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陈月洲很快就收起了“让任务对象死亡”这个想法。 他的这个系统很垃圾,不像曾经玩过的游戏中那些主角满手金手指。 这个478完全没什么金手指,纯粹就是个加载在你大脑里的吃瓜群众,什么忙都帮不上。 真要是杀人犯法,怕是这头猪只能陪你在监狱里面唠唠嗑,积分没得几个却牢底坐穿,不划算。 陈月洲觉得还是得从张明宇和酒店入手,于是给张茜回了短信:[明天早上,我们曲阳再见一面吧] …… 休息了三天,陈月洲惨白的脸姑且能见人了。 他套了件新买的棉袄,那棉袄漆黑还极长,拉链从小腿拉到脖子根儿,镜子前一站,整个就一寿司卷。 原本他不打算买这种暴露身高的丑棉袄,但当时京东活动,满3000-400,所以随手买了个超级加绒耐寒款羽绒服。 本是留着万一哪天回东北穿的,可谁想到流个孩子让他一个东北硬汉的耐寒力差到了极点,在暖气房里穿上居然都不觉得闷。 俩人一同驱车前往曲阳国际酒店,因为是婚礼前一天,一些新人过来彩排,陈月洲就在门口看着,上次招待她的小兰见到打招呼:“你们又来了?” 陈月洲点头:“我们两个想看看彩排的效果,毕竟我姐日子近了,还没个计划。” “行啊,你们两个就在这里看吧,可别乱跑。这边有新人父母昨天才交代,说不让身份不明的人随随便便进来,我也不好让你们两个随便走动。” 陈月洲眼底闪过一片暗光,随后莞尔:“放心吧,小兰姐,我们不会让你为难的。” 等小兰走开,陈月洲和张茜就坐在礼堂门口,盯着从唯一的出口进进出出的人群。 由于四对新人公用一个出口,所以验收喜帖的位置地形更像剑门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强行闯入势必会引来保安,不可行。 忽然,他的视线落在了几个穿着伴娘服的妹子身上。 那纱裙是灰色的,齐胸,极长,盖住了脚脖子,那纱网的质量一般,穿在身上鼓鼓囊囊的,显得一个个都像怀孕了似的。 对了…… 伴娘…… 伴娘是任何婚礼上唯一可以自由出入婚礼现场……却不会被人刻意观察长相的存在…… 陈月洲灵机一动,拉了拉身边的张茜:“伴娘不用邀请函就能进会场啊……光这一对儿就请了四五个伴娘,这四对新人得有多少个伴娘?” 张茜愣了片刻:“你的意思是说……让小雅穿伴娘服混进来?” 陈月洲点头:“当然,不光她穿,我们三个都穿,三人成群,一堆伴娘更不会引人怀疑。” “行……我这就联系婚纱店,就要她们这个款式吗?” 陈月洲摇头:“越蓬松越好,你知道的,张晓雅那肚子的情况。” 两人在礼堂里又盯了会儿,去婚纱店提了三件婚纱。 款式保守,挂肩款,嫩粉色的,胸前是宽松的荷叶边,腰际线极高,下面是落地的纱网,纱很厚,穿起来身下空荡荡的。 之后二人驱车来到张晓雅现在租住的房子,是三环边的一家公寓楼,两室一厅,张晓雅一间房,她爸妈一间房。 开门的时候张晓雅爸妈正在厨房里烧菜,她自个儿坐在客厅看电视,一见到陈月洲,语气不大好:“哟,我还以为你拿了钱就跑了呢。” 张茜闻声脸色瞬间白了些,上前戳张晓雅:“小雅,你说什么呢,小洲这么几天一直在帮我们想办法,你是不知道她多辛苦!再说了,什么叫拿了钱就跑?你上次挟持人家的事,赔钱也是应该!” 张晓雅的父母正巧端着三鲜水煮鱼出来,见是陈月洲,忙打招呼:“呀,小姑娘,好久不见了啊,身子骨没事吧?” 陈月洲摇头:“还可以。” 张父张母忙迎着他坐下:“来,既然来了,大家一起吃饭吧,人多了热闹。” “爸,妈,你们怎么这样,你们和她又不熟,现在甲肝乙肝传染多严重,这些外面打工的饮食习惯都不干净,要是传染给宝宝了怎么办?” 张晓雅气得把遥控往桌子上一丢。 张父张母脸色顿时变了变,张母忙拉了拉陈月洲:“对不起啊,小雅她……小雅她孕妇本来就情绪不稳定,你知道孕妇看什么都不顺眼……最近又……” 陈月洲面不改色:“伯母我懂,我懂,不用道歉。” 这回一向暴脾气的他倒是真的没生气。 昨天一条短信他已经看出了张晓雅的德行:这个女人,智商不高,情商也低,说坏不至于,就是蠢,人有时候太蠢也会显得特别坏,她就是个典型。 其实介意外人在家里吃饭是件正常的事,尤其自己这幅身体原主的确是个生活习惯邋遢的打工仔,换做他陈月洲和这种人共进晚餐也会觉得有所顾忌。 但如果是他,这拒绝的方式绝对不会这么惹人不痛快—— 他会说自己厨房里的饭菜还得几个小时才能准备好,然后直接关了厨房门打开手机外卖,给自己和家里人各叫一份黄焖鸡,给打工妹叫盘大盘鸡,再配两个凉菜给她。 一来,省得他自己千辛万苦煲的汤便宜了外人喝去;二来,各吃各的,不存在筷子交叉、唾液感染的问题;三来,外卖盒子吃完就丢,不存在洗不洗、消布消毒的问题;四来,也是最关键的,给打工妹多叫些,还显得自己记恩、厚道和热情。 ——呀,你瞧瞧,你能来我们家多不容易啊,这都饭点儿了,可我这饭还没做好,不然这样吧,我叫些好吃的,我家对面有个大盘鸡可好吃了,你一定得尝尝…… 明明能委婉解决的事儿,这个女人非要没头没脑地直接说出来让一家人都下不了台。 而他陈月洲,最喜欢的就是看别人气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的样子,于是,立刻接过汤,在张茜身侧坐下,低头开始大口吃饭。 张茜倒也不介意陈月洲,她从箱子里拿出伴娘服:“小雅,这是我和小洲想的办法,我们这一阵儿好不容易找到张明宇结婚的酒店,怕你情绪激动破坏了原先的计划,所以没告诉你。” “你们找到了?在哪儿?”张晓雅眼前一亮。 “怎……怎么又要找他?”张父一怔,顿时露出委顿的神情,“孩子,不是说好的一月初咱们三个就回老家重新生活吗?” “……”张晓雅没吱声。 张茜劝着身旁的伯父:“叔叔,既然小雅想见张明宇,也是铁了心的,那我们就让他们见一面好了,有什么好的坏的摊开说了,不论结局如何,小雅也决定见过这一面就走了,再说了,小雅不是咽不下这口气吗……” “咽不下?什么咽不下咽的下的?你现在大着肚子,还要去找张明宇折腾吗?人家都要结婚的人了,事情已经定了,你也清楚他就是个畜生了,还有必要吗?你和畜生死磕,亏的是你啊!你怎么就这么不明白!” 张父气得摔了筷子,起了身掀门就走。 “老张,老张你别气啊,事情都到这里了……”张母瞬间红了眼,她擦了擦泪,踉跄着去劝张父。 张晓雅望着父母离去的背影,沉默了会儿,凉凉地开口:“继续说吧,什么计划。” “是这样,小雅,听我说,你不要激动。”张茜将伴娘礼服中的一件递给张晓雅,“我们查到了他们明天会在曲阳酒店举行婚礼,那里防守很严格,不是一般人能混进去的,所以我们给你准备了伴娘的衣服,明天几十个礼堂都有婚宴,到时候做为伴娘混进去很容易……” “等等?明天?曲阳?婚礼?” 张晓雅猛地站了起来,声音陡然拔高了好几度。 “小雅你小心肚子……”张茜忙拦着。 张晓雅瞪得浑圆的眼睛瞬间充血,她双目无神地望着前方,好一会儿,滑坐在板凳上,无助地哽咽:“呵,才多久啊,才多久他就要和那个女人结婚了……” 陈月洲此时已经喝了四碗鸡汤,还吃了两碗汤泡饭。 有些饱了,他才缓缓开口:“小雅姐,这些话别现在说,今晚你好好睡一觉,敷个面膜,明天混进婚礼现场,趁着他们婚礼仪式进行到一半,我给你特地买了高音喇叭,保准你说得每句话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那婚礼上要去不少区政府的人呢,到时候保准这两个狗男女成为整个区上的笑话……” 张晓雅瘫坐在板凳上,早已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她颤抖地握着伴娘服的一角,泣不成声。 张茜见不得张晓雅哭,只能拉着陈月洲离开现场。 站在楼梯口,望着屋内失魂落魄的张晓雅,她长叹一声:“唉,小雅为什么这么痴情呢?她这么多年,就谈了这么一个交心又交身的男友,瞧她那样子,我看着就难受……” “痴情?” 陈月洲对这个词嗤之以鼻。 在他看来,张晓雅痴迷的从来就不是这是唯一让她交心又交身的男人,而是单纯的印随行为洗脑的结果。 印随行为—— 原本指的是一些刚孵化出来不久的幼鸟和刚生下来的哺乳动物学着认识并跟随着它们所见到的第一个移动的物体,把它当做自己的母亲并终身跟随的行为。 人类原本没有这种行为,但母系社会之后,私有制文明产生,由于当时没有先进的DNA鉴定技术,力量较强的男人为了准确地划分自己的财产、后裔和女人,强行灌输给女人类似“印随行为”的意识。 比如—— 女人的第一次必须给自己的丈夫,给了谁她就是谁的女人。 女人如果没有和自己第一次的男人在一起,就是□□,应该乱棍打死。 女人必须附属于男人,否则就是不完整的、失败的、应该被唾弃的。 …… 这样的思维不光存在于中国,它存在于世界各地。 伴随着几千年封建制度的洗脑,在宋代以后被加强,造就了如今男权社会对女人普遍的价值观。 张晓雅也好、李薇也好、羊露露也好、甚至社会上绝大多数女人,她们都是被这样制度洗脑的产物,都是被夺去了作为人最基本辩证思考能力的提线木偶,害怕面对违背这样制度要承担的风险,所以男人们控制起来才简单至极。 她们对这种无形的“制度”的害怕让她们把和她们有染的男人当成救赎她们“贞洁”和“道德”的救命稻草,以为那是至死不渝的爱…… 这算哪门子的痴情? …… 隔天一早五点,陈月洲从床上爬起,搭了车来张家。 这别人结婚,新娘子五点半起来,你砸场子的就得起得更早做准备。 一进门,就见张晓雅穿着件雪白的婚纱坐在沙发正中央,头上金银发饰穿戴齐全,手上戴着豆子般大小的钻戒和夸张的金首饰。 “这……啥情况?”陈月洲惊了。 “你听清楚了,打工妹。”张晓雅冷笑着,表情疯癫,“我是不会穿伴娘装的,该和张明宇结婚的是我,该站在他身边的是我,不是那个女人,我是不会伪装成那个女人的陪衬品进去的,要进,我就要穿着婚纱进!” 陈月洲:“……” 完了,凉了。 遇到智障,真的是神队友都带不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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