾只能娶邵妈,得到夫人的首肯,菅老太爷腰杆直了起来。  本来,通房丫头实际就是小老婆,是主人房里的女人,老太爷一直惧内不敢造次,如今,夫人点头,他恨不得当夜就与邵妈入港。  主子睡了丫头,太天经地义了。  当夜,他就进了邵妈的寝室,男人有时就是自大狂,菅老太爷以为自己地位显赫又是主子,一个丫头还不乖乖从了?  可是。  呵呵。  这邵妈偏偏就没让他得逞,就没从了他!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滴,夜深了,邵妈累了一天,见老爷、夫人熄灯就寝,她放心的进了隔壁她的小屋,稍做洗漱,宽衣解带,沉沉睡去。  邵妈的睡眠一向很好,倒床就着,很快就进入甜甜的梦乡。  梦里她恍惚有一男子向她走来,风度翩翩,卓然不凡,模样有些像老爷,那男子伸手就把她圈在怀里,男人粗重的气息令她不适,她猛的推开男人,不想那男人像饿了几天的狼狗,齁齁的又腆着脸凑到她面前,她醒了!  不是梦,真的是老爷!  邵妈一瞬的犹豫都没有,张口就咬住菅老爷的手腕,狠狠的!  “呀!肺!肺!”  菅老太爷被啃啮的疼的大声叫起来!  “快放口!”  “呀!”  菅老太爷的喊声在阒寂的夜里响彻宅院!  当值的家丁呼啦啦的围在门外,“老爷!什么事?”  菅老太爷羞愧交加,硬着头皮说,“没事!不小心叫猫咬了!”  他披衣下床,颓废的回到成氏的床榻之上,成氏洞察秋毫,猜到邵妈虽看着温和骨子里却是钢盔铁甲般的硬实,知道男人失败,故装着睡去没搭理他。  邵妈的态度惹的菅老太爷抓心挠肺的,过了几日,他故技重施,这一次,他的下场更惨,邵妈直接从枕头下取了剪子,直直的就捅向他喉咙。  血喷涌而出!  吓得菅老太爷屁滚尿流,连忙请医施救。  从此后,他彻底断了念想。  可见了邵妈风姿绰约的身形,还是会心动,但是想到邵妈那铜墙铁壁样的铠甲,一下就蔫了,彻底没了冲劲!  这女人,嗨!  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焉。  成氏彻底把邵妈当做她的心腹,大小事都与她商榷。  邵妈对菅老太爷没心思,却对菅府的里里外外呕心沥血,事无巨细,事必躬亲,菅府中除了老爷、夫人,就是她,排行老三,甚而有些事夫人懒得理论,都由她全权处理了。  邵妈没有辜负成氏的信任,对菅家家业倾尽全力,尤其对成氏唯一的孩子菅维康,视若己出,呵护备至,疼爱有加。  菅维康敬重邵妈,尤其在成氏去世后,更是对邵妈尊崇倍至,重大的事情都会听从邵妈的建议。  白胜雪进门后,菅维康托付邵妈照拂,白胜雪从小没妈跟着师父长大,见了邵妈如同见了亲妈,一口一个“妈妈”,叫得邵妈老泪纵横,邵妈得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心里高兴的什么似的,两人脾性相投不是母女胜似母女。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白胜雪产后血崩,撒手人寰,菅维康伤心,邵妈更是一下苍老了许多,白发人送黑发人,怎叫人不痛彻心扉!  邵妈把全部的心血都倾注在三小姐素落身上,她毕竟历经沧桑经见的事多,菅维康对素落的溺爱她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虽疼素落没妈,但她不会无条件的宠溺她,她对素落采用恩威并用,既疼她但也训斥她。  素落不怕菅府里的任何人,唯独怕邵妈。  因为邵妈治她只有一着,就是让她背书。  素落是个外向多动的孩子,爱说爱笑爱玩爱闹,但最怕黑怕寂寞。  邵妈知道她做了坏事,就会把她关在小屋子里让她去背诵《弟子归》!  素落最怕背书,一背书就头疼,什么“弟子归,圣人训。守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  烦死了,哪里有在外面斗蛐蛐好玩!  三天两天,邵妈就要惩罚她去背书,她不知背书有什么好,邵妈总是说,书里自有黄金屋,书里自有颜如玉,还说什么腹有诗书气自华,最是书香能致远,可她才不愿意听这些,她最想的是今天一定要让她的“飞虎”赢了素棋的“斑鸠”,一想到素棋赢了她的那副嘚瑟劲,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素落怕邵妈,但她也知道只有邵妈最懂她,爹爹虽说能给她撑腰,但是她心里想的他全然不知晓,可邵妈能看出她的小心思,二姨娘给素棋缝制了一件花裙子,邵妈没过几天肯定会做一件更漂亮的给她,大姨娘给素琴做了桂花糕,邵妈会做她爱吃的玫瑰糯米卷、蔬菜丸子,总之,两个姐姐有什么,邵妈都会想着法子满足她。  就是有一点,不准她欺负别人,不准她没礼貌,不准她野跑。  后来,菅维康遣散下人的时候,邵妈提出她也要走,菅维康初始不答应,可邵妈说,全府的下人都盯着她,她要是不走,其他下人也不肯走,这样的话府里还怎么能撑的下去。  她要带头,菅维康当然明白,若府里连邵妈都打发走了,谁还有理由还有资本留下?  邵妈去意已绝,菅维康了解邵妈,邵妈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她若下定了决心那是谁也撼动不了的!  可想到素落,他又不舍,只有邵妈真心为素落,他自己太宠爱她了,不免宠的过了头,可有什么法子,他一看到素落的小脸,就想起了白胜雪,想起那个神妃仙子一样的女子,喃喃的亲呢时时萦绕在耳畔,有时他梦幻的觉得自己与白胜雪根本就没有在一起过,一切的温柔遣倦不过是他做的一场梦,虚幻的一场梦!  即便是梦,他也愿意在梦里长醉不醒!  可看到素落,他又明白不是梦,他心里一直有个结,白胜雪对他好,不是因为爱他,是因为他在她落魄苦难的关头给了她温暖,在她心里一直有人,他是替代不了的,可他就是不甘心,即使她不在人世,他还是不甘心,要不是有素落,他真的想追随她而去,他要证明,她会爱上他的,最终会真心实意的爱上他,一定会爱上他,唯一的爱他。  邵妈离开,下人们很痛快的都走了。  举家迁到乡下,素落暂时托付给二姨太晋氏。  来到乡下不久,素落就找到了邵妈,就在他们宅子后面的一座小屋里,邵妈终究没有抛弃素落,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来守护她。  时不时的,素落就要跑到邵妈的小屋子里,吃邵妈给她做的小吃,听邵妈给她讲故事,看邵妈做针线,她有时拽着邵妈回菅府,邵妈摇头:“落落,你要记住,分离是每个世人都要经历的,谁都不会陪谁一辈子。”  素落听不懂,她就是想让邵妈陪在她身边,虽然怕她但又离不开她。  这日,她呆在家里无聊,就跑到邵妈的小屋里,刚进屋,就听到敌机的轰鸣声,邵妈手脚利落的掀开炕上的席子,抽起床板露出黑洞,她把素落推进地洞,随后她也跳进地洞里。  黑黢黢的地洞里,邵妈把素落紧紧裹在怀里。    听到素落去找邵妈,菅维康松了一口气,那小屋子他去过,近邻着他们的宅院,他曾劝邵妈回来与他们在一起,邵妈总是摇头,说自己当了一辈子下人不想再伺候人,也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菅维康知道这不是邵妈的心里话,她之所以不回来,是因为邵妈年纪大了,精神已经大不如以前,邵妈是个自觉的人,她怕成为菅维康的负累,她怕给别人添麻烦。  但她又放心不下他和素落,所以她才会与他们毗邻而居。  战机一天比一天轰炸的频繁,看来襄城是保不住了,连日来已经有大批的难民从四面八方来到乡下,菅维康有预感,乡下也不安全了。  东北沦陷,京城失守,华北告急,襄城也快完了。  菅维康陷入沉思,去哪里才能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眼下看来没有好的对策。  这该死的战争,他忍不住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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