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垣低头瞧着不知所云的绿色液体,好一会道:“你把事情告诉千寻上神了?” 空拾举起一只手道:“天道在上,是他自己写信告诉我的。” 他是个聪明人,这么说便明白了。便接过巴掌大的杯子,神色颇为纠结准备喝下去。 空拾按住他的手,神垣不解。她又端出一小盘蜜枣道:“我在附近转了一圈,只找到这个。你要是嫌弃那鬼玩意难喝,就吃这个压压。” 他面色微黑转过头,干巴巴道:“这是我娘亲每个月吃的。”便仰头将杯子中的东西一饮而尽。 空拾称赞:“很豪爽,一杯干啊。”这玩意她偷偷尝了一口,倒不是难以下咽,就是古怪恶心了点。 神垣稳稳的将杯子还给她,慢悠悠的滑下身子,轻轻的盖上被子,便不再动了。她搭上他的脉,只是睡着了,他的脸颊略微红润。 空拾说:“立扑啊。” 不愧是滴酒不沾,守戒守道的神族后裔,连醉酒都如此得体。 白日里他睡得太着急,额头上的护额没有摘下来,此时醉了更想不到将它取下。空拾取下绿莹莹的宝石,提在眼前望着。上面围绕着灵力,触感很好。 这护额在神垣还是小崽子的时候便戴着,那是还不是这么长。随着他长大,护额的便随着一起变大。 她将护额放在枕头边上,撑着脸瞧着神垣,很是无趣。仙族的男子在少年期似乎都长得慢,矮矮小小很是惹人怜爱。此时的神垣裹在被子中,面色红润五官漂亮。 空拾想我就摸几下,摸一摸男子的脸蛋是不是也是那么的光滑。 她趴在床边,伸出一只手抚上沉睡着的面容,很软略微有些烫。她捏了几下揉了几把,神垣被闹的往被子里缩,便摸不到了。 她想这回值了,被鹤族姑娘追着啄的伤口也没那么难受了。漂亮的小弟弟是世上无双的瑰宝。 天色还暗着,空拾站起身扭扭脖子。寻思既然已经这个点了,就把灵力输一输正好到白日。 神垣醒来眼前的景物笼着白光,好一会才恢复。他撑起身子发现一只手被别人拽在手里,那人趴在床边睡得不知东西。 他慢慢将手抽出来,尝试运行周身灵力,经脉剧烈的疼。空拾感受到外界传来的微弱灵力,从床边抬头便是神垣冷若寒冰的脸。 “哪有这么快,起码得三个月。”空拾扶着腰站起身,“你既然醒了,我就先走了。” 神垣抬头快速问道:“你去哪儿?” 她抱臂:“回去休息,昨夜我可是给你输了整整三个时辰的灵力。哎呦我的腰啊。你这地方对腰太残酷了,我又不敢爬你的床。”她龇牙咧嘴的揉着腰。 他略微惊讶,随后真诚道:“多谢。” 空拾点点头算是承了这声谢,“没事了?没事我先回去了。” 神垣叫住她:“三个时辰的灵力什么意思?”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弯了眉眼道:“字面上的意思。神垣君别告诉我你听不明白。” 神垣深沉的盯着她。大有你不说我不让你走的架势。这小孩,老古板死脑筋。 她说:“想要治你这古怪的病,我连续三个月每天得给你输送三个时辰的灵力,每隔三日你都得喝下昨晚那杯东西。所以神垣君,往后三个月请多指教。” 神垣坐在床上,头一次露出少年人该有的明显表情。让她十分受用。 她突然问道:“神垣你之前是不是从未喝过酒。” 神垣道:“父君不允许。” 她想起千寻向她抱怨连府的刻板,心中暗道:这一家都是如此,怪不得立扑。我从小被酒灌到大,酒量算是练出来了。这三个月下来,你起码不会还是一杯倒吧? 空拾幸灾乐祸:“那你这三个月不喝也得喝。”否则对不起她被啄出的一身口子。 空拾向他摆摆手便向自个屋子走去。天晴气轻,这样的一个好日子都提不起她的兴趣。三个时辰的灵力,还是累得慌。 神垣即使受了伤,依然保持着作息。空拾这番便与他反着来,一觉睡到午时之后,醒来便乐颠颠的捯饬药酒,将忘忧草挤的只剩下渣。 当她端着杯子出现时,神垣目色复杂。空拾笑:“神垣。” 神垣放下手中的经文接过杯子,垂下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他放下杯子道:“先输送灵力。” 空拾道:“药酒呢?” 他转过身子重新捧起经文,似乎十分投入,道:“晚上喝。” 她了然,靠着窗户握住他的手,开始输送灵力。她昨晚尝试了一下,这输送灵力即使半途停止也不会有太大差别,但是不能停止过长时间,不然便功亏一篑。 握着的手挣扎了下,空拾道:“别动。” 神垣别过脸,道:“男女授受不亲。” 她想:我不碰你怎么给你送灵力。 “只有碰到你才能给你输送灵力。你不让我握手,那我摸哪儿?其他地方你更不愿意。忍一忍,三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神垣不再辩驳,像个闷葫芦。空拾瞧他背对着,便偷偷摸出热情的失格线。 神垣这个人闷得很,她意犹未尽将书翻了遍,他还在盯着经文,另一只手在上头做批注。她探头扫一眼便嫌弃的挪开眼,什么玩意。 空拾的学业将将进行了三分之一。因为她改不过的生活作息,神垣将她的课时定在傍晚。她看着天际的落霞,感叹着即将到来的无聊时光。 掌中的手温暖纤细,掌中有一层茧。空拾百般无聊,用手指一次次的划过那处,点一点揉一揉。 手突然收紧,紧紧与她的贴合。她突然醒悟,这是个小古板的手,自己这么又摸又划的,他肯定很反感。果然,神垣背对着她,只留下铺满长长黑发的背影。 她咳了声,颇为尴尬。一本厚厚的书扔到她面前,上面写着几个金灿灿的大字——《灵脉论》。 神垣声音从背后传来:“半个月看完。” 空拾吞口水:“半个月?” 他说:“半个月。” 她颇为苦恼:“这么短时间我可看不完。” 神垣冷哼:“防止你平日无所事事。你若看不完,便去书房抄三十遍般若心经。” 她反而笑了:“为何次次都是般若心经,偌大的天印就没有别的书了?我都抄烦了。” 神垣冷淡的道:“你心不静,抄烦反而能心静。” 空拾心里盘算:行吧,到时候姐姐给你抄一段旷世巨著《热情的失格线》上去,给你小子开开眼。 她摩挲着足足四根手指那么厚的书,一个瓷白的瓶子被一张白玉的手掌拖着递到眼前。 “拿去。”神垣依旧背对着,反手托着瓶子,看不清表情。 她接过感受到瓶内纯粹的灵力,问道:“这是?” 神垣这下转过身,面对着她认真道:“能够填补灵力。”犹豫了会道,“你每日服用一粒便可。” 她便自发理解为:看在她劳心劳力的份上,给她补偿这个意思。是神垣知恩图报,她便揣进袋子中。 大概又过了两个时辰输完灵力,神垣立马放开抓住她的手。她甩甩手道:“你握的也太大力,都有痕迹了。” 神垣丝毫不同情,他走进书架前翻书说:“自作自受。” 空拾笑,攀着窗台撑着脑袋:“我做什么了,非礼你?这可不算非礼,你还是太年轻了。” 神垣怒了,甩过去几本书,空拾灵活的躲过任由那些孤本掉在地上:“别啊,仪态。你已经破了酒戒,别失了仪态。” 神垣道:“不知廉耻。” 她不赞同:“我是实话实说。” 傍晚的课业最近不大好过,神垣的灵力在体内堆积的太多又使不出,她每天帮他也是暂时缓解。加上她时不时惹他,他就把精力全拿来折腾她。刚闭上眼睛就被书拍醒,上课不允许东张西望,不允许喝茶,不允许吃东西,更不允许喝酒。 空拾将书本一摊:“那我望你总行吧。”结果是翻了一倍的课后作业。 结束后她迫不及待的将药酒奉上,将他弄得昏倒再也不能折腾。 她趴在屋顶吹凉风,摸出传音符:“大姐,他太有趣了。” 半晌,巫逾说:“空拾小时候最喜欢别人叫她什么?” 她摸不着头脑,答道:“甜甜。怎么突然问我这个?你要是愿意这么叫我,我必定十分之高兴。” 巫逾‘哦’了一声,冷淡道:“我还以为你被附身了。不过你死心吧,那个腻味的称呼我不会再喊了。” 这个称呼是巫逾曾经用来哄空拾的,她之前被虐待的太狠,起初都不晓得动一动。山后的老美人便教她,小孩子是要哄着的,哄着哄着便好了。 空拾晃悠着腿,摸出一小壶酒道:“谁想要附我身,没钱没地位的,名声又差。对了大姐,让一个小古板破口大骂是我现在的梦想。” 巫逾无奈道:“你得什么病了,想让他骂你。” 空拾思索后严肃道:“因为有趣,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原来欺负人这么快乐。” 神垣要是在这里一定将她扔出天印,不过他被她灌醉了,此时被她裹在被子。她便有些肆无忌惮。 巫逾骂道:“你有病,别烦我。” 空拾伸长腿,舒坦的笑道:“被我烦了几万年了,忍一忍。哈哈哈哈哈哈。” 巫逾道:“小兔崽子,滚。” 然后绝情的掐断了连接。冷漠无情的女人,都是经过时间和事务的洗礼。就像是放久的莲花果,最后都会炸开。空拾完全理解她的做法。她有些意犹未尽,总觉得自己忘记与她讲些事情,一时没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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