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碧已是个身上有多处伤痕的死人!致命伤应当是正中胸口的那道大口子。 蓦地就瞧见死人,让她吓得一抖,本就痛的腿不听使唤的就跌在了地上。 待气息稍微顺过来,她决定离开。 才刚走到门边,准备拉开门离去,黑犬激昂的吠声又起。她透过门缝朝外看去,只见到院门处,一个老乡打扮的人带着一队人马正从外间跑进来。 那老乡边带路,嘴里还道—— “军爷,昨天上午接近中午的时候,小的来他家喝酒,结果我们正喝着,屋外竟来了人。小的以为小事,没在意,也就没跟着出门。结果就听得他们在外吵吵闹闹的,接着就看见那伙人将他打了一顿,他晕在地上。小的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啊,一害怕,就在他屋里躲了起来。后来,小的见到那伙人抢了他三岁的儿子离去,他在屋外又刚好醒转,就去抢夺孩子,被那伙人拿刀给捅死了。那伙人将他的尸体拉进屋子,又将他儿子带走……小的看到的,就是这样了。小的很怕,回家躲了一夜,不敢告诉家里人也不敢报官。直到今天,小的那婆姨见小的魂不守舍的,小的才将事情告诉了她,被拉着来报官。官爷,小的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跟小的可没关系,还请你们一定帮助破案啊!” 声音已经到了门口。 祝无忧也顾不得干净与否了,几步跑到床边,钻到床下藏起来。然后她发现了一块玉牌,拿起,却因光线原因,看不见上面写着什么,她便偷偷的装进了袖里。 那群官兵查验的并不仔细,只拖走了尸体,略微勘察了一下现场,又跟那老乡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祝无忧细细思量那老乡的话,胡碧被杀,孩子又被抓走,都在昨日?暗道:这件事情一定跟尔雅自毁清白有关。 等所有人都走远,没有声音传来,她才瘸着腿从床下钻出来。拿出玉牌,上面刻着皓然两字。 傍晚,魏晏深回了府来,顺便带回了蓝靖的消息,两人均暂时一无所获。 又这般找了几日线索,汇总了三方各自知道的情况,祝无忧终于将一切理清了,只差尔雅的证词。 她便安排了魏晏深和府里的侍卫各自办事,才胸有成竹的朝太师府而去。 她先去了私牢,见过齐清让。 又在与齐清让见面之后,拐进了关押尔雅的牢房。 门口两个狱卒见她,忙见礼,“二夫人,夫人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见姨娘。” 祝无忧早料到了有此事,狐假虎威的拿出齐清让曾给她的令牌,“哦,这府邸究竟是太师的还是夫人的?太师着我来,我也见不得吗?” 那两个小的见状,只得低声赔笑,“还望二夫人恕罪。小的确实不敢放您进去!” “放肆!”祝无忧怒,睁大了一双美目,呵斥道,“太师既给我令牌,让我前来审问真相,便是何人也不能阻拦。你们两个小厮竟敢违令。难道,真的不把太师放在眼里了吗?是不是一定要我把太师请来,你们才让开?” “二夫人恕罪,二夫人恕罪。”其中一个已然松动了心防,另一个却死死的把着门不让进。 祝无忧难得跟他废话,走上前去一脚踢翻在地,冷冷道,“钥匙给我。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小子见祝无忧虽生的一张美貌无双楚楚动人的脸,说话却铿锵有力,行事间颇有威严,知道不是好惹的角色,只有战战兢兢的掏出钥匙来。 尔雅正闭着眼睛,靠在墙上假寐。 她听见响动,瞧见了祝无忧,知道她为何来,但凄然的笑笑,开口,“我什么也不会说的。你走吧!” 祝无忧但见她,一张娇媚动人的脸,毫无血色,已带倦容。双眼低垂,挂着泪珠儿,脸上带着凄婉动人的苦笑。发已然乱了,坠倒在一边,碎发乱飞。 见祝无忧不走,她再次柔柔的出声,“何苦来呢?我既然已经自毁清白,做出这一切,便没想着能活着从这里离开。你走吧,我是不会说的。” 祝无忧见她神色悲戚,加上自己得知的那些消息,心里对她的想法早已经猜到八/九分. “我知道你不会说,但我也不会走。我来这里,是为了救人,在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之前,我会与你一样坚定。我想,你是能够体谅这一切的,因为你做这一切,不也是为了救人?我说的对不对?” 尔雅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却低头不语。 祝无忧走到她身旁挨着坐下,“我想,你一定爱极了你儿子皓然。”说着话,她将那块书着皓然的玉牌递了过去。 忽闻的祝无忧提起皓然两个字,又见到玉牌,那尔雅果然变了脸色。她骤然间抬头,一双带泪的杏眼睁得老大,“皓然,你知道皓然的消息?” 无忧见她这般,有些于心不忍,只道,“可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做出了牺牲,他们是否会放过你们一家?” 那尔雅闻言摇头,凄凉的出声,“不会的,他答应我了,他们是答应了我的,只要我栽赃了二公子,便会放过皓然和相公,也会放我离开这个地狱,让我们一家三口能得以团圆。” 她本来凄婉的神色更加悲凉了,“我如今不求别的,只希望我死后,相公和皓然可以安全。我从未想过要与他们……团圆……我没想过活着……呜呜呜……” 骤然得知她竟存了不活着的心,祝无忧有些不解,“为什么不要活着?” 尔雅失笑,像看个孩童一样的瞧她,眼中带着悲悯无奈,“你可知一个女人,被别的男人玷/污了身子,意味着什么?” 祝无忧蓦地心中一痛,她……也算是被别的男人玷/污了的吗?还生下了一个孩子。难道女人失了身子,就一定是该去死的吗?尔雅她,竟是因为这个而不准备活着了!! “两年多前,我去给相公送饭,被太师看见,他……借着齐家的权势强/占了我,我本欲一死了之,但他竟用相公和才一岁的皓然的命来威胁我,我不得不屈从。但是还好,他也言而有信,给相公升了个小官,我的皓然也安全无虞。我本想着,此生就这样了吧。即使不能再回到相公和皓然身边,但是可以远远的看着他们,知道他们安全,见到皓然长大那是极好的。我已经是不干净的女人……” “所以,我从未有活着离去的想法。我这样的女人,哪里还配回到相公身边?”她凄凄笑着,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欲望,只剩一片茫然,“故而,只要能保相公和皓然的安全,要我做什么,我也是肯的。至于别的事情,我是不会说的。” 祝无忧看着这个可怜的女子,真的很不忍心再告知她,胡碧已死的消息,只得低声问,“值得吗?” 尔雅又坐下了,她的眼神有些迷茫,“我今日同你说的已经太多了。请回吧。” 便再也不开口。 祝无忧复又挨着她坐下,她既佩服又怜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为了自己的儿子和相公可以放弃一切,可谓巾帼。但又在对待自己的生命上,是个彻底的懦夫。 沉默了半响,祝无忧还是出声了,“姨娘,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今日来,只想告诉你,你信任的他们并不值得信任,你的相公胡碧,已经死了……” 一双有力的手,瞬间抓住了无忧的肩膀,“你说什么?”尔雅悲切的出声,语无伦次,“不会的,不可能,你骗我,他们答应我的,怎么会?你骗我……” “看着我,听我说。”祝无忧厉声吼道,那尔雅闻言才停了下来,但嘴里还在呜咽,“不可能……你骗我……” “没什么不可能。你可有想过为了栽赃我夫君,他们是连亲情也不顾念的,何况胡碧一个外人?” “……不……不……” “你冷静一点。你的相公死了,可是你还有儿子。你想过你的儿子吗?你一心求死,只为保的他们安全,到头来呢,你的相公死了,儿子也被他们臧起来!他们根本是言而无信之人!值得你自毁清白吗?值得你死在这里吗?” “我知道,你做的这些都是无奈之举。他们抓走你儿子来威胁你,你不得不照做,可你做了,你觉得他们就一定会放过你的儿子吗?” “现在胡碧死了。你的儿子只有你了,你必须活着。跟我走,我们去找太师,把一切真相说出来。我定会护你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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