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笙窝在办公椅里涂着指甲油。酒红色,据说特别显肤色白。  涂完后才发现空气里满满都是指甲油的味道,易笙翘着兰花指打开窗户散味,却因为窗户安装得实在太过牢靠只能用力往两边掰,所以还是不小心把小指甲上的蹭掉了一块儿。  易笙皱了皱眉,用卸甲油擦掉,重新再涂一遍。  刚把指甲油收好,就听见桌子上的手机开始狂响,易笙滑了下屏幕又打开免提,端起杯子到一边的热水器接了一杯热水。  “易笙啊,看电视了没?你家小竹马得奖啦!”那边顾免免跟自己中了五百万似的,声音大得可以把死人给震回来。  易笙往后一倒,倒在办公椅的靠背上,皮笑肉不笑:“我在上班。”  “屁,我不知道你?”顾免免的粗口.爆得特溜,“都下午五点了,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你还会工作?”  易笙闻言嗤一声,抬起手迎着光看指甲油的效果,最后喝一口水,慢悠悠道:“工作效率高,我也没办法。”  她早在四点半就把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其中还包括客户临时起意说要在衣服上加些青花瓷图案。  真是,早说了不适合不适合,一意孤行她也管不了。  “你别给我扯别的啊,”顾免免在那边敲着桌子大声说,“我们现在谈的是秦亦时得奖的事情,快乖乖跟我说说你的感想。”  “没感想。”易笙翘起二郎腿看窗外,“我又没得奖,要感想做什么?”  “没良心啊没良心,”顾免免痛心疾首,“连我都专程关注一下秦亦时的近况,还专门在腾讯上看他的得奖全程实录,我还发现他最近好像又瘦了,而你,身为他的小青梅却这么冷淡……你真的是女人吗?啊?!”  那个“啊”字透露的愤怒,易笙隔着手机都感受得清清楚楚。  “好的,你可以继续关注。”易笙看着电脑,五点一十九,还有十一分钟,她可以再喝一杯水,或者抽一根烟。  但好像在办公室里抽烟并不怎么好,到时候如果有人进来,还怕被二手烟危害。易笙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再喝一杯水。  “我说你……唉,都那么多年了,你咋就是对秦亦时不来电呢,人家长得又帅,身材又好,对你还痴情,更不瞎搞男女关系,你就睁只眼闭只眼收了呗……”  易笙咽下一大口水,“我倒希望他别一直吊死在我这颗歪脖子树上。”说完又想起前几天秦亦时给她打的电话,说,“我到现在还记得他给我搅黄了多少次恋爱,贱人。”  “人家不都是因为喜欢你嘛……”顾免免在那边嘿嘿嘿。  “算了。”易笙喝完一杯水,看到电脑上的时间变为五点二十九,便低头从桌子下面拖出高跟鞋,然后慢悠悠地换鞋,整理衣服,最后掏出镜子补口红。  电话那头的顾免免还在唧唧歪歪。  “五点三十了,”易笙拿起手机站起来,又从旁边拎起手提包,“我下班了,下次再聊。”  说完干干脆脆挂掉电话。    推开门,外面还坐着一排小职员,见她出来,皆转身端端正正坐好,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电脑,嘴里还在默念着什么。  全然一副认真工作兢兢业业的模样。  “易总监好。”有人假装不经意回头看了她一眼,立马跟小白兔似的低头打招呼。  “嗯。”易笙牵起嘴角权当是笑了,“时间也到了,你们自己看着时间下班。”  “是。”这下所有人都整齐地回了一句,然后转头看着另一间办公室的门。  怎么还不开?  他们也想像易总监一样潇洒的到点儿就下班啊……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们,要陪摩羯座工作狂陈boss一起熬到最后?  果然,门和往常一样,紧紧闭着,好像龙卷风都吹不开似的。    易笙没管这些,直接打开门往外走,下楼后又从包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  她忽然想起了顾免免刚刚在电话里大声说的,好像秦亦时这段时间又瘦了。  连顾免免这种粗枝大叶的人都看出来了,那估计是真的瘦脱相了,况且秦亦时本来就瘦,一张脸跟欧美模特似的,看着不像中国人。  就借着楼上还没断开的无线网摸上腾讯看视频,直播已经结束了,有粉丝专门剪了秦亦时的cut放上来。正遂了易笙的心意。  秦亦时刚从泰国拍完戏回来,皮肤被晒得黑了一个度,眼窝陷下去,颧骨很高,五官立体,脸瘦削得很。  果然瘦了。  易笙眼睛看着屏幕,右手从兜里摸出打火机点燃烟,风有些大,把她的头发吹得贴在脸上,她只得用夹着烟的右手将头发别在耳后。  秦亦时穿着黑色西装,脸上的表情却痞痞的,下面的粉丝叫得很大声,他听到就冲下面笑两下。然后尖叫声就更大了。  视频一共十多分钟,看完的时候烟也正好抽完。易笙掐灭烟,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将手机揣进兜里,开车回去。    下班时段堵车很严重,一个路口直接就堵了半个小时,易笙又点了一支烟,不经意看向右边的时候视线与某道视线交织上。  是个年轻男人,纨绔子弟的长相,桃花眼,左耳戴了个耳钉。  易笙看两眼,将视线收回来,默不作声地继续抽烟。  那男人的视线却跟生根了似的,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易笙,说:“这烟什么牌子的?女士烟?”  易笙盯着前面车的车尾,吐一口烟,“杂牌子。”  那人笑两声,俨然把她当成了不谙世事的装模作样小姑娘,“杂牌子也有名字啊。”  易笙顺着车身磕了磕烟灰,看向那人的眼睛都半眯了起来,“我说,这关你什么事?”  前面的车终于动了几米,易笙将半截烟叼进嘴里,紧随着跟上去,将那人甩在身后。    中途又去商场买了几件针织衫回来,回家一打开门却看见秦亦时腰间围着一块浴巾倚在门框上。  易笙将钥匙收进包里,抬头看他一眼,“什么时候到的?”  “不久。”秦亦时回答,“看我的腹肌性不性感?”  “跟干煸了的五花肉差不多。”  “那你刚刚还看我,”秦亦时的眼神随着她进屋,“其实已经觊觎我很久了吧。”  “如果刚刚门前躺着一头猪我都会看,更何况站着一个人。”易笙将手上的袋子扔在沙发上,“跟阿姨们说了吗?”  “还没。”秦亦时趿拉着一双拖鞋走到冰箱旁拿出一罐冰可乐,“我明天再回去。”  易笙看一眼他露在外面的上半身,结实且精瘦,不过比之前确实瘦了好多。她皱皱眉,“你在泰国没饭吃?”  “有啊,不过味道有些吃不惯,而且每天从早晒到晚,看我,都晒成两个色号了,”秦亦时蹦到沙发上躺下,浴巾散开一角,露出与古铜色小腿颜色差异巨大的还算白皙的大腿,再往上,易笙没有看到内裤边角……挂空挡呢这是……  秦亦时说了半天回过味儿来,挑着嘴角看过来,“你这是关心我了?”  易笙将新买的针织衫吊牌剪掉,闻言给他一个不冷不热的眼神,“我只是看到五花肉变成瘦肉了,有点看不习惯。”  秦亦时翘翘脚趾头,笑一声。  刚把新衣服搓了两把晾上,就有人打了电话。  易笙一边拿起手机用头和肩膀夹着,一边打开衣柜给秦亦时找睡衣。秦亦时经常往她这里跑,睡衣都有好几套。  电话那边是刘悦芝,也就是易笙她妈。刚拿起电话就噼里啪啦问了一大通——  “你下班了啊,刚刚你李阿姨跟我讲小时从泰国回来了,怎么还不着家呢,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你一天天的也不着家,家里那么大的地方还能委屈到你吗,还非得在外面租个房子,一个月还得给别人倒贴那么多钱……”  易笙翻出一件深蓝色的T恤甩给在沙发上的秦亦时,又从最下面翻出一条花裤衩和平角内裤扔过去,嘴里还应付着电话那边的刘悦芝,“说慢点行不?”  那边默了默,“小时是不是在你那里?”顺便声音小了一点。  易笙这下总算不用从话里面找关键词了,心情轻松,回答的也简单,“嗯,在我这儿,刚到的。”  “你李阿姨还在问我他怎么不回去呢?”那边隐隐约约又有了几分要抬高语调的苗头。  “他今天先在我这儿睡一晚上,明天我把他带回去。”易笙没有看沙发上一边套上衣一边发骚的秦亦时,“到时候你们最好把他看牢一点儿,别让他有事儿没事儿往我这儿跑,我每天画设计图头都要炸了。”  秦亦时被骂习惯了,踢踢踏踏进卧室换内裤,一会儿又懒懒散散地走出来,穿着那条红黄相间的花裤衩坐在沙发上喝可乐。  “哎呀,你可别嫌弃他,以前那小子是有点儿混,可谁知道现在竟然成明星了,真是没想到啊,早知道当初就让你去考什么中戏北影了,说不定你也可以当明星!”做梦倒做得挺好。  秦亦时听完这话忍不住捍卫自己的职业尊严,说,“我这是演员,不是明星。”  易笙笑了笑,冲那边说,“得了吧,我就喜欢画设计稿,演戏什么的我不在行。”  “那可说不定,”刘悦芝在那边嚷嚷,“以前谁知道小时会这么厉害啊,人不可貌相。”    易笙挂完电话,想了一会儿。  转身看一眼捧着手机玩得不亦乐乎的秦亦时,觉得果然人不可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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