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昨晚回来之后，苍蓝还想继续睡觉，冥邪就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也不打算离开。　　　　苍蓝无奈，自己翻身拥着被子睡了过去。　　　　她醒过来的时候阳光洒满了这屋子。　　　　原来这屋顶是用细木枝堆搭起来的，早晨太阳出来之后便透过屋顶的缝隙撒下来，屋内都是斑驳的光影，煞是好看。　　　　只是不知，昨夜为何不见月光撒下来。苍蓝把手枕在头底下思考着。　　　　冥邪像个石雕一样还在床边稳稳地坐着。　　　　苍蓝伸出指头戳了戳他的背。　　　　“有梦到什么吗？”冥邪头也不回地问。　　　　苍蓝侧过身子，“后来没有了。我先前梦到的那个，是我的记忆吗？”　　　　“是。”冥邪幽幽地盯着桌上那株蓝紫色的花回答道。　　　　“起来吧。”　　　　苍蓝下床坐在椅子上慢慢地梳着头发。　　　　待她整理完毕后，冥邪从指环里放出了红蛇。红蛇出来朝四周望了望，幻化出人影问：“怎么了？”　　　　“看来妖界的灵气确实是充沛，你都不似昨日颓靡了。”苍蓝感叹道。　　　　“那当然了，王宫可是最好的地脉。”红蛇转过身对着苍蓝说。　　　　他看到桌上蓝紫色的花时不自觉皱了皱眉眉头，“你们把迷迭香弄到房里做什么，是因着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大一株，舍不得扔吗？”　　　　苍蓝闻言愣了愣，“为何不能放到房里？”　　　　红蛇瞥了她一眼，“迷迭香会勾人记忆，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苍蓝偏过头看冥邪。　　　　“你说不能放到房里，有害处？”冥邪问他。　　　　“人界的迷迭香可增强记忆，但我们妖界的，是勾人记忆，倒也有人用这个去治疗失忆，但被勾记忆的人，轻则疲累，重则陷在那段记忆里再也出不来。”　　　　苍蓝闻言默了默，怪不得后半夜那么困顿…她方才听着勾人记忆还想着去找一片迷迭香花丛躺一天来着…　　　　冥邪听完自手中燃起一缕黑色的火焰，飞向那株迷迭香把它烧了个一干二净。　　　　“你知道公主的住处吗？”冥邪又问他。　　　　红蛇无奈地摊了摊手，“我上次与你说过，我从来没有见过公主，当然也不太清楚她的住处。”　　　　这就很奇怪了，冥邪先前来妖界请求寻找苍蓝的时候，王宫内虽然没怎么找过，但他还是想办法瞧了一遍，那会儿便从未见过昨夜出现的那个小公主。　　　　她昨夜笑得灿烂的样子与苍蓝乐起来的时候如出一辙，倘若见过，他一定不会忘。　　　　难不成小公主在妖主的寝宫？　　　　“你再说一次小公主出生的事与我听听。”　　　　红蛇闻言爬到一椅子腿上盘好，缓缓开了口。　　　　“四百多年前，妖后怀了六年的胎终于要生了，那时我也就百岁不到吧，整个妖族都欢天喜地的，后来妖后生的时候生了好几天。”　　　　“公主出生还照例大办了庆宴，宴会过后没几天就传出公主体弱需要静养的消息，后来的各种重要日子，妖主都会大赦妖界或者使百妖祈福，以显公主之贵。”　　　　“但是大家好像都没有见过公主，但也没人太在意这个问题，毕竟公主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没了，就这些。”　　　　苍蓝听完开始看着床上的轻纱出神。　　　　“你母亲住的地方离这儿远吗？”冥邪问。　　　　“挺远的，我们住的地方已经接近山下了。”　　　　冥邪深思了一会儿，示意红蛇回指环里，红蛇也从善如流地钻了进去，他现在不太适合在妖界露面。　　　　“阿蓝，我们去会会皇子。”　　　　冥邪和苍蓝去了王宫请求探望皇子，冥邪还说可以顺便为皇子探查一下伤情，回去后看看能不能向魔主求些有用的上古草药助皇子恢复。　　　　苍蓝看到妖后压抑不住地拒绝之色，但妖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冥邪，让一位侍女为他们带路。　　　　估摸着是对魔界的上古草药感兴趣。　　　　妖后忙说：“还是让妾身陪二位贵客去吧，侍女愚笨，恐招待不周。”　　　　“多谢妖后。”　　　　于是妖后亲自带着苍蓝和冥邪去到了皇子的住处。　　　　一股非常浓郁的药味飘散在屋子里，看来这皇子伤的不是一般的重。　　　　“王后，您来了，皇子现在正醒着呢。”门口的侍女说道。　　　　“二位贵客请进吧。”妖后温婉地说。　　　　待冥邪和苍蓝进屋后妖后狠狠地剜了那名嘴快的侍女一眼。　　　　皇子静静地躺在床上，看上去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眼神涣散，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妖后上前弯腰伏在床边，“衡儿，有贵客来探望你。”　　　　皇子缓缓地侧了头，看到苍蓝的时候微微皱起了眉头，黯了黯神色。　　　　“皇子安否？”苍蓝象征性地问了一下。　　　　皇子又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冥邪，张口道：“尚可。”　　　　忽然，皇子拉住妖后的手，妖后激动不已，皇子自重伤以来已经很久没有搭理过她与妖主了。　　　　“母亲，儿臣想吃您亲手做的梅花烙了。”皇子勾了勾唇角。　　　　这也是皇子那么久以来第一次想要吃东西，妖后巴不得立马飞奔去给他做来，但她又不放心苍蓝和冥邪。　　　　皇子看她犹豫的神色，“母亲莫不是因为孩儿做错了事，便不想再给孩儿做吃的了？”他边说边流露出了受伤的神色。　　　　妖后哪里受得了皇子这委屈受伤的话语和神色，立马起身，“衡儿等母后，母后马上就给你做来。”　　　　妖后对苍蓝和冥邪道了声抱歉，留下两个贴身侍女后独自去了。妖后一走，皇子立马收起了那副乖巧的神色，对着留下的两个侍女和其他侍女冷冷地说：“出去。”　　　　屋里的其他侍女很快就出去了，只妖后的两个侍女试图留下，“皇子，有贵客在，没有侍女的话恐……”　　　　“砰”的一下，皇子抄起床边的药碗便砸了过去，“出去。”　　　　两个侍女被砸的不知所措，最后咬了咬牙还是出去了。　　　　苍蓝待她们出去之后立马在三人周围结了一个结界。　　　　“少主，好久不见啊。”皇子讽刺地说到。　　　　苍蓝还没来得及反应这莫名的一句，冥邪便幽幽地问：“皇子，冰瀑老前辈托我问你，交易是否要继续？”　　　　皇子听到这话激动得直接跳了起来。　　　　“你…你……”　　　　“要！当然要……”他切切地咬了咬牙，眼中却露出悲伤。　　　　“皇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妨告诉在下。”冥邪直接不客气地坐到了床边。　　　　那皇子却恨恨地看了苍蓝一眼，“你与她在一起，要我如何相信你。”　　　　苍蓝不明所以，困惑地望了望他，又望了望冥邪。　　　　“什么意思？”苍蓝问。　　　　皇子一脸可笑地对着冥邪说：“你倒是终于找到她了，难道你都没有了解一下她之前都做了些什么？”　　　　他说着，又气又笑，“不过你爱她如斯，肯定是不会介意的，呵！所以来找我做什么？！那时我跪着求你你都没有看我一眼！”　　　　苍蓝惊了，她不知几时惹了这妖族皇子，让他愤恨至此。　　　　“你求她什么？”冥邪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我只是求她让我见小雪一面。”　　　　“我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可是为什么，你连一眼都不让我见？”他已经近乎咆哮。　　　　妖族皇子在人界重伤的消息大概一年前就已经传满了六界，而苍蓝被找回来的时间…　　　　电光火石间，冥邪与苍蓝对望了一眼。　　　　“皇子那时见到的苍蓝是何装扮？”　　　　那皇子又是讽刺一笑，“她穿什么与我何干？”　　　　冥邪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离这个暴走的皇子远了点。　　　　“皇子你几年之内是离不开这寝宫了，为什么就不能友好点谈合作呢？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我们再不可信，目前也终归比妖主妖后强得多吧。”苍蓝看着他那防备又带着一丝愤恨的眼神，偏过头淡淡地说。　　　　“要不然，你不可能再见到小雪。”言罢又补上一句。　　　　“你！……”皇子气得锤床，却又心下确实没有办法。　　　　妖主和妖后也已经差不多知道了他做的所有事，他们不想方设法杀了小雪就已经是万幸。　　　　他不和冥邪合作，也等不来别人。　　　　皇子咬了咬牙，看向冥邪，“能不能劳烦护法，替我先向老前辈将一魂一魄讨要回来…”　　　　冥邪凉飕飕地瞥了他一眼。　　　　他恨恨地看着自己的双腿，“我不想停止交易，但我魂魄不全，恢复的速度太慢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找小雪……”这皇子眼中露出的一丝无助让苍蓝恍然间才想起，其实他的年纪还小，不过也才六百来岁。　　　　“你如今这个样子，莫不是觉得找回去能有用？”　　　　“那…那也得回去！……”皇子的眼中噙了一颗眼泪，像个孩子一样倔强。　　　　“你帮帮我吧，看在我曾经也帮过你的份上。”他恳求道。　　　　“帮，肯定是帮你。”冥邪摸了摸小指上的指环，“但不帮你去送死。”　　　　“最后一点时间，你把你见到苍蓝的情况跟我详述一遍，再把你的小雪的情况也说一下。”　　　　果然，苍蓝把结界撤掉不多一会儿，妖后便风风火火地冲了回来。　　　　“二位贵客久等了，妾身也给二位做了一些甜点，二位也尝尝。”几名侍女往苍蓝和冥邪坐的地方端上了几盘五颜六色的糕点。　　　　而妖后则亲自端着盘子坐到了床边给躺着的皇子喂食。　　　　“二位贵客见笑了，小儿现在身体弱，难免宠爱些。”她一边喂着那皇子，一边转过头抱歉地笑了笑。　　　　苍蓝和冥邪同时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应声。　　　　吃完点心妖后又主动地拉了半天家常，把皇子小时候的事都拉出来遛了遛。　　　　听她唠叨完，冥邪和苍蓝也站起来说了些客气话准备离开，一跟这个妖后说话啊，就憋得苍蓝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走到门口，妖后温婉又不经意地说：“小儿不懂事，家事难断，如果跟二位贵客诉了苦，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苍蓝忍不住轻轻挑了挑眉，“妖后说的哪里话。”　　　　回到王宫，冥邪说会派人再送一株还魂草过来，妖主和妖后连连感谢。　　　　“对了，冥邪还有一桩事，还望妖主帮忙。”　　　　“护法请说。”　　　　“我日前四方游历，遇到贵界一位朋友，他目前正在外修炼紧要关头，暂时无法回妖界，托我亲手向家里带个报平安的物件。”　　　　冥邪说着从袖中摸出一个红色玉佩。　　　　妖主闻言沉默了下去，妖后倒略微激动地走上前来，“护法遇到的莫不是我的侄子？”　　　　“在下只知道这位朋友原身是一条红蛇，原来他竟是妖后的侄子。”冥邪波澜不惊地回答。　　　　苍蓝默默地观察着妖主的反应，他没什么明显的反应，只站在高座前负着手一动不动。　　　　“我的侄儿外出…修炼，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妖后接过红色玉佩在手里抚摸着，“他近来可好？”　　　　冥邪淡淡地扫了妖主一眼，“他很好。”　　　　“他托护法把东西给谁？”妖主问。　　　　“他的母亲。”　　　　“我是外来人，并不知他母亲居于何处，还望妖主帮忙引路，好完成朋友的心愿。”　　　　妖主垂着眸子，越来越看不清他的神色。　　　　妖后柔柔地一笑，“他的母亲也是我的嫂嫂，护法私下与女眷相见恐怕不妥，就让妾身代为转交吧。”　　　　冥邪没有出声，妖主却从高座上走了下来，“护法方才说要亲手转交，本王也不能辜负了护法的一番情意。”　　　　“她住的远，就让拙荆陪二位走一趟吧，如此也是一举两得。”妖主扶着妖后的肩膀说到。　　　　妖后微微迟疑了一下，笑吟吟地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