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谢昀已经给地府盖过戳,自由进出地府自然是没问题的,可毕竟他还是个生人,一下子直接在地府呆那么长时间,还是不能保证会不会因为阴气过重,侵入到他体内。    出门前,乌晚在自己的行李里翻翻找找了好一会儿,变戏法般掏出了一件玄色外袍,硬是要给谢昀穿上。“这可是孟大哥送给我的,你穿上它就肯定能平安归来。”    谢昀摸着这袍子上面精美奇异的纹路,装作不经意间问了一嘴:“孟大哥是?”    乌晚一点也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别扭劲,边帮他好好整理袍子,边回答问题:“孟大哥是我在地府里的好朋友,他可厉害了,轮回多世,什么都懂,哦对了,他还教我如何放高利贷呢!”    谢昀惊讶,慢慢转过头来看向正在说话兴头上的乌晚,“???高利贷???”这不是混道上的人才做的事情吗,怎么地府里也兴这个,不过怎么说,放高利贷都不是什么好事情,他犹豫片刻,还是劝道:“晚姑娘,高利贷在阳间害了好多人倾家荡产,甚至还有因为还不上,全家自杀的,做这种事情不太好吧?”    乌晚用着奇怪的眼神看向他:“小书生,地府里全是鬼,难不成他们还能再死一遍?”    谢昀当然知道乌晚这话不是故意要呛他,只是单纯地问句,可他的嘴巴和思绪还是被噎得不轻,磕磕巴巴绕开了这个话题:“行吧行吧,我只是和你说说阳间的事情。”    乌晚见小书生神情落寞,反倒安慰起他:“小书生,你也别太伤心,我知道你整日看的那些书都没什么用,等你到了地府,我去求求孟大哥教你些有用的本事。”    谢昀听了这话,气的不行,小声嘀咕:“谁说没用,圣贤书可是要治国平天下的。”    乌晚没听清他一个人在那里念叨些什么东西,问了一句“你说啥呢?”    谢昀自然不敢搭话,糊弄着继续帮着乌晚收拾东西。    乌晚的小书包里依旧装着她心爱的小菜刀,谢昀瞥了一眼,问道:“晚姑娘,你一个姑娘家,出入带着把菜刀不太合适吧?”    乌晚本来都已经装好了,这下又把菜刀拿出来在谢昀面前晃了晃,自己也自己端详起来,纳闷道:“是因为不好看吗?我觉着挺漂亮的啊,我还贴了好多东西上去呢!”    “不是不好看,是......”谢昀想当然就说了这么一句。    “那是因为什么?”乌晚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谢昀被盯着,片刻自己才移开视线,心里止不住埋怨自己一个读书人,却总对人家晚姑娘做些不合规矩的举动。    谢昀鼓足勇气,说出那句他自己都觉得十分酸臭的话:“有我保护你,你不需要带着菜刀,万一伤着自己呢?”    乌晚反应挺强烈的,大大的白眼夹着不信任翻到了后脑勺:“算了吧,你个小书生,弱不禁风的,哪天真遇到危险,你千万要先跑,不然我还要分心去救你。”    谢昀:“......”得,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谢昀支吾了一声,不再去纠结小菜刀的事情。    日后的事实证明,乌晚说的每句话都是有道理的。    ...    两人等太阳下了山,才动身去地府报道。谢昀原以为像地府这种地方,肯定进去的法子不同寻常,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惴惴不安地等着乌晚下指示。    “你坐着干嘛?还不跟我走吗?”乌晚疑惑这小书生额头上怎么冷汗直冒,往前踏出去一步又折回来。    “咱们就这么直接出门?”谢昀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乌晚干脆上手拽着他走出了门,一股子阴风大作,两个人被裹挟了进去。再睁开眼,谢昀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个黑不溜秋,有些星星点点亮光的地方。    他扯扯乌晚的袖子,低声问道:“这就是地府吧?怪不得这么黑呢。”    乌晚本来就是回家,自在多了,回他:“不是,阎王叔叔说自己不能跟天庭走一个风格,才搞了个黑洞洞,听说是什么暗黑风,要是你早个几百年来看,我们这儿可是花里胡哨的呢!”    谢昀心说,早几百年他还不知道在自己在哪里呢。    谢必安早就在阴阳两间的转接入口等着迎接乌晚和谢昀,远远地见着他们站在离原本的位置偏离一些的地方,也没有多想什么,摆手招呼他们过来。    “大侄女!可算等到你们了!”谢必安今天看上去格外的兴致高昂,本来让谢昀很是害怕的一张鬼脸,今天落在他眼睛里,倒是很亲切。    乌晚笑着跟谢叔叔打招呼,他也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迎上去。    谢必安不知道今天是哪一根筋打错了,看着他们郎才女貌,般配模样,只觉得有一种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要被小猪拱了,没好气地把乌晚和谢昀拉开了些距离,说道:“都说男女授受不亲了,小书生,你可千万不要对我们家乌晚有些什么坏心思啊。”    乌晚小拳拳捶上谢必安的胸口,直骂他为老不尊。    谢昀心里面七上八下,生怕给谢必安看出来他对乌晚还是有些小心思,就立刻带他下地狱见阎王,心有余悸的喏喏:“哪能啊,哪能啊。”    谢必安冷哼一声,转过身子,大步朝前走去,让这两个紧着跟上。    谢昀到底不比谢必安和乌晚本就是地府里的鬼魂,走起路来,双腿都打飘,要不是身上那一套玄色外袍,只怕他的魂魄早就压不住,要出来在地府里撒野了。    谢必安领着他们来到一处像学堂的屋子面前,这地谢昀当然熟悉了,同阳间的布置格局都是一模一样的。    “我就把你们送到这儿了,好好上课,明天你们之可能有的就要直接上岗接案子了。”谢必安轻飘飘地甩下这一句,飞走和范无救汇合去了。    乌晚和谢昀已经算来的早的了,可屋子里也挤满了不少人。有的活人估计也是和谢昀一个情况,不分由说因着一些原因就被拽来当差了,看上去面色都不大好,有的胆小的都已经哭哭啼啼了。    乌晚咯吱的推门声吸引了里面人和鬼的注意力。    之前就说过了,乌晚是地府里少有长得漂亮的鬼,虽说地府里挑选公务员也都是要看相貌的,这里头被选出来的鬼也不差,可跟乌晚一比,他们还真是像鬼。    蹲在角落正哭哭啼啼的一个小女孩,指着乌晚朝着她面前的一位大妈鬼哭诉道:“我要跟那个姐姐!”    大妈鬼倒是不客气,吓唬道:“人乌晚姑娘可是天天随身带菜刀的,你要是想去也可以。”    “呜呜呜呜呜呜,那我还是跟着大妈你吧。”小女孩本来委屈巴巴的眼神再次对上乌晚已经变成惧怕了。    乌晚自然是不知她在地府的名声已经变成鬼见愁了,开开心心地扫视全场,搜寻熟人。    谢昀紧紧跟在乌晚后面,就像入了狼群的小羊羔,寸步不离,中途还拒绝了几个女鬼的盛情邀约。    乌晚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孟符。    孟符像是有感应般,立刻回头捉住了乌晚想要恶作剧的手。    “孟大哥,你也被选中了吗?可你不是有官职了吗?”乌晚很奇怪,怎么这种档次的培训班也要孟符出面。    谢昀在乌晚身后听见乌晚甜蜜蜜地叫那个男鬼孟大哥,心里发酸,躲在后面偷偷拿眼神打量孟符。    切,长得不就比他高了点,壮了点,又没他英俊,他谢昀靠脸那还真是没怕过谁呢。    孟符没有回答乌晚的话,倒是伸长了脖子去打量乌晚身后的正打着小算盘的谢昀,谢昀冷不丁感受到一道炽热的目光,直接抓紧乌晚的衣袍,强撑着保持淡定。    孟符作为一只鬼,长得也是玉树临风,地府里关于他的传说很多,还有鬼直接说他本是天上的仙子,却因为什么着了道,被迫堕入人间,遭受轮回。    他指了指谢昀,问着乌晚:“这就是你的搭档吗?”    乌晚点点头,总体来说,她对这个听话的小书生还是挺满意的,以后当然还要看他的表现了。    孟符上上下下,来回扫视谢昀,看够了好半晌,才吐出两个字“不错”。    乌晚挺开心,拉着谢昀就跟孟符客套。    谢昀不知道为什么,抛开乌晚同孟符更亲近的理由,他对这个孟符还是心里不大舒服,这一股子不舒服劲,却怎么也说不上来,他只能是自己疑神疑鬼,不在多想。    孟符今天其实是作为先生来的,不跟他们多聊,等到人齐了便同另外两个先生吆喝着众人众鬼按位置坐下。    乌晚资历并不是其中最高的,却因为谢昀家乃是上好的阴气之泉,初印象的分数一跃而上成为最高的,自然在第一排落座。    他们隔壁坐着的是一个叫严玲玲的女鬼和一个没见过的阳间少年。严玲玲没什么后台,但不知怎么地,一身好武功,在地府里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了。她旁边的那少年听说叫严渔,是她还活着的弟弟,神情肃穆,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感觉,这一家人都挺有灵性的,倒是能换一种方式团圆。    乌晚同严玲玲也算是老熟人了,可那严玲玲总是一副冷面,她乌晚可看不上这一副清高做派,所以不大来往。    所有人员落座,严玲玲却一直拿眼睛偷偷瞧着谢昀。    乌晚不大高兴,立刻让谢昀往自己这里靠近些,宣誓主权。谢昀不知道为什么,却很乐意,两个人脑袋都凑到了一起。    严玲玲不知怎么地,带着一丝苦笑摇了摇头。    乌晚不解,反正也不让她的小书生被别的女鬼多看上几眼。    “谢昀,你给我听好了,这世界上女鬼都是水性杨花的,你可千万不要被她们骗了啊!”怎么想,乌晚都还是有些不放心,语重心长地教育着谢昀。    谢昀红着脸,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过来,懵懂点头。心里想着的却是,晚姑娘才不会这样。    乌晚看着他这一副模样,知道这是有些懵了,偷偷在袍子上又吹了些气,这才谢昀身心舒畅了一番。    这一番动作又吸引了严玲玲的注意,乌晚瞪了她一眼,叽叽咕咕地骂着:“平日里看都不看我一眼,现在我带着小书生,她就不怀好意地乱看。”    谢昀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刚想转头看看她骂着的方向。    乌晚两只手抱住谢昀的头,掰过来对着自己,气鼓鼓地说:“小书生,你只能看着我!”    谢昀被她抱着头,脸对脸,靠的极近,脑子就突然空了,硬是被他按着点了点头。    乌晚这才松开手。    “呼~”谢昀获了自由偷摸拍着自己的小胸口,大口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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