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二）

他们坐在树枝叉上整整休息了二十分钟，才终于缓过一口气。　　　　期间，他们看到树下逃窜几批异能者，因为不知是敌是友，他们选择不动声色。　　　　在这样危险的环境，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们很愿意搭救同伴，就好像周朝时救了他俩。　　　　但碰上实力强劲的异能者，他们不敢轻易出手，怕被对方嫌。　　　　他们休息得差不多了，周朝时拍拍屁股，准备回山洞。　　　　就在这时候，树下走过来一群异能者，他们随手把一个大包裹丢在地上，一群人以包裹为圆心坐在一起，他们没有生火，而是借着月光打算在底下分吃食物。　　　　傅凡注意到这群人里边，有刚才打过两次照面的异能者，对方不像别人一样随手把东西往地上扔，而是把火箭筒抱在怀里，背靠树干坐下。　　　　傅凡用手肘捅了捅周朝时，示意对方赶快逃。但傅凡示意了几次，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她奇怪地扭头，却看到周朝时愣愣地盯着下边的人群。　　　　周朝时的表情很奇怪，他有些错愕，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傅凡注意到他紧紧地抓住树干，手背青筋暴起。　　　　“妈了个*的！老周！你刚才轰厨房干毛？！你瞧食物根本不够我们几个人吃两顿！”其中一个男人一边打开包裹翻出食物，一边骂骂咧咧叨叙。　　　　这一群人总共5人，除了有一个身形比较显瘦，另外的人体格健硕，上半身完美显现出爆炸力量的肌肉块，一看就是一群强悍而训练有素的异能者。　　　　那个叫老周的异能者眼皮抬也不抬，拿出抹布仔仔细细地擦拭黑色金属炮筒，不耐烦答：“我跟你说了很多遍，当时厨房仓库碰到俩小贼，谁他娘知道什么路数，轰了一了百了！”　　　　“不会你在仓库偷吃东西，编出什么故事忽悠我们吧。”坐一旁的男人扭头冲老周挤眉弄眼，调侃说。　　　　话音刚落，众人哈哈笑了起来。　　　　傅凡听得心惊：这个叫老周的见人就用火箭筒轰炸，全然不在意对方是好人坏人，更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而这群人听了老周的叙述，没人觉的有什么不对，甚至气氛轻松相互调侃！　　　　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不把人命当回事？　　　　“滚你*的！老子当时要不是太冲动，说不定还能抓到个娘们给你们玩玩！”老周从地上抓一枝树枝朝对方身上扔，被人侧头躲过去了，他抱怨说，“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真他妈遭罪！”　　　　说话间，这群人已经分发好粮食。　　　　就在这时候，傅凡只觉场景在瞬间转移。　　　　周朝时拉着她来到树林之下，已经远离了那群人。　　　　周围很安静，只有一声声虫鸣和蛙叫。　　　　然而傅凡却听到周朝时说：“你朝着山坡的方向一直走，大约两公里的地方你就能找到陈白。这附近异能者不多，你自己小心点儿。”　　　　傅凡有些蒙逼，反应不过：“你要干嘛？”　　　　周朝时似乎不打算正面回答，转身就走。　　　　傅凡见状连忙向前拉住对方，然而刚碰到周朝时的手，却惊讶地发现周朝时的皮肤冰冷，手和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月光照射树林层层叠叠的树叶，投下一大片阴影。周朝时的身体隐藏在黑暗中，有种孤绝的意味。　　　　“喂！”傅凡赶紧抓紧周朝时，不让对方走。　　　　不对劲儿！周朝时有事，而且碰上了大事！　　　　两人僵持了三分钟，周朝时拗不过她。最终，周朝时长叹了口气，咬牙说：“我师父在那群人里边。”　　　　傅凡：“……”　　　　他师父不是救人去了么？为什么突然混进那群人当中？　　　　傅凡诚恳地劝阻说：“我劝你别去，首先，从刚刚短暂的观察看出，那群人绝非善类，你去了说不定连话都没机会说就被人家一个火箭炮轰炸死了；其次，你师父自有目的，而且目前情形，他混得不错，你贸然出现，难保不会打乱他的计划。”　　　　“可我得问清楚他究竟想干嘛！”周朝时用力甩手，没想到傅凡抓得更牢，他才刚把人甩开，傅凡就不依不饶地缠上来。　　　　“那也没必要撇开我自己去冒险！”傅凡说，“我们回一趟山洞，把希望带上，不是更稳妥？”　　　　周朝时突然停了下来，他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几分钟，他才闷闷说：“那群人很危险，我执意找师父，是我个人的选择，如果……如果因此而丧命，也是我必须承担的后果。你我萍水相逢，你没必要为我冒险。”　　　　傅凡没有想到这么深层的意思。　　　　有那么一瞬间脑海里闪过犹豫。　　　　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在不伤害第二个人的前提下，疯狂贪生，这无可厚非。现代社会的人，已经很难看到革命时代舍生的精神。　　　　周朝时的选择冲动么？显然不是。他已经考虑过这个选择带来的后果，并愿意为此承担责任。　　　　可见人性最深处，总有些东西，可以超越人对死亡的恐惧。　　　　傅凡沉吟了好一会儿，脑子里浮现各种想法，最终，还是道德的束缚占据上风：“你想当面质问你师父，是你的选择。我想帮助你，是我的选择。我们都有能力和勇气承担这个选择带来的后果。”　　　　她帮周朝时，对方还有一丝胜算。如果让周朝时单打独斗，她不敢去想那个场景。　　　　她已经看见太多熟人的尸体，不想再眼睁睁看着再添一具。　　　　“我们先回山洞，”傅凡坚定地说，有种不容人拒绝的霸道，“我们带上希望。”　　　　周朝时叹了口气，终于转回头。他直直地盯着傅凡看了几分钟，才一副败下阵的表情：“好吧，你赢了。”　　　　周朝时把傅凡丢进空间，才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两个人回到山洞。　　　　陈白依旧在地上躺着，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毯子。也许刚吃完药，他身上不停地冒着汗。　　　　发高烧的人在发汗的时候，一定要及时换下湿透的衣服，以免第二次寒邪侵体。　　　　傅凡只好让周朝时再等等，走过去手脚麻利地把陈白的衣服扒光。　　　　好在他们搜索房间的时候，找到了几套衣服。但是陈白睡得太沉，扒衣服容易，穿衣服却很难。　　　　傅凡只好转头招呼周朝时一起帮忙。　　　　可就在她转头的瞬间，她的后脖子被人用刀手重重敲了一下，她甚至来不及呼喊，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她再醒来的时候，山洞里只有她和陈白。她趴在陈白胸前，上半身披着一件外套。　　　　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靠墙摆放两个塞得满满的登山包，地上两套迷彩服——他们不久前找到的，然而周朝时和希望不见踪影。　　　　傅凡的心瞬间凉了半截，猛地坐起身，她想也没想跳起来想要往外冲，可刚刚迈出一步，便顿住脚步。　　　　她看见背包下边压着一张纸，蹲下捡起，一看：　　　　这是我的选择，你没必要为我的选择承担生命风险。山洞的空间可随意出去，但出去后无法进入。祝福你们早日走出森林，摆脱险境！　　　　傅凡气得咬牙切齿，恶狠狠地把纸张揉成一团，丢在地上踩了几脚！　　　　周朝时这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