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九章　　　　过新年的时候，沈凌刚好糊了一个月火柴盒，一共挣了十多块钱。加上发下来的一斤肉票，半斤油票，二两糖票，三十五尺布票，已经可以过上一个相对富足的年了。　　　　只不过拿着肉票出去买肉时，沈凌几乎是使出了在高中时代到食堂打饭的浑身解数，才从一众老老小小中杀出一条路来，买到了一斤瘦肉。　　　　除夕那天晚上，沈凌用白菜和瘦肉做馅，包了五十来个饺子。　　　　饺子端上来以后，沈凌咬一口下去，满嘴都是猪肉的鲜香。郑浩也直嚷嚷好吃。　　　　不合时宜的，沈凌想起了从前，每次过年的时候，母亲总是会做一大桌子好菜，然后从初一到十五的晚饭总会是各种馅的饺子。只是沈凌总嫌那些菜放的油多，饺子馅放的肉多。　　　　如今可好，每个人每月只有二两油的供应，至于猪肉，则在过年时才能吃到。　　　　“姥姥，什么时候我们能天天吃上饺子啊？”郑浩吃的有些撑了，打着饱嗝问沈凌。　　　　沈凌笑道：“等你什么时候长到姥姥这么高，家里就能顿顿吃上饺子了。”　　　　春节一过，大地开始回春。　　　　两三个月的功夫，陈芸在院子里栽下的杏树就吐出了花苞，院子里的边边角角也长出了不少野草的嫩芽。　　　　春光烂漫，郑浩不肯再窝在院子里玩耍，非要嚷嚷着到郊外踏春。当初沈凌劝他锻炼身体的时候曾经允诺过，只要他每天做十遍体操，春天的时候就带他出去踏青。　　　　沈凌自然言出必行，祖孙俩很快选了一个晴天，坐上公共汽车到了郊外的燕青山。　　　　这时候的旅游业还不发达，加上燕青山本身并不是什么名胜古迹，所以基本没有什么游人，倒是可以时不时看见两三个半大的姑娘或小子在山上挖野菜。　　　　这时候中学已经停课，半大的姑娘和小子已经可以抵得上半个劳动力了。大人们下地挣工分，家里其余的活计便落到了他们身上。　　　　沈凌觉得自己现在既然承担起抚养郑浩的责任，不光该关心他的健康值，也该培养一下他的生活技能。虽然五六年以后，他的生活又会走上正轨，但是也该知道一下生活的艰辛，劳作的不易。　　　　等郑浩玩的累了，沈凌就带他坐在草地上，开始认一些能吃的野菜。接下来的那个下午，郑浩跟在沈凌后面，将那些灰灰菜、荠菜、蒲公英、马齿苋认了个全。　　　　回到家里，郑浩就着那些野菜做成的菜肴比平日多吃了半碗米饭。末了，他还嚷嚷着过几天还到山上挖野菜。　　　　沈凌答应他，等他什么时候能认完一百个生字，就再带他去燕青山。　　　　沈凌说这话倒不是为了哄他认字，而是上次在燕青山挖野菜时，她曾无意间在山上看见了一只野兔。在缺肉少油的时代，沈凌想要给郑浩加强营养，也只能打这些野物的主意了。　　　　不过还未等她想到办法，郑浩就认完了一百个生字。　　　　这次两人再到燕青山时，沈凌忽然发现山上忽然多了几个大人，他们手里都还牵着土狗。沈凌明白了过来，敢情不光是他，这些郊区的人也打上了野兔的主意。　　　　沈凌带着郑浩在旁边挖野菜，不时听见他们几人的叫喊声和狗吠声，整个燕青山立刻热闹了起来。　　　　等日上中天，那几人便提着几只野兔出现在了沈凌的视线里。　　　　沈凌看着那几只野兔，终于忍不住叫住了几人，提出要用钱买他们手里的野兔。　　　　那几人上山逮兔子为的就是改善家里的伙食，如今听说有人要拿钱来买，有两个人当即问道：“那你出多少钱?”　　　　沈凌道：“一块钱一只怎么样？”　　　　最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沈凌用三块钱买了两只野兔，剩下的三人中有一个问道：“你手里有布票吗？有布票我就把这只野兔给你。”　　　　旁边的人道：“根子，你要布票做什么？你家里又不过喜事。”　　　　那叫根子的汉子道：“孩子他娘下个月要去走亲戚，想扯几尺布做一身衣裳。可是一直凑不齐布票。”他看向沈凌，“这位大姐，不知你手上有没有布票，有的话，别说这一只野兔，就是十只，我都想法子给你弄来。”　　　　沈凌心中一动，不由微微笑道：“布票我有，不过野兔有两三只也就够了。如果你手里有细粮，我倒是可以跟你换。”　　　　根子想了想：“好，不过你得宽限我几日。”　　　　沈凌含笑道：“这好办，五天后，我们来这里，一手交票一手交粮。”　　　　回到家里，沈凌找出过年发的布票，这布票是有使用期限的，一年后便会作废。她有从前的衣裳穿用不着布料，郑浩还小，也用不了多少布料。这剩下的布票，还不如拿去换细粮。　　　　五天后，沈凌拿十七尺布票换了十斤白面。　　　　夏天的时候，沈凌又用家里用不到的一些糕点票和饼干票换了一些新鲜的蔬菜，这些蔬菜可以放在空间，留着冬季吃。　　　　秋天的时候，沈凌则带着郑浩到燕青山摘柿子，敲核桃。既锻炼了身体，又储藏了过冬的食物，一举两得。　　　　时间一晃就到了年末，家里要添置过冬的白菜萝卜，取暖的煤球，样样都要花钱。沈凌糊了一年火柴盒挣的钱几乎花的精光，她正在想有什么来钱的路子，陈芸的女儿写信来了。　　　　信里先是表达了对陈芸及郑浩的思念，然后就写到他们下放的地方条件是多么艰苦，最后希望陈芸能援助他们几十块钱，让他们过一个相对好一点的冬天。　　　　自然的，这笔钱也要汇过去。　　　　沈凌从原来的积蓄中取了六十块钱给陈芸的女儿邮过去，心里默默的计算了一下，家里还有四百多块钱，自己每年糊火柴盒不过才能挣上一百来块钱。　　　　若是省着点用，应该可以支撑四五年。但是自己为了提高郑浩的健康值，想平时吃的好点，加上补贴陈芸的女儿，这样一来，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自己得再找份工作才行。　　　　可是这个时代又不能做些小本生意，不然她做些吃食或是弄些新鲜蔬菜在冬季里卖卖也好啊。　　　　想了又想，沈凌也没想到什么好法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有天，许太太来串门，身边领着的却不是安蕊，而是一个两三岁的男孩。原来安蕊今年上了小学后，许太太在家闲的寂寞，便经人介绍，给一户人家看小孩，既解了寂寞又挣了钱。　　　　沈凌听得心动，许太太走后想想，郑浩虽然还不到上小学的年纪，但是他平日里并不淘气，自己很可以也在家带这么一个小孩。要知道带孩子一个月有三十块钱的收入，比糊火柴盒挣得可多了。　　　　沈凌想好后，就上门找到许太太，说了自己的打算。许太太欠了沈凌不少人情，自然是愿意帮忙的。　　　　于是几天以后，沈凌家里便多了一个叫娜娜的两岁小女孩儿。娜娜是个特别文静腼腆的孩子，只要让她吃饱喝足，给一样玩具便能玩一下午。　　　　沈凌原本以为娜娜一来，自己白天就糊不了火柴盒了。哪知这孩子听话得很，又不爱出门，就连郑浩也能带她。　　　　沈凌因为她的懂事，自己一天能干两样活计，便对她和郑浩一样好。她现在手里有了余钱，每天的饭菜几乎都不重样，有的时候餐后还有水果和点心吃。郑浩做体操的时候，沈凌也让她做几个简单的动作。　　　　娜娜在她家呆了两个多月后，脸色红润不少，却又不显胖。　　　　但是她的变化却及不上郑浩，这一年来沈凌让他吃得好睡得好，每天又坚持锻炼，整个人明显长高不少，带着一股蓬勃的朝气。　　　　系统25最近提示的一次，郑浩的健康值已经达到了六十五。只要照这样的标准下去，不出两年，他的健康值就能达到八十。　　　　人忙碌的时候，时间会过得特别快。　　　　一年后，郑浩的健康值终于达到了八十。　　　　沈凌立时觉得轻松不少，她将郑浩送进小学后，就辞去了糊火柴盒的工作。　　　　郑浩刚进学校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但很快就有了玩伴。　　　　礼拜天的时候，他带着两个玩伴来家里做客。沈凌拿出自己做的一些零食招待他们，中午的时候又留他们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很快就让郑浩在两个小伙伴面前建立了自信心。　　　　这个时候形势已不像前几年那样紧张，学校里也不是只有郑浩一个人是右派的儿女，所以后来和郑浩玩在一起的同学越来越多，沈凌也就渐渐放下了心。　　　　她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在学校里受人欺负，当然最重要的是郑浩的心理有了问题后，她好容易给他提上来的健康值也会受其影响。　　　　郑浩上二年级的时候，娜娜也到了入幼儿园的年纪。　　　　沈凌送走娜娜，时间上宽裕出不少。这个时候距离任务只有一年时间，家里的积蓄也足够支撑两三年，沈凌便不再找工作来做。　　　　闲暇的时候，她就用手头的余钱或是用不着的布票从郊区的农民手里换一些野物或是蔬菜粮食。　　　　两次快穿的经历让她有了些经验，不论什么时候，多准备些吃的总没有坏处。　　　　当四人帮被粉碎后，郑浩正是上三年级的时候，沈凌最后一次送他出门，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远处，脑海内便响起了系统熟悉的声音。　　　　系统25：“郑浩健康值已达九十，任务完成，可获一百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