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山中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半个月就过去。　　　　袁晓曦的爸爸袁成龙打了电话过来，他们打算这个周末就来接袁晓曦。　　　　第三期的修复已经是一拖再拖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袁奶奶拿着电话，看着旁边吃瓜的孙女，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袁晓曦已经不戴口罩帽子了。剃掉的头发已经长了三四寸长，乌黑发亮，衬得肌肤如白玉般光洁细嫩，眉眼清新，盼顾之间有股飘逸出尘的气质。整个人从上到下，像是换了一个人，比起以前脸没坏时，还要好看。　　　　袁奶奶虽然年纪大了，但并没有老糊涂。孙女是在她眼皮底下一天天变的，绝对不是福伯的药在起作用。福伯的药哪有这样的能耐？　　　　原因应该还是在孙女自己身上！她一天到晚，不是捣腾这花，就是捣腾那草，隔三差五的吃丸子喝汤药，连带着，也给她捣腾些吃喝。她以前时不时还有个头昏眼花，现在感觉身体好多了。进野人山，一天来回都不觉得累。　　　　可这说出去，有人相信吗？　　　　电话那头的袁成龙久没有听到回应，心里有些发慌了。　　　　“妈，是不是晓曦她……”　　　　“不是不是，她好着呢！”袁奶奶赶紧说。　　　　“那……”　　　　袁晓曦示意奶奶把电话给她。　　　　“爸！”　　　　袁成龙愣了下后，才听出是女儿在叫自己。　　　　“晓曦，你现在怎么样？爸跟你哥后天就来接你。”袁成龙说。　　　　按说女儿第三期的修复治疗早就应该进行了，但实在是没有钱，先前的几期治疗不仅用掉他们家所有的积蓄，还往外借了一屁股债。　　　　袁成龙自己就是医院后勤的，有认识的医生跟他说，强腐蚀性药物导致的破坏就算做再多的修复治疗，也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让他算了，别花那冤枉钱了。　　　　是他不甘心。好端端的闺女，以后只能人不人鬼不鬼过一生，教他怎么甘心？　　　　老伴和儿子也是一样想法。钱少可以挣，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让女儿的将来毁掉。　　　　这不，一家人辛苦了小半年，又找亲朋好友借了些，总算凑齐了第三期的钱。　　　　“哦，好。”袁晓曦也想回去了。　　　　挂了电话，袁妈妈胡美兰见袁成龙皱着眉头，还以为女儿出了什么事，赶紧问：“怎么啦？是不是晓曦……”　　　　袁成龙想着母亲和女儿的反应，总觉得不对劲。但他也不想老伴担心，“没事。”　　　　袁晓曦的哥哥袁晓天满身酒气回来了，一进门就歪在沙发上，眼睛直愣愣的。　　　　袁成龙不悦说：“不像话！家里这么多事，还出去喝酒？”　　　　胡美兰捶了老伴一下：“你少说两句！”　　　　袁成龙摇摇头，皱着眉头出去了。　　　　胡美兰坐儿子旁边，柔声问：“怎么啦？跟夏夏吵架啦？”　　　　沈夏夏是袁晓天的女朋友，两人在一起已经有几年了，本来打算今年就把事儿办了，结果袁家出了这一摊事，原计划买房子的钱全给女儿治病了。沈夏夏倒没说什么，沈家心疼闺女，先不干了，说袁家就是无底洞，逼着女儿跟袁晓天分手。还跑来袁家闹了好几回。　　　　袁晓天低声说：“妈，我跟夏夏分手了。”　　　　“啥？”胡美兰吃了一惊。　　　　袁晓天脸色灰败，歪歪倒倒站起了，进了自己房间里。　　　　胡美兰呆呆坐着，看了看眼前逼仄的客厅。这间小二居是医院的福利房，一家四口人，以前都是主卧住夫妻两，次卧住女儿，儿子则睡沙发。后来俩孩子相继上了学，房子才没那么挤。好不容易积攒了十几万，准备给儿子买套新房了，结果出了那样的事情。　　　　现在家里面最值钱的大约就是次卧的电脑和客厅的电视剧了，最新的摆设就是墙角的折叠床。　　　　女儿马上就要回来，折叠床要派上用场了，客厅里面连放沙发的地儿都没有了。　　　　条件这么艰难，难怪人家看不上了。　　　　胡美兰一脸愁苦看着儿子的房门。　　　　袁晓天今年二十五了，跟沈夏夏谈朋友从高中时就开始了。袁晓天考上了大学，沈夏夏没考上，原本两家人都觉着要分，结果俩小还是坚持了下来。　　　　袁家是没门第观念的，儿女最大，只要他们觉得好就行。　　　　沈家以前也挺喜欢袁晓天的，他家就两个女儿。大女儿沈夏夏没考上大学，小女儿沈青青却是个读书的好苗子。沈夏夏跟袁晓天是一对，沈青青跟袁晓曦关系也很好。两家走动的也勤。这但自从袁晓曦毁容后，两家的关系彻底变了。　　　　沈夏夏不想跟袁晓天分手，为着这事，都跑袁家来哭过好几次了。　　　　沈家态度坚决，劝不动女儿，就来袁家闹。　　　　袁成龙和胡美兰都是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人，被指着鼻子骂得狗血淋头了，也不知道怎么回嘴。　　毕竟自家的情况，自家清楚。确实不好。　　　　胡美兰想着这些事情，抹了抹眼泪。　　　　接了袁成龙电话，袁晓曦就开始收拾东西了，她行李不多，主要是药材，零零总总几大包。　　　　袁奶奶不肯跟着去，她嫌弃城里房里太小，左右邻居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袁晓曦记忆中，袁家的房子确实小。所以，她也没多坚持。　　　　袁奶奶看着孙女：“晓曦啊，你爸来了，你怎么跟他说？”　　　　孙女变化太大了，送过来时还是左右扶着进来，死气沉沉，怎么都不肯摘掉口罩帽子。她还是无意间看过一次。那脸啊，确实吓人。　　　　现在也就过去了三个多月，人就大变了样子。　　　　村里人目睹变化的少，一个福伯，也就见过几次面，还以为是自己的药起了作用。一个刘胜，连袁晓曦最初的样子都没见过，还是上次进野人山找人时打过一次照面，后来又来家帮着干了几次苦力活。　　　　这两人其实都不算见了全部，一个见了前，没见最后；一个没见最先的样子。即便是这样，两人还觉得奇怪呢。　　　　袁家父子马上就要过来了，乍一看了，还不得懵掉？　　　　“照实说呗。”袁晓曦回答。复颜丹，她已经用掉一颗了。现在她的样子，倒也勉勉强强过得去。复颜丹，是恢复容貌的，也只对容貌有损起作用。她要想到自己最巅峰的颜值时，还得慢慢养。　　　　原主袁晓曦这具身体底子倒也不算太差，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身形已经慢慢出来了，她一贯穿着宽松臃肿，很少有人留意这点。　　　　怎样跟袁家其他人交待？　　　　如实交待，自然不行，毕竟真正的袁晓曦已经离开了。也就只有半真半假了。好在原主袁晓曦留给她发挥的空间挺大，原本就是中医中药毕业，以前就喜欢捣鼓药材。被逼到绝境了，奋发图强，她自己给自己治好了，也没什么稀奇的。　　　　而且，从沐西那赚到的二千多万，也得有个出处。　　　　总而言之，归到天赋上面，是她能想到最合适的。　　　　袁家父子开车到底云雾村时，天已经黑了。　　　　袁奶奶在烧菜，袁晓曦在添柴。　　　　袁晓天进来，叫了一声奶奶。袁成龙叫了一声妈：“晓曦呢？她是不是还在楼上？”　　　　袁奶奶干干看着土灶前已经站了起来的袁晓曦。　　　　袁家父子俩都转过头来。其实他们一进来就看见灶台前坐着的人，黑漆漆的头发，干净洁白的脸。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打了一照面后，父子俩都挪开了目光。　　　　越是看见漂亮的小姑娘，他们越不敢多看。会忍不住想到自家年纪差不多的女儿（妹妹）。　　　　现在则顺着袁奶奶的目光看过去。　　　　袁晓曦抿嘴一笑：“爸，哥！”　　　　她原本还觉得自己面对袁晓曦的家人时会有些别扭，但真正看到了人，心里却涌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情感。　　　　想及原主放手前对她的交待。她就明白过来，这恐怕是原主内心深处的情绪使然了。　　　　她原本就承诺过，也没什么抵触。　　　　袁成龙和袁晓天都听得一愣，眼睛瞪大了看着袁晓曦。好一会后，还是袁成龙先看出来了，无论样子怎么变，父女血缘之间的感应断不了。更何况，五官没变。　　　　“晓曦？”袁成龙迟疑叫道。　　　　“嗯！”袁晓曦笑着点头。　　　　袁晓天看看父亲，再看看袁晓曦。他也认出来了。只是没敢相信。　　　　一路上过来，他想过无数遍了。妹妹毁容了，他得哄着她，让着她，由着她。　　　　其实袁晓曦毁容之后的样子，他记得并不清楚，因为没敢多看。而袁晓曦又常常戴着口罩帽子。　　他印象最深的，还是妹妹戴着口罩帽子的样子。　　　　但，现在——　　　　“晓曦？！”　　　　“哥！”　　　　袁成龙挠了挠自己的头，还是不相信眼前，问道：“妈，这……”　　　　袁奶奶笑着说：“是晓曦，她自己治好了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