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秦亦时被簇拥在中间，身上还穿着方才拍戏的服装。易笙没怎么见过他古装的样子，只觉得，可能是因为挽起来的头发，让他有了几分温文的气质，站在人群中，瞩目的让人心惊。　　粉丝要了签名照之后就离开了，临走时回头看向保姆车。　　易笙往旁边靠了靠，知道她们是在看自己。　　　　过了一会儿，秦亦时进来。　　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鼻尖有些发红，即使为了上镜化了浓妆，也遮不太住。　　一进来，徐承豪就递来一杯煮好的姜茶，秦亦时喝了两口，终于觉得自己的身体又活了过来。　　　　易笙看他，说，“腿怎么样？”　　眼睛却只是瞅了秦亦时一眼，好像说的只是再平常不过的话。　　“疼啊。”秦亦时瘫倒在靠座上，“要不你帮我摸摸？”　　　　“滚。”易笙一脸嫌弃。　　　　过了一会儿，化妆师进来补妆，秦亦时恢复正常状，甚至还拿起了剧本记台词。　　化妆师目不斜视，完了才往易笙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利利索索收拾东西下车，眼角处的小细纹没遮住她欲隐藏的笑意。　　　　易笙想了想，总觉得这个剧组有些奇怪。　　所有人对于秦亦时和她都抱着一种极其和善的态度，甚至还有那么一点——　　吾家有男初长成的意思。　　难道秦亦时在娱乐圈这么不招女演员待见？　　易笙看了一眼秦亦时重新变得嬉皮笑脸的样子，默默坚定了这个想法。　　　　等到下一场戏开始之后，有一个人吸引了易笙的注意。　　长得还不错，清秀可人的。　　和打扮的精致端庄的女一不同，她脸上的脂粉气很少，演戏的时候也足够认真，演技在她这个外行看来也很是不错，并且有一定的感染力。　　但总有些不对劲。　　　　明明和秦亦时的互动也不太多，拍摄花絮的时候也只是浅浅笑着，偶尔会加入进来和大家一起聊天开玩笑，完全可以说是进退有度。　　易笙看了两眼，下车和旁边几个正在休息的群演搭话。　　“那个演员叫什么名字啊？”她特意在话尾加了个啊，以免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但说完又觉得别扭。　　“你说那个穿黄衣服的女孩子啊？”一个男人转头过来，身上穿着普通百姓的麻布衣衫。　　“嗯。”　　“是个新人，叫苏南，海选选进来的，人挺好。”　　易笙眯眼，她也觉得人挺好。可见这个叫苏南的女孩子情商有多高。　　几个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场务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让他们去当背景板。　　　　车外冷的彻骨，才出来一会儿手就被冻的通红，秦亦时在镜头前格外活泼，脖子上戴着一条灰色的围巾，说话的时候还呼出许多白气。　　易笙靠在车旁，点了根烟，视线转了个方向，盯着安静的苏南。　　　　这部剧里她是女二，戏份虽不少，却远远不及女一。　　一群人在旁边笑闹，她偶尔插两句话，却意外地合气氛，导演都在旁边看的乐呵。　　　　等拍完花絮，摄像师休息，易笙绕过去，看了看屏幕上的画面。　　画面定格在秦亦时回头看苏南的瞬间，苏南正低头笑，额间的碎发垂在笔尖，不施脂粉的美丽。　　　　可易笙方才并没注意到两人有这样暧昧的互动，只能说摄像师的抓拍技术实在不错，平平常常的两人也能拍出些不同寻常的cp感。　　易笙盯着看了几秒，直看的摄像老师后背发凉，才回到保姆车上。　　　　晚上秦亦时有夜场戏，徐承豪接了圣旨，互送易笙回酒店休息。　　临走的时候，秦亦时换了造型，一身青衣飘飘，头顶插着一支木簪，有几分闲人雅士的清新脱俗感。　　　　易笙忽然就跟抽了风似的拿出手机拍了下来，他身后是一弯月亮，细的几乎不可见，却还是有月光倾斜而下。　　如果不是脸上的表情太过惊恐，也算得上是一张不错的照片。　　　　易笙保存了照片，转身上车。　　　　透过后视镜，看到秦亦时站在原地傻傻愣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转身，用一种类似于猿猴走路的姿势跑到人群中。　　　　易笙觉得自己的老脸似乎都被丢尽了。　　　　徐承豪在旁边开车，冷不丁开口，“帅吧。”　　　　“什么？”　　　　“秦亦时帅吧。”　　　　“嗯，”易笙淡淡开口，“还好。”　　　　“我也没想到秦亦时拍古装戏也这么有前途，往我们面前一站，真的跟古代人一样，自带仙气。”　　　　易笙想了想，又翻出刚刚那张照片，“确实。”　　　　她当然知道徐承豪是在旁敲侧击，但即使徐承豪不刻意提醒她，她也知道，来了一个多月，至少在外表方面，她越来越能感受到他粉丝所说的盛世美颜了。　　　　一路回到酒店，徐承豪坐下喝了一杯水就又急急忙忙回了剧组。　　易笙打开电脑看了一会儿美剧，竟迷迷糊糊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是凌晨。　　头顶的灯还开着，电视里的剧情也不知道发展到了哪里。屋子里的温度升高了许多，脚和身体都是暖和的。　　　　易笙想起自己还没卸妆，拿了卸妆水和洗面奶去卫生间洗脸。　　洗脸的时候往窗外瞅了一眼，看到几个人正往酒店大门方向走。身上的衣服裹得极厚，头顶还戴着黑色的帽子，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　　光看身形她就认出了是谁，以最快的速度洗完脸，拿起手机看了看。　　凌晨四点零八分。　　已经这么晚了。　　她从来没有把秦亦时当作明星来看待，却在这段日子里渐渐明白了娱乐圈所给他带来的一切。　　她也没有深入了解过演员还会有这样的时刻，风雪之中，没有了镁光灯的照耀，也没有了粉丝的追捧，走在路上，跟平常人一模一样。　　　　此时此刻，她透过窗看秦亦时，第一次了解了他的生活。　　　　易笙穿上拖鞋，坐在靠门的沙发上。　　四下安静。　　　　门外有人经过，声音不大。　　易笙猛地打开门，看到外面的人一脸懵逼。　　　　秦亦时的围巾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了，露出整张脸来。因为熬夜的缘故，眼下青黑一片，胡茬也冒了出来。　　“你回来了。”　　易笙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嗯，今天拍的部分NG了好几遍，就弄到了这个时候。”秦亦时的声音有些低，没了白天的精气神，眼睛紧紧地盯着易笙，似乎憋着一抹笑。　　　　徐承豪拉拉扯扯地带着助理走了，于是走廊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易笙忽然觉得紧张，表面上却还得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来，“这么晚才回来，应该累了吧。”　　“嗯。”秦亦时脸上的笑越发明朗，就连黑眼圈看着都让人舒服不少。　　　　“那……”　　　　“你想说什么？”秦亦时走过来，将易笙阻在狭小的逼仄角落里，“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反正现在挺晚，不会有别人知道。”　　　　易笙穿着拖鞋，气势上本就比一米八七的秦亦时弱了不少，再加上这样的姿势，迫使易笙不得不抬头看他。　　　　“我没有什么要说的。”易笙嘴硬。　　　　“说吧，害羞什么啊。”秦亦时凑的更近，近的易笙几乎能够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与周身的寒气形成了两个世界。　　　　一处极热，一处极冷，她身处其中，慌张地不知该如何安放自己的手和思维。　　　　然后，像豁出去了一样，她抬头，微笑。　　　　“真的想听？”　　　　“对啊。”　　　　“那，秦亦时，你听着，要不……”　　　　秦亦时笑得跟朵菊花一样。　　　　“我们试试吧。”　　　　这次轮到秦亦时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