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小饭馆在非工作日的中午人很少，所以上菜的动作格外的快，天清回来的时候，冷菜热菜已经上了好几个了。　　　　廉奥正在麻利的用热水烫碗筷，天清的那份他也没有漏下。　　　　天清撑着下巴看廉奥的动作，看着看着就有些分神，不免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奇妙，原来这个时候的自己在干什么呢？　　　　努力回想了一下，啊，果然是闷在报社整理材料吗？　　　　民生版块记者人数众多，每年都有人来有人走，每个新人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和同年入职的同事一起整理档案室。　　　　说起来这才是最正常的工作开始吧，一边熟悉报道的遣词造句，一边熟悉同事，就像张奕。而不是像她直接跳过这些，毕业后无缝对接的进入工作状态。　　　　热水冲过的干净碗筷被放到了天清的面前，廉奥用筷子敲了一下碗，“叮”的一声。　　　　终于回神的天清听廉奥招呼她。　　“该吃饭了，发呆又不能饱肚子。”　　　　“谢谢你。”　　天清接过廉奥递过来的筷子和他道谢。　　　　两个人一起动起了筷子，廉奥点的菜都是热门的保守菜系，没有剑走偏锋，天清第一筷随手夹了眼前的凉拌蹄筋。　　　　随着菜的上齐，吃饭的人都挺专心的，没再开口。　　　　天清虽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不过也没主动开口，虽然被房东大厨养刁的嘴觉得饭菜实在一般，但也认真的填饱肚子。　　　　看起来确实很饿的廉侦探已经快速往肚子里塞了一碗饭了，填了填肚子就又开始说话了。　　“其实我确实有点事情想要问你。”　　　　一般人接下来会说“那你问吧。”；“问什么？”之类的，不过天清只是咽下嘴里的番茄炒蛋后平淡的点头。　　“哦。”　　　　刚拿过服务员上的第二碗米饭，廉奥愣了一下，又笑了。　　“你这反应是希望我问还是不希望我问？”　　　　“随你，你想问就问吧。”　　天清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水，说是这么说，但回答问题的态度非常端正。　　　　廉奥嘴角抽了抽，只好也放下新上的冒尖米饭，有些恋恋不舍的放下筷子，也喝了一口水。　　“其实是挺重要的事情，关系到另一个案子。”　　　　天清直视着廉奥，看得出来他变得严肃了，这是他侦探的状态，所以她只是点头表示明白。　　　　“是差不多一个月前的日子了，具体是在6月17日，晚上19：20左右，你记不记得当时你在哪里？”　　廉奥的问题非常具体，又尽力不带上过多的信息和倾向，怕误导天清的记忆。　　　　“6月17日……”　　天清说着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本记事本，哗哗的翻了起来。　　“那段时间我在看房子，去的地方比较多，不过我都有记下来和中介约定的时间地点。”　　　　廉奥看天清有条不紊的边回忆边翻记事本，只觉得她有规划得不像一个初出社会的年轻女孩，这个年纪刚刚毕业的女孩子，不是应该带着象牙塔的天真和青涩吗？带着些莽莽撞撞过日子才对呀。　　　　天清已经快速找到了她在6月17日的记录。　　“那天晚上我去了……”　　　　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抬头看向廉奥。　　“那天晚上我去看的就是我现在住的房子，那里，那天……是那个夜跑女子的案子！”　　　　廉奥没想到天清反应那么快，这个案子属于未结案件，时间也还不久，档案还未归档，天清应该没有见过这个案卷才对。　　“你知道这个案子？”　　　　“我本来不知道，但听房东提过，她让我注意安全。”　　天清已经皱起了眉，她漫不经心的回答了廉奥一句，回忆得很专心，她前面就明白了，她出现在小区的时间可能距离案发时间很近，那么她当时有没有发现什么而自己没有意识到呢？　　　　“其实你不用这样努力的想，只要说说当时的事情就好，你是怎么去的？打车还是公交？”　　廉奥看着脸蛋还是稚嫩的天清这样皱眉沉思，居然觉得有些违和。　　　　“我是打车过去的，那天是周日，因为是报社里的人给我介绍的房子，房东又是介绍人熟悉的女士，所以我们很放心的把看房子的时间放在大家都方便的傍晚。”　　天清一边说一边也在慢慢回忆。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傍晚，夏天的太阳总是比较眷恋天空，七点多了还是能看到天边的火烧云，但路边的路灯已经亮起，似乎随时准备着迎接日落后的黑暗。　　　　现在回想起来，天清倒是记得她走在傍晚的小区时的心情，但她不记得那个时间有夜跑的女子。　　“如果是7：20的话，对于夜跑算是合适的时间吗？我记得自己那时只看到散步的老人和孩子。”　　　　“不要在意你已经知道的情况，只是回忆就好。”　　廉奥刚才就有些担心天清知道了案情会无法客观回忆，现在发现果然，记者的本能让天清重点抓得稳稳的。　　　　“有点难，已经知道的东西很难忘记的，分析的本能也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　　天清觉得自己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分析，要平铺直叙的回忆太难了，干脆想到什么说什么。　　“算了，我就说我记得的吧。既然不是发生在小区内的案件，想来也应该不是我到的时间发生的，那就是我离开的时候了。那天我见了房东，然后谈妥了租房细节，离开应该是八点多的样子，具体我不记得了。房东送我到小区门口，这个没问题，那就是我走出小区以后……”　　　　廉奥听着天清分析多于回忆的回答有些头痛，不过听得还是很认真的。　　　　“我没能在小区门口拦到出租车，于是我干脆随便找了个方向逛逛，打算瞧瞧小区四周的环境，有空的出租车路过就拦下。就是这样，在过了两个马路以后，我拦到了车就回学校了。没什么异常的。”　　天清的最后结论不是那么有力，因为她对当时的记忆已经不多了，无法一下回忆出什么细节来，而且很有可能她确实没看到什么。　　　　“一个月前的事情了，你不记得也正常。”　　廉奥确定天清在说真话，虽然说不上失望，但总是遗憾最后的线索断了。　　　　“或者我可以再去那边走走，最好是一样的时间，说不定我能想起来什么呢？”　　天清稍稍思考就提出了这个建议，她觉得这些没有记忆点的记忆在故地重游时还是有触发可能的，毕竟隔得不算久远。　　　　“那就再好没有了，或者就今晚怎么样，你不会已经有约会了吧？”　　廉奥顺着杆子就往上爬，非常自觉的安排起晚上的行程来。　　　　“那就今晚吧，不知道晚上前眼前的案子会不会有突破。”　　天清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屏蔽廉奥的玩笑了。　　　　“这就要看运气了，晚上也要靠运气，在我这一行，运气很重要的，天清你们这行不也是一样，遇不遇得到新闻还是很有几分运气的因素的。”　　拿起筷子，廉奥终于可以继续吃饭了，他的动作还是很快，不过不会让人觉得粗鲁，就是觉得这人胃口不错，吃饭的速度有些快而已。　　　　“确实如此。”　　天清应了一句，也拿起筷子，廉奥对饭菜的捧场让人挺有食欲的。　　　　接下来天清就有了些心事，既然廉奥认真的接触自己，是想要得到客观认真的潜在目击证人证言，也就是说她出现的时间确实很微妙。　　　　分析出自己很可能当时看到了什么是一回事，但死活想不起来是一回事，记忆真的很奇妙，很多时候，没有记忆点的事情明明储存在脑子里，但你回忆的时候，它就像是在盲点里，约等于不存在。　　　　倒是廉奥见此有些后悔，不该在吃饭中间说这个的，但他的本意真的没有那么严肃，然而天清太聪明了，她几乎立刻意识到了很多的情况，让廉奥只是聊天的本意真的变成了目击证人证言论述。　　　　不管两个人的想法是多么不同，不过好在都很重视这件事，于是这餐饭注定没那么轻松了，或者说只单纯是填饱肚子而已了，最初的好气氛不再。　　　　不知道是不是廉奥和天清吃饭太快，等他们都填饱了肚子，包厢里依然没动静，没有人出来过。　　　　天清见廉奥吃得差不多了，也放下筷子，不再有一口没一口的咬菜叶了。　　　　廉奥见天清特别自然的拿出备忘本开始记录晚上的安排，他不由的开天清的玩笑。　　“看来你真的很不信任自己的记忆力。”　　　　天清写得很快也很简单，所以廉奥说话间她已经写完了，收起本子，她很坦然的承认。　　“确实，我的记忆力和观察力都没法和廉奥.福尔摩斯先生比，所以我乖乖记备忘。”　　　　其实这个习惯是在多年的记者生涯养成的，想要给出客观的报导，她需要记下许多东西，不然几篇报导混在一起，她恐怕很难光凭记忆去区分，也不能光凭记忆，不然误报错报可就是她的责任了。　　　　“哇，前面我秀观察力你没夸奖我，现在我吐槽你记备忘你反而夸奖我了，楚记者，你果然有与旁人不同。”　　廉奥非常厚脸皮的把天清的讽刺当夸奖，还冲无语看向他的天清挤眼。　　　　天清的白眼让廉奥笑得更欢，不过很快，他的笑容迅速退去。　　“我们的男主角出现了！”　　　　面对包厢的廉奥显然看到他们等待的人出现了，天清也想转头去看，却被廉奥拉住手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