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四爷爷听了柴氏声泪俱下控述菅素功对待她们母女的无耻行径后，手中的茶杯咣当一声摔碎！怒气冲天，“混账东西！当初答应的好好的，翻脸就不认人！侄儿媳妇，你等着，我叫人把那王八羔子叫回来，好好的收拾收拾。”　　柴氏心里安慰了许多，看来菅素落这丫头出的主意不错，四爷爷是个主事的人，这下可有救了。　　很快下人就把菅素功叫来了，菅素功一进来就瞟见柴氏母女，　　心内咯噔一下，长本事了！到这里来告状了，他心内虽慌脸上还是撑着平静的笑容，笑盈盈的给四爷爷作揖，“四爷爷，您唤侄孙子是不是让功儿来接婶子和妹妹们来了？”　　菅永宽没见过如此脸皮厚的人，他遏制着自己的怒火，开口问道：“功儿，你婶子和妹妹回来了，你可知道？”　　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他想听听菅素功的说辞，尽管他相信柴氏不会胡说，但有必要三朝对面把事情弄清楚。　　菅素功笑着点头，“我知道，今儿早起我见到她们回来了，四爷爷我本来就打算这几日去侯村把她们接回来的，见到她们我正高兴的呢，我婶就骂我说我霸占了我叔的宅院，还说我要遭报应天打五雷轰，四爷爷，您说谁也是吃顺气饭的，我花大把银子把叔叔的宅院修缮打理的焕然一新，准备接婶子回家，婶子却骂我没良心，四爷爷，这话搁谁听了都不舒坦，她那么骂我我当然也没好话了。”　　柴氏听的肺都气炸了什么叫颠倒黑白，什么叫信口胡诌，什么叫断章取义，什么叫添油加醋，她算是完全领教了，她哆嗦着指着菅素功，“是你不让我进门，我才骂你的！你别胡说八道！”　　菅素功抻着脖子毫不示弱，“婶子，是你先骂我的，我才不让你进门！”　　“是你先不让我们母女进门的！”　　“是你先在门口大声辱骂，败坏我的名声！”　　“是你先不仁！”　　“是你先不义！”　　两人在堂上你一句我一句，像斗鸡似的互相指责谩骂。　　“啪！”四爷爷不耐烦的拍了桌子，“停！别吵吵了！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啊！小辈没有小辈的样子，长辈没有长辈的样子，成什么体统！”　　正堂顿时安静下来，四爷爷指着菅素功的鼻子，“你说说！你还要给你叔顶门立户，就这样对待婶子怎么能行！你叔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啊！你当初说的天花乱坠，说什么要孝敬婶子，善待妹妹，结果呢，不管是啥理由也不能让她们母女流浪街头！你不嫌丢人！我还嫌那！”　　菅素功瞧见四爷爷动了肝火，心里盘算，不能意气用事，再惹恼了四爷爷，真的不让他回去他可真的因小失大了，忍！先忍过再说，他堆起笑脸，“四爷爷，我错了，功儿知道错了，请您谅解！”　　四爷爷的怒气未消，“你给你婶婶道歉，说你错了，把她们接回去，好生对待，我就不理论了。”　　菅素功听话的来到菅氏面前，双膝跪下，“婶子，我错了，您原谅我吧，跟功儿回家吧，功儿把您当娘一样的伺候，颐养天年，今儿是功儿错了，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的计较，功儿以后再也不敢这样对婶子了。”　　说完磕头，柴氏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可四爷爷刚才的话里明显对她不满，她也不敢再说什么，菅素琴是个呆子，指望不上，她只好把把眼光递给菅素落，菅素落心下明白，她们不能让菅素功留在宅院，那分明是引狼入室后患无穷。　　她仰着小脸轻声的问，“四爷爷，为什么要让素功哥哥住在我家？”　　菅永宽：“你爹爹不是没有儿子么，菅素功愿意做你爹的儿子，给你爹顶门立户。”　　“四爷爷，可是我爹爹临死的时候说……”她看了一眼菅素功，有所顾及的眼神，故意停顿，“四爷爷我能跟你单独说吗？”　　菅永宽逡巡四周，“好，走。”　　他把菅素落引进内室，关上门，问，“你爹说什么了？”　　“我爹爹说，不让素功哥哥做他的儿子！”　　菅素功不学无术，菅维康心思缜密，可能早就看出菅素功的鬼心思了。　　“那你爹还说什么了？”　　菅素落的大脑飞速的转着，“我爹说，让四爷爷做主，将来让我姐姐招亲，娶个男人回来，姓了菅，让那个男人顶门立户。”　　菅维康思虑的周全，还说让我做主，嗯，那我可不能辜负了侄儿的信任。　　“我爹爹还说……”　　“还说什么？”　　“说最好是四奶奶家的亲戚，说亲上加亲。”　　亲上加亲，这个……菅维康莫非早就看上扬城了？宋扬城是菅永宽妻子宋氏的侄孙子，从小没了爹娘，宋氏心疼娘家这个可怜的侄孙子，接回来养着，菅维康见过几次宋扬城，夸赞这个孩子乖巧懂事，难道那个时候，他就有了打算？　　四爷爷陷入沉思。　　菅素落心里盘算，这瞎编的会不会露馅？反正爹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四爷爷怀疑也找不出对证来。　　她想错了，四爷爷丝毫没有怀疑，完全相信她的话，他是在计划着下一步的打算，这真的是不错的安排。　　“落儿，一会当着众人的面你再把你爹的遗言说一遍，要大声说，明白没有？”　　“明白！”　　两人回到正堂。　　四爷爷正襟危坐，语气凝重深沉，“刚才素落告诉我，菅维康临终的时候有遗言，落儿你把你爹爹的遗言说一下。”　　柴氏惊奇的睁大双眼，菅维康临终有遗憾？这丫头片子，她爹死的时候她都不在跟前，哪来的遗言？瞎编！　　菅素落大声的说，“我爹临死的时候告诉我和大娘，让我姐娶个男人回来顶门立户，让那个男人姓了菅！还说这事由四爷爷做主，娶个四奶奶亲戚家的孩子。”　　柴氏懵了半天，才喜上眉梢，是啊！这么好的事，她怎么没想出来呢！菅素落，鬼丫头。　　“你胡说！”菅素功着了急，指着菅素落的鼻子，“你现编的吧？菅素落！别以为我不了解你！你是你们家最坏的孩子！最能扯淡！”　　柴氏立马站起来，“落儿这孩子句句属实，当时我也在场，今儿来就是向四奶奶提亲的，菅素功，你叔牙根就没想让你顶门立户！”　　“我爹没说……”　　“……让素功哥哥到我家！”菅素琴忽然嗫嚅着想说，柴氏一把捂住她的嘴，剜了她一眼，菅素落把菅素琴没说完的补充完整。　　四爷爷：“既然菅维康有遗言，就按他的遗言办理，功儿你今儿就搬出水门街！”　　“四爷爷！您不能这样，您答应我让我住的，我不会再说难听的话，我会好好对待婶婶的！四爷爷，我花了大把的银子我不能白花啊！”　　“你花了大把的银子，功儿不是四爷爷不疼你，你叔后厅的横匾怎么跑到史柱旺家了？你叔家的大理石屏风怎么会立在刘春翼家？还有……不说也罢……功儿，你做事太令我失望了，我跟几个长辈们商议过，他们都不赞成你过继给你叔，他们的意见也是招女婿，我一直想给你机会，没想到你自己没把握好，能怪谁呢！……什么也别说了！铜盔、铁盔去帮功儿少爷搬家！”　　两个粗壮的汉子一左一右架着菅素功往外走，“四爷爷，您老能不能这样！四爷爷……”菅素功扯着嗓子叫喊。　　四爷爷：“侄儿媳妇，侄儿有遗言应当早早就告诉我，早说不是什么事也没了？”　　柴氏急忙道歉，“四爷爷，侄儿媳妇见识短浅，给四爷爷添麻烦了，望您老谅解。”　　“那康儿当时说没说，是你四奶奶家的哪个孩子？”　　“嗯？”柴氏愣怔，一时无言以对。四奶奶家是大户人家，她的侄孙子会同意入赘？她觉得菅素落编的瞎话又有些不靠谱。　　“我爹说是个挺好的孩子。”菅素落信口说着，四奶奶家的亲戚海了去了，还能没有挺好的孩子。　　“是不是扬城？”四爷爷追问。　　“好像是什么城。”菅素落随口应承。　　柴氏跟着点头，既然开了戏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那把杨城许过去怎么样？”四爷爷扭头问四奶奶宋氏，四奶奶打心眼里看不上菅素琴，但是她信任她男人的眼光，向来做事有谋有略，听他的准没错，颔首说了句，“老爷觉得妥当就成。”　　柴氏见四奶奶点头心中大喜，房子要回来不说，还招个女婿，那将来家产还不都是她女儿的，她的后半辈有了依靠，定的还是四奶奶家的亲戚，有了四爷爷这棵大树，她将来还怕谁！　　越想越觉得自己苦尽甘来心内欢喜！　　“让扬城出来，让侄儿家媳妇瞧瞧。”四爷爷心里自然满意，宅院加上店铺，赚大了！扬城虽不是亲孙子，可跟亲孙子差不多，这个亲事定的真好！　　其实宋扬城吃饭的时候就在另一桌，只是当时只顾吃饭，谁也没注意谁，听姑爷爷叫他忙跑了来，清清爽爽的一个少年，白净温雅。　　宋扬城按照四爷爷的吩咐给柴氏鞠躬，柴氏喜不自禁，摩挲着宋扬城的头，笑眯眯的瞧着。　　宋扬城有些不好意思的立在旁边，菅素落看着他拘谨的样子，直想笑，傻孩子，把你卖了还不知道呢！　　她又看看姐姐，头都快垂到胸了，傻姐姐，看看你的小男人啊！真的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