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二）

陈白向傅凡解释完，他却觉得傅凡看他的眼神突然变了。　　　　傅凡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对着他，他却看到傅凡翻了一个很不屑充满嘲弄的白眼，然后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明显被鄙视。　　　　陈白不乐意，拉着傅凡不依不饶地追问：“傅凡妹纸，你刚刚那小眼神几个意思？我和瑶瑶是纯洁的兄弟情谊，你可别……”　　　　“没错没错！”傅凡没好气地笑说，“你们家瑶瑶最纯洁最漂亮最可爱最无辜，你跟她怎么可能存在暧昧之类不纯洁的关系呢？太侮辱你了！”　　　　“喂！你很明显就是在怀疑我和她的关系啊！”　　　　“不要这么说，旁人听了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傅凡毫不客气地说，“最烦你们这种跟人女生搞不清楚男女交往的尺度，回头用我们是兄妹这种无耻理由搪塞过去的人。”　　　　陈白：“……”　　　　被傅凡噎了整整三分钟，陈白简直崩溃：“傅凡妹子，平日里我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刻薄？”　　　　傅凡再次翻了个白眼，扭头不想搭理陈白。但陈白偏偏不走，在一旁愤怒地瞪着她。　　　　傅凡无奈地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直白地问：“我问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　　　　“说！”　　　　“你和你家瑶瑶关系那么近，又不是亲兄妹，万一哪天她误会了你，以为你对她有那么点意思。她跟你表白，你会不会接受她当你女朋友？”　　　　“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啊！”陈白跳起来。　　　　“呵呵哒。”傅凡嘲讽地微笑。　　　　傅凡在异能基地见识太多这种例子，男女间某些越界和暧昧，却常常被兄妹之名搪塞。谁先把持不住自己谁先输。　　　　以为男人们之间没有在一起讨论过和他们走得近的女孩子吗？　　　　只见过别有用心的，从来没有纯洁无辜的。　　　　“为什么不考虑瑶瑶做你女朋友？她不够有意思吗？她不够漂亮？还是她不……”　　　　“够了傅凡！”陈白终于爆发，但愤怒只维持了三秒，便在傅凡明亮的目光下败下阵来，他灰头土脸地说，“好吧你赢了。瑶瑶很好玩，但她有时候玩得太开了，何况你看那边那么多男人喜欢她，没必要多我一个。”　　　　很好，关键词：自卑。　　　　傅凡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面无表情地回应：“哦，我为刚刚误会你的事情道歉。”　　　　陈白：“你误会我什么？！你以为我是那种乱认妹妹到处暧昧的渣男吗？！”　　　　傅凡不吭声，陈白愤怒地走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傅凡感到自己非常无聊，她看见基地里的人都各自分工，便主动向前问人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对方搭把手的。　　　　然而她问了一圈，对方也只是客客气气地拒绝了她，不过理由也很充分，女人不需要工作，参考瑶瑶。　　　　傅凡远远地看见瑶瑶的确没什么工作，时不时和几个男人凑一块儿开开黄色笑话，或者相互偷袭，打发时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傅凡觉的这群男人都不太愿意搭理自己。　　　　傅凡是闲不下来的主儿，看着陈白还在角落生闷气，便决定把目标转移到沈辰身上。　　　　沈辰坐在一张桌子后边，他手里摆弄着一个精密的电路板，似乎在折腾什么仪器。　　　　沈辰不让帮忙，傅凡只好把椅子搬到桌子旁边，观察沈辰的工作。　　　　沈辰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她，然后不说话，埋头苦干。　　　　不一会儿，沈辰败下阵来。他向傅凡求助，说：“傅凡姑娘，你可以帮我拿着这两根铁丝么？”　　　　当然，她闲得慌。　　　　傅凡把椅子挪了挪，两只手抓住两根铁丝的头，按沈辰的指示把端点连接在一起。　　　　然后沈辰用了一个类似电熔棒的东西，用高温把铁丝融化掉。而傅凡把两个铁丝的端口紧紧贴在一起，不会会儿热度散去，铁丝稳稳地连成一线。　　　　沈辰似乎终于察觉俩人干坐着有些尴尬，只好没话找话。　　　　沈辰问：“你和陈白怎么了？”　　　　傅凡回答干脆利落：“三观不合。”　　　　“具体？”　　　　“……”傅凡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和陈白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经历生死，彼此是过命的交情。所以她看不惯陈白什么，可以无负担地直接说。　　　　但沈辰不行。　　　　她不能随便在别人面前说朋友不是。　　　　她转移话题问沈辰：“你怎么一个人在角落摆弄电路，不跟瑶瑶他们一起玩？”　　　　他们同时望向瑶瑶的方向，另一头的男女们正笑成一团。　　　　“我不像陈白他们那么外向，瑶瑶她……”沈辰停顿了一下，然后突然笑笑，“瑶瑶觉得我这个人太沉闷了，只喜欢整天摆弄电路，不爱开玩笑，不是一路人吧。”　　　　傅凡摊手：“这没什么啊，我这人平时也特别沉闷，我只喜欢看书。”　　　　“什么书，言情小说？”　　　　“不。”傅凡语气坚决，“浪费这种时间，我不如多看些专业书，多琢磨考官们的出题方向，好多卖几份资料赚钱啊。”　　　　沈辰：“……”　　　　从来没见过这么爱好奇特的姑娘。　　　　“我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异能被限制在基地里，你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教育出版社主编。”沈辰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你可以自己出押题的书，在外界保证被疯抢。”　　　　“你这话我十分认同。”傅凡点点头，想起在基地的过往种种，不由得感慨，“我宁可从来没有觉醒过异能。”　　　　沈辰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瑶瑶突然召集所有人以她为中心开会。　　　　沈辰没有动，仍旧低头摆弄他的东西。傅凡想起这些人对自己的排外态度，便也跟着留在原地。　　　　不过他们所在的空间很小，那群人开会讨论什么问题，傅凡听得一清二楚。　　　　大致内容是他们今天在一个隐秘的车库里找到一辆越野车，决定再派出一队人马，沿秘密通道走，逃出去找救援。　　　　讨论的焦点是开车走秘密通道还是徒步穿越森林。　　　　瑶瑶为首的一批人支持开车走秘密通道，快捷而安全。　　　　而零星的几个人则持反对意见：参照上个队伍的下场，担心秘密通道已经被敌对势力占领，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这两派人喋喋不休地争吵了好一阵，最终以瑶瑶的胜利告终。　　　　沈辰看傅凡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于是问：“傅凡姑娘，你听出了什么名堂？你呢，支持什么观点？”　　　　傅凡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是徒步穿越森林啊。”　　　　“哦，为什么？”　　　　“我们现在的情况，就是典型的不完全竞争博弈。”傅凡脱口而出，但是抬眼看到沈辰一脸蒙圈地看着自己，决定把那一套深奥复杂的理论深藏心底。她换个简单的说辞，“这么说吧，我们目前的情况是，可能存在敌方势力操控一切，有可能没有。而我们的选择是走秘密通道，或者走山路。我们无法得知敌对势力的情况，但我们清楚自己的选择……”　　　　“行了行了，傅凡姑娘求你别说。”沈辰摆摆手，“你这一套理论绕得我头晕。我知道你的倾向了，你选择走山路，对吧？”　　　　傅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你总结的太对了。”　　　　对牛弹琴，傻的不是牛，是人。　　　　她差点想拍自己一巴掌，为什么跟非专业人士谈论专业话题呢。　　　　就在这时候，她突然发觉室内变得鸦雀无声。她下意识地转头，只见刚刚还在热烈争论的人，此刻都安静地盯着她。　　　　那气氛尴尬得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候，满室的安静中突然响起瑶瑶不屑的冷哼：“哼，纸上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