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元磁果

“这种元磁眼只有磁暴森林才有吗？你们都没见过？”梅溪问看得有些沉醉的萨瑟。　　“当然不，元磁星遍布元磁眼，这是它能量的源泉。但我，当然没见过。元磁星上的大部分人，一辈子只会待在一个地方，就是他的出生地。生于斯、长于斯、亡于斯。”　　“呃？”梅溪有点不理解这不喜挪窝的怪癖，但如此美景当前顾不得深究，也让她稍微放松下来开起玩笑，“以萨瑟你的才华，能赋诗一首吗？”　　“赋诗？不、不，”萨瑟惊恐的看着梅溪，“诗歌的时代已经过去，那是靡靡之音，是无病呻吟。我们，不想听见来自游吟诗人的梦呓，一语成谶……” 　　梅溪难得看到萨瑟惊慌的样子，却被他的这些胡言乱语弄得一头雾水。　　十九世纪的德国哲学家阿多诺说过：“在奥斯维辛之后，写诗是野蛮的。”表达了阿多诺对奥斯维辛集中营的控诉，以及文化与野蛮的对立。人类在经历了痛苦的背叛和艰辛的逃亡后，不再以文明自居以善称道，就用另一种方式重构了精神信念；而诗歌太过浪漫散乱、不拘一格，早已被当局罢黜。　　梅溪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萨瑟的惊恐也还有另外一些原因，现在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对不起，我有些激动了。其实是因为我有个亲人被元磁眼吞噬了，所以……你知道的，直到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悲痛。”　　“吞噬？”梅溪看着眼前那美得让人窒息的元磁眼，又看向萨瑟，有点不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是的，吞噬。‘噗’的一声，无影无踪、尸骨全无。”萨瑟一边比划了一下，一边嘴里还模拟出声音。　　梅溪看着他轻描淡写的样子，有些不相信。　　“嗤，你不会觉得元磁眼像它看起来那样无害吧？”萨瑟看着梅溪脸色发白的样子有点好笑，“你没看见刚才暴动的动物？那是他们感到磁眼要爆发慌张的四处逃散。留下来不是被磁眼中心分解，就是被元磁风暴肢解。”　　“磁暴森林之所以叫做磁暴森林，就是因为这里爆发的元磁眼是最多的。当然这也是‘优伶’选择走这里的原因，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萨瑟压低了声音，“也不知道他们花了多大力气探索出这条路，我们这一路上基本没遇到过元磁眼爆发，即使有，就是眼前这个，也被预知并且避过了。说明他们早就掌握了这个元磁眼的规律，这可不太容易。当然，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这次他们获取的元磁果估计跟一次小绑票的价值相当了。”　　梅溪倒吸了一口冷气：“元磁果很好吃吗？”吃了能成仙吗？早知道她当时看见元磁眼时就该留下来等着摘取元磁果的。　　闻言萨瑟被噎了一下，干咳一声道：“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就是人体每天都必须的，帮助梳理频繁使用元磁力而引起的元磁波躁动。只用一点点就可以，一般添加在……添加在饮用水里。但你肯定喝不出来，因为它几乎没有味道。而且不使用元磁力的话，就基本不需要摄入元磁果。”　　“哦，”梅溪回想了下自己每天喝的水，好像以前是有一股很淡的清新的味道的，这两天似乎又消失了。可能是自己适应了这种味道吧。“那属于日常用品啊，这种不是应该很常见吗？为什么会这么昂贵，太贵的话一般人根本用不起吧？”　　“昂贵的地方就在于这是每个人必须的，却只在元磁眼爆发后的地方会实时长出一些来，而大部分元磁眼出现的时间和地点是随机的，人们几乎只能全靠运气采集。”梅溪捂住嘴里的惊呼，那该多难得啊？所幸萨瑟没有多卖关子，接下去说道，“还好每人每天只需摄入1mg的量就足以保证不受元磁力反噬，所以，一枚果子尽其所用，几乎就够10万人一天的量了。而且这个是生活必需品，禁止私人倒卖，只能由政府统一配发，控制了价格和数量的。”　　“怎么感觉有点像嗑药呢？控制了元磁果不是就控制了人命了吗？”梅溪对未来的生活更没有底了。　　萨瑟看了梅溪一眼，没想到这个姑娘还挺敏锐的，看问题一针见血。　　现在的联盟政府就是靠元磁果来掌控着城中的平民，把他们拘于一地，接受统一的教育、统一的思想、统一的管理。因为平民才是元磁星发展的中坚力量，只有他们不停的努力工作、创造价值，整个社会才会稳定繁荣。毕竟现在的人类数量还是太少了，而元磁星需要发展的地方又太多。　　联盟高层一直想要让人类的文明恢复到大逃亡前的水平，但又不敢过多的倚靠智能化的机器，怕重蹈地球的覆辙。高速的发展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若不是奴隶制度效率低下，并且被力斥为人类文明的倒退的话，某些军阀甚至想把人圈养起来不停的劳作。　　萨瑟想起海格林大人告诉他这些事实时，他的震惊。　　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都告诉他，先祖们披荆斩棘来到元磁星，除了要继承人类的文明，更是要发展出更好的人类社会，建立一个“大同世界”。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真是情何以堪。曾经认为是保卫城邦安全、保护平民生命而履行的军人的职责，变成了对自由的禁锢、对人性的压制。这种“神圣”的职责让他感到痛苦和迷茫，感谢现在的“人质”生涯，和那未知的去处，至少能减轻这种痛苦。　　“那‘优伶’团收获的这些元磁果，除了自用以外，也是拿到黑市交易了？”梅溪又问。　　萨瑟从沉思中回过神，点点头：“对，正因为元磁果的生长是不可垄断的，这才给各方都提供了机会。明面上是必须卖给联盟，但私底下哪个势力没有元磁果储备，黑市交易更不可避免。毕竟，除了日常使用，在一些特殊和紧急情况下，元磁果甚至可以救命，而那使用的量就大了。”　　梅溪简直都有点蠢蠢欲动了，要不也留在这里采集点元磁果吧？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赚钱方法了。　　然后她就看见了刚才她乘坐的、被巨蜥撞到的车：厚重的装甲车被撞出个巨大的凹坑，可以想象那只动物有多大、力量有多猛。这让她清醒了些，元磁果这样难得昂贵是有理由的。此路不通，她苦恼的摇了摇头。　　元磁眼出现了大概半个小时，突然就消失了，跟它的出现一样突然。但当中应该还有些细微的波动能够被敏感的动物察觉到，所以“优伶”团一直没有动作，直到林中陆陆续续窜出些小动物，他们才开始做出发准备：荷枪实弹、严阵以待。　　梅溪不明白只是去采集一些果子而已，怎么气势汹汹的像是出去打仗。这个气氛，比他们平时探索到前路障碍前去肃清时还要紧张。　　“元磁果不但对人类有好处，动物也需要。尤其是那些猛兽，元磁力也是他们的武器，天性告诉他们隔三差五的吞食元磁果能让它们保持神志。”萨瑟告诉她，“但动物的优势在于他们本来就生活在森林里，敏锐的直觉能让它们比较容易避开元磁眼和获得元磁果。当然前提是能在弱肉强食的争夺中活下来。”　　原来如此，梅溪恍然大悟。她看着眼前这整装待发的“优伶”团：这绝对是一支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的队伍：统一意志、统一行动，能最大限度地提高和发挥部队战斗力，最有效地歼灭敌人，保存自己，夺取作战胜利。　　那么取得元磁果，也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