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不放过任何一个动作。游晟坐在一边,看似悠闲,眼睛却一刻都没离开过战斗的几人。  三人组中,尹瓷是主力,正面强攻。她虽然速度一般,但力道大,和陶绛完全相反;程禾属金,刚开场便找了个角落蹲好,配合尹瓷进攻。两人受伤了马上就会有水流散发着柔和的光飘荡过去短暂的治疗,周念出其不意的进攻也会被水墙挡开。一来一往,打了十分钟,依然没有胜负。  “周念这小子怎么回事?”原绍不高兴地道,“认真啊!”  英初安慰道:“你别急嘛,我看是陶绛当初那一吼把周念吼怕了,不敢用力。”  年信也道:“你也知道,周念他可怜香惜玉了,打男的能把牙给爆出来,对女的就冷言冷语说两句,都不会动手的。”  “红颜祸水。”原绍气哼哼道。  夏安听得无语,不过打这么久也有点出乎她的意料,陶绛三个人加起来顶多也就周念一半的实力,周念到底在等什么呢?  “磨磨唧唧磨磨唧唧。”路之晴有点不耐烦了,“躲来躲去像什么样子啊!”  原绍戳了路之晴一下,警告道:“不许说周念的坏话。”  “.…..大哥我哪句话在说他坏话。”路之晴盯着原绍仿佛在盯一个智障,“我这是实事求是好吧?从开始到现在他还过几次手?”  “三个人的攻击,躲得开也是本事好吧?”原绍回道,冷笑道,“就怕有人上场还坚持不到十分钟呢。”  “哇哇哇,你是在说我对吗?”路之晴仿佛被气笑了,觉得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省省吧你,他那个水平,你也高不到哪去。”  夏安扶额,怎么就内讧了啊!她扯起笑脸开始打圆场:“都消消气,大家专心看比赛好不好,别把注意力放在这些没营养的事上。”  原绍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服气,但还是闭上了嘴,路之晴哼了一声,也没说话。  英初年信看着夏安的眼神分外欣慰,感叹:不容易啊,有一个制得住原绍的人。    陶绛竖起水墙,拦住了周念的去路。手心发汗,周念一直不进攻,就四处晃来晃去,偶尔打一下也不痛不痒,她非但没觉得松了一口气,反而越来越紧张了。周念好似在积蓄力量一般,这时候没有动作,等会儿一口气解决三个。尹瓷的进攻被周念完美避开,程禾更是全场被无视,远程攻击一个不中。  这个人到底在干什么?!  游晟看着,笑了一下。  周念明显是想等三个人体力耗尽时解决他们,花最少的力气赢得最大的胜利。陶绛不是说他下手没轻重吗?那他就先不下手,等到他们打不动了,再一击必杀。这绝对比一开始就打受的伤少,周念就算再放轻力气,对于陶绛他们三个娇弱的女生来说也够得受了。  尹瓷半蹲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她属于爆发型的,积攒力气一波带走,耐力战绝对是她的软肋,周念见她停下来了,也没了动作,只是看起来不再是木呆呆的了,反倒是在思考什么。  “砰”地一声,子弹出膛,身后的程禾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不动的猎物,不打是傻子,所有人都死死盯着子弹,时间好像放慢了一般,周念头都没回,往左横跨一步,轻松避开,子弹直直射向陶绛,陶绛一惊,竖起水墙,子弹却穿过水墙直接打中左肩,陶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破碎的水墙,身体缓缓向后倒去。她躺在地上,痛得低声□□。  程禾一下子起身,整个人都慌了。她瞅准周念站在那没动,才用上了杀招:横线流星。这招只有一发子弹,射程却是极远的,速度快,杀伤力大,属于远程狙击必会的招数。要不是因为前面的普通攻击一直不中,她也不会出这一步险棋,现在把队友打伤了,两个人的胜率更低了,都是她的错……程禾握着枪的手开始发抖,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程禾!”尹瓷吼道,“你干什么呢你!打啊!”她气急,程禾胆子小,有些懦弱、自卑。她很清楚这一击把陶绛打中对程禾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  “都是这个人!”尹瓷气喘吁吁地道,又跑过去出了一拳,不中,“要是他没有躲开,陶绛就不可能中弹!打他啊!”  柳奚茉看着,冷笑一声:“好弱啊,连子弹变轨都不会,我还第一次见把这招用得这么死板的人。”  柳奚言笑道:“你觉不觉得那个尹瓷像搞传销的?”  柳奚茉“哼”了一声道:“什么传销,分明就是洗脑的。”  周念看着尹瓷歇斯底里地怒吼,叹了口气。  这个女孩子怎么这么可怕。  他见时机已到,提高速度,眨眼便不见了踪影,程禾一惊,大喊道:“他消失了!”  尹瓷咬牙,这到底是多快的速度才能做到这样毫无痕迹?她左右看看,恍然间看到了程禾惊恐的脸。  “后面!!”程禾尖叫道,举起枪就把一连串的子弹送了过去,周念凝神,用手臂狠狠撞击尹瓷后腰,然后飞速低身,下腰,手撑着地,一记飞腿就踹了过去,尹瓷在心里骂了声娘,身体不受抑制地飞了出去,速度太快,还没等程禾反应过来,两人狠狠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尹瓷瘫在程禾身上,觉得脊椎仿佛从中间裂开似的,疼痛至极。  胜负已分,周念站在前面,有些尴尬地道:“我真的收了力了,我想了一下,这种方式对你们的伤害最小。”  “我们阿念真是太善良了。”原绍感动得热泪盈眶。  夏安很是嫌弃地看了看他:“你不是吧你,假不假。”  “你敢说我们阿念不好?”原绍瞪着夏安。  这人。夏安无语,怎么这么孩子气。  “好得很。”夏安淡淡回道,很是敷衍。  游晟起身,鼓了鼓掌。  “很精彩,我们二班底子不错,就算输的那三个人配合得也是挺好的。”游晟点评着,给予鼓励,“来几个女生送陶绛去校医院。”  殷疏桐犹豫了会儿,站起来道:“老师,其实不用那么折腾。校医院很远,我会些医术,不如就让我就地给她治疗了吧?”  游晟看着她,没什么表情,而后道:“也行。让我看看你医术怎么样。”  下课铃响,有人迫不及待地跑出教室,还有一部分人留了下来看现场治疗。  殷疏桐摇摇头:“就是过得去的水平。”    事实证明,殷疏桐真是谦虚了。她从小学医,比这难治的都跟着父母诊过了,区区一个肩伤还真不是个什么问题。  殷疏桐从随身空间里拿出医药箱,在他们家,这些东西就跟日常用品一样,必须随身带着。她先用绷带纸把污血吸食干净,然后凝神,用镊子夹起卡在伤口里的子弹,放到一边,紧接着双手拱起,贴在肩伤上。手掌内绿光越来越强烈,陶绛只觉得伤口痒痒的。  “别动。”殷疏桐低声道,陶绛一听,生生按耐住想要去抠的右手。  木元素虽然可以治疗,但不是瞬间就让伤口长好的神器。治疗的本质其实是将木元素注入进身体,将体内的元素调动调和起来,促进伤口的治愈。  几分钟后,绿光缓缓消失。殷疏桐呼出一口气,用绷带将伤口包扎好,叮嘱道:“一个小时内不要把绷带取开。”  陶绛点点头,看了看她,别扭地道了句“谢谢”。殷疏桐弯起眼角,温柔笑道:“不客气,医生的本职所在。”  寒启离看着,认真道:“有一个医生真好。”  陈子然看着他,活像见了鬼。    黄昏时分,大操场上,三个女生仿若幽魂一般走向起跑线。  “30圈,我已经写好遗书了。”陶绛淡淡道,面色灰败,好似一个即将赴死的烈士。  尹瓷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她:“还没跑你就怂了!不是我说,你干嘛选那个周念?选个女生不好?”  程禾唯唯诺诺道:“陶绛,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陶绛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打架嘛,难免有意外。不过话说回来,我什么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打得赢谁?”  她一天到晚到处玩,不好好听课,上课睡觉,下课立马精神抖擞,作业从没做过,全靠抄,开学不到一个月已经荣登成吾心里的黑名单,女生中最重点关注的对象。她靠着些小聪明还有家里边的帮助才到了第九名的位置,在班上他们三个都是垫底的,她打的赢谁?  尹瓷恨恨道:“跟女生打不丢面子啊!”  陶绛回:“跟男生打输了更不丢面子好不好?大家一般都会心疼女生的好不好?”  尹瓷怒吼:“所以呢?现在谁来心疼我们了?!”  天边红霞,操场上不少人散着步,有说有笑,草坪上男男女女三三两两或坐或躺,看上去安详而和谐。  而他们仨,孤零零地站在起跑线上,即将迎来噩梦般的30圈。  程禾小声道:“少跑几圈,没事吗?”  尹瓷呵呵:“我是不敢了,万一他问跑完没,对着他那张冷脸我是真撒不了谎。”  程禾卷着手指,她耐力不错,可也没厉害到能跑完30圈。  陶绛不耐烦道:“少废话,跑步吧。”说罢率先冲出去。  尹瓷跺了跺脚也跟了上去,程禾见两人都出发了也赶紧开跑。  一圈又一圈,陶绛数着数字,跑得越来越慢。尹瓷跑跑停停,最后干脆一屁股坐下来,嚷嚷着“不跑了不跑了”。程禾倒是很稳定,不快不慢,匀速前进,呼吸流畅,看起来还挺轻松的。  陶绛摆动双臂,觉得腿像灌了铅一般,越来越重,她想停下来,片刻后又咬咬牙以乌龟的速度缓缓前进着。  13……14……15……  跑了一半,陶绛停了下来,天色墨蓝,操场上亮起了灯,围着一圈。陶绛急促地呼吸,耳朵嗡嗡作响,脑袋更像是被人打了一般,完全无法思考,一团浆糊。  “你跑了多少圈了?”一个平静的声音,柔柔的。  陶绛左手叉腰,断断续续道:“十五……”艰难地转过头,看到周念一身清爽地站在旁边,脸上是温和的微笑。  “我去给老师申请帮你跑十五圈。毕竟我要是没躲开的话你就不会肩上中弹了。”周念说着,看起来像个孩子一般认真,“你跟我比是不公平的,我很厉害,很多近战的打不过我,你是辅助师,输了很正常。”  “.……你给我闭嘴。”陶绛本想把这几个字狠狠砸在他脸上,无奈太累了,声音如同游丝一般,她没理会周念,开始小跑起来,踉踉跄跄,看起来分外狼狈。  周念跑上去拉住她的手臂,道:“你不用跑了,剩下的我来。”  陶绛不耐烦,想要抽开他,手臂却僵硬得动不了,她只好把她所有的不满凝聚在字里行间中,她恶狠狠地盯着他:“你能不能不要烦我啊!”  周念固执道:“我给老师说了我跑十五圈,剩下的我跑。”  陶绛简直要败给他了,谁要他帮忙了,本来他们都输的够难看了,他还来帮忙,她越来越觉得耻辱。  “你不是个智障吧?”陶绛冷笑道,“不要你帮忙,我输了我自己跑,你有多远滚多远。”  周念松开她,想了想,建议道:“既然你这么想跑,我也不好勉强你,只是我真的已经给老师作了保证,不能不跑。不如我们就一起跑吧?”  “爱干嘛干嘛,别烦我。”陶绛和周念拉开距离,小步慢跑。  月亮高悬于空,晚间广播在整个校园播放,合着轻柔的音乐,清凉的晚风,锻炼的人越来越多。周念在陶绛左边和她匀速跑着,看她不行了就拉她一把,陶绛嘴上逞强两句,身子却是没了力气,任凭周念拉着。两个人就这么慢悠悠地跑着,一个累的要死,一个面色轻松。程禾早已跑完,扯着尹瓷像拖死猪一样拖了好几圈。  最后的最后,是周念拽着陶绛的手臂把她扯过终点。  陶绛躺在跑道上,觉得身心俱疲。夜空上点缀着点点星光,身旁是周念絮絮叨叨的声音:“我建议你最好起来然后到处走一走,躺下对身体不好。”  像个老妈子一样。  她不耐烦地转了个头:“别说话了,烦。”  周念闭嘴。坐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过了好一会儿,陶绛转过头去,发现周念还在那,这个人不说话存在感几乎可以为零,突然这么一下,倒是把她吓了一大跳。  她呼出一口气,平整了下呼吸,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跑。”  “我说过了。”周念回答。  “愧疚?”  “有点吧。”周念盘腿,“感觉有点像我在欺负女生。”  “呵呵。”陶绛冷笑,“我还以为你是专门来羞辱我们的呢。打赢了我们还帮我跑步,显得你很能耐?”  周念睁大眼睛:“我绝对没有这么想。”看起来颇为无辜。  “.……”陶绛又是一哽。这个男生怎么就这么会卖萌装可怜呢!  “行吧。”陶绛认命道,“我算是明白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看你眼睛不好一天就看书还以为是个书呆子,没想到啊没想到。”  周念顿了顿:“你别这么说我,我怕我会忍不住打你。”  “忍不住什么?”陶绛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反问,“打我??你认真的?!大哥你今天就要把我打残废了好吗?”  “你那算什么。”周念盯了她一眼,有些不高兴了,“我不喜欢别人这么说我,你要是个男生的话,你今天只能被抬到校医院去了。”  陶绛一笑:“周念,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我好庆幸哦,我是个女生。”她阴阳怪气地回道。  “每个人都有底线,我尊重你的底线,也请你尊重我的底线。”周念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看得她心里发虚。  这股扯淡的负罪感是怎么回事?!从小到大她都是圈子的中心,欺负其他女生那么多次没一次有负罪感,这次怎么回事??  肯定是他的问题。陶绛在心里分析,周念眼神太清澈了,虽然他打起架来是凶狠得六亲不认,但他平时真的是如同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一般,对每个人都很友好,如同清泉一般,很让人舒适。  “……我知道了。”陶绛勉勉强强认了个错。  周念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陶绛见他起来了,也撑着地准备起身。  “哎哟。”身体一酸,愣是半途中跌了下去,周念眼疾手快,飞速抓住陶绛的手臂将她扯了起来。  “谢谢啊。”陶绛有些尴尬,今天真是把她十几年来没出的丑都出完了。真好。她自暴自弃地想着。  “嗯,没事。我走了,拜拜。”周念没多停留,双手揣兜里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陶绛一瘸一拐地和尹瓷会和,对方一个白眼送过来:“说完了?大小姐你看看都几点了?还睡不睡觉了?”  “睡睡睡!”陶绛道,“什么话都别说了!我烦着呢!”  “啧啧啧,有帅哥伴着还烦,还真是桃花一朵一朵都不带断的啊。”尹瓷被程禾扶着,看着也是分外狼狈。  “你想死了是吧?再敢提我前男友我把你扔出去信不信?!”陶绛瞪她一眼,像个蹒跚的老人一般往宿舍走去。    周念走到路边,看见他三个好兄弟坐在花坛上百无聊赖。  “我不是让你们先走了吗?”周念坐到他们旁边,拿起一瓶不知是他们中谁的水就往嘴巴里灌。  其他人也没介意,原绍道:“周念,不错嘛,PK一次PK出桃花来了。”  “咳咳。”周念一口水呛在喉咙里,看着原绍,无奈道,“你说什么呢。”  年信笑嘻嘻地拍着周念的背,帮他顺气,道:“我们都看见啦,你又是陪人家跑步又是跟人家聊天的,别不好意思。”  周念叹了口气:“我是因为愧疚。今天我赢得很不高兴,像欺负小孩子一样。”  原绍撇撇嘴,暗想陶绛肯定不乐意听见你这话,她高傲成那个样子,你这明摆着说人家水平只有小孩子那么低嘛。  “而且三个又都是女生,感觉下手还是重了些。”周念深刻地自我反省着,“我以前都是不打女生的,没经验。”  英初道:“可以了,你这个力道已经很轻了。想想你打其他人,基本没有不骨折的。你看尹瓷今天,就腰酸背痛了一会儿,立马给治好了。”  “行了行了,回去吧。腰都酸了。”原绍起身,伸了个懒腰。  “这么早?”年信提议,“去玩玩吗?”  周念叹道:“社会社会。”  英初道:“明天早上没课,可以喝一杯。”  原绍看着三个人达成共识,立马敲定:“走呗,别耽误了。”  天色加深,四个人勾肩搭背走在一起,路灯把影子越拉越长,越拉越长。    入夜。  “你很高兴吧?”又是那个声音,嚣张、阴狠,仿佛是从内心深处迸发的黑暗。  四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夏安听见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夏安没有回答。她在等那个声音说话。  “哼。”它很是不屑,仿佛对夏安的每一个想法都一清二楚。  “说实话,你临走前对邵宛城说的那一番话,着实把我恶心了好几天。”那个声音很是嫌恶,“你很理解她啊。可她理解你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夏安开口,声音出口就被黑暗淹没,她握住自己的手臂,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定自己的存在。  “你说我认贼作父,你挑拨我和界主的关系,你到底为了什么?”夏安冷静地问道,“你难道和斯特兰斯是一伙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它狂笑,“斯特兰斯?!那个废物,胆小鬼,本来是只走狗,后来想推翻邵宛城又没有勇气,像只蚂蚁一样苟活着,我怎么会和那种人一样?”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夏安大喊道,“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啊!说话老是说一半,我真的不明白你是想让我知道还是不想让我知道了。”  它阴森森地笑着:“告诉你你也不会信的,我要让你一步一步,亲自揭开真相。我想看看你那时候绝望、无助的表情。”  夏安全身颤栗。什么真相,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妈妈呢……我爸爸呢?”夏安急切地问道,“你知道他们吗?”  “哎哟。”它阴阳怪气地叫了一声,很是愉悦,“当然知道,我们交情……很深呢。”语气却极为凶狠。  夏安垂头,直觉告诉她声音的主人和她父母有很大概率是对立的,但她还是怀着一丝期冀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们的事?他们在哪?”  “在哪啊……”它好似在思考一般,片刻后又笑了起来,“在你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  天堂,或是地狱。  谁知道是哪一个呢?  它的声音渐渐微弱,带着一丝凶狠:“我不会永远在这的,不会的,总有一天我会出去的,夏安你这个懦夫,有这么好的条件白白糟蹋了。夏安,你没资格!!”它似乎是发狂了般,愤怒地骂着,最后,声音消失殆尽,夏安蹲下,颤抖着身子,任凭黑暗将自己吞没。    【托安斯】  “界主。”束云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站在邵宛城面前,“我们安插在特高府的人回信,一切正常。另外,那个人有行动了。”  “嗯。一个月了快,我知道他忍不住的。”邵宛城毫不吃惊。  “另外,克琳斯顿想要提醒您一下,封印……松动了。”束云小心翼翼地看着邵宛城。  邵宛城放下茶杯,面无表情,可束云就是敢肯定,她在生气,很生气。  “哦?”邵宛城勾起嘴角,“松动了?准确吗?”  “据克琳斯顿表示,她能感知到那东西最近很是躁动,她担心有朝一日会冲破封印重见天日。”  “不会有那一天的。”邵宛城冷冷道,“等到夏安使命完成,就送她去见上帝。夏安一死,没有宿体,那东西也活不了。”  “那界主,我们的计划……”  “不急,封印很牢固,他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出不来的。”邵宛城道,“等夏安这学期过了再说,我们先把其他的都布置好。对了,你那边盯好。”  “是。”  “还有,提醒特高府的那位小心一点,别让人给发现了。自己选的路自己走好。”  “是。”  邵宛城挥挥手,束云退下。  邵宛城呼出一口气,揉着鼻梁,很是疲惫。她已经三天没有合过眼了,最近事情变多,再加上打击余党的事也逐渐深入,她有点体力不支了。  就睡几分钟,几分钟后就继续起来工作……  束云悄悄打开门,看见邵宛城坐在沙发上沉沉睡去,他把被子轻轻地盖在邵宛城身上,低声道:“休息一会儿吧,界主。晚安。”  灯光熄灭,一个难得静谧的夜晚。    【资料馆】  “他醒了。”云笙书猛然抬头。  云笙弥坐在地上,看着书,头都没抬:“真的假的,克琳斯顿不是号称地域界第一封印师吗。”  云笙书沉下脸色:“关不住的,他太强大也太愤怒了。如今封印只是稍有松动他就敢放出气息,我担心以后他会和封印鱼死网破,到时候夏安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云笙弥淡淡道:“我担心夏安活不了这么久。”  云笙书笑笑:“所以我们得帮她。夏薇小姐肯定也是这么希望的。”  云笙弥不吭声,半晌后又开口,语气颇为不爽:“你出得去?我们就像困兽一样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年了,我都快搞不懂邵宛城在想些什么了。要杀要剐,给个痛快不行?”  云笙书摇摇头:“你还是不懂,界主岂是这么粗鲁的人?杀了我们谁来管理这么大的资料馆?我自问整个域都界没人比我们两姐妹更适合这个工作了。资料馆对于域都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邵宛城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只能交给我们,可她知道我们是余党,所以她必须保证能牢牢控制住我们,所以才把我们囚禁在这。”云笙书握住云笙弥冰冷的双手,妹妹看起来虽然冷冰冰的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其实外冷内热。  “笙弥,相信我,我们会出去的,有朝一日,我们一定可以走出这个馆,站在大地上亲眼见证日升日落、清晨、朝露、晚霞。”  云笙弥看着她,眼里似有触动。  “他放出信号一是想给界主一个下马威,告诉她他还没死,他会出来的,警告邵宛城不要轻举妄动。二是给我们一个暗号,和邵宛城的战争要打响了。”  云笙弥嗤笑:“我们跟他关系这么好的吗?要不是他,我们岂会落魄成现在这个样子?”  云笙书抚摸着云笙弥的手背,轻轻安抚:“可他别无选择了,如果不和我们合作,他永远都不能给自己报仇。这是他唯一的出路。先跟我们一起干掉邵宛城,最后再倒戈一击干掉夏安。他的如意算盘就是这么简单。”  “愚蠢。我们要是干掉了邵宛城还会怕他?”  “因为他在夏安的体内,这就有点棘手。到时候谁也帮不了夏安,只能靠她自己制服了。”云笙书轻轻笑着,“尚在域都界的我们都感觉到了这股气息,想必也是豁出一条命了吧,接下来的时间会平静很多。”  云笙弥睁大眼睛:“那地域界……”  云笙书点点头:“是啊,该知道的,都应该知道了。这就是一个信号……”  “集结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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