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的手微微颤抖,拆开了信,只有廖廖几个字。    一切安好,勿念。等我回来。    怎么会只有一句话?他就没什么想对她说的嘛?    但知道陈狗蛋一切安好,阿秋一直悬着的心也算落地了。    陈狗蛋何尝不是有很多话想和阿秋说,可是这说他找别人帮忙写的,他不想让别人窥探到他们夫妻间的亲密。    他又担心家里,所以一直把军饷留着,这次寄信回去的时候换了一张银票一同寄了回去。    阿秋把信念完再次折叠放进去的时候,才看到了那张银票。    陈王氏欣慰的点了点头,安好就行。    总算有消息了,还是好消息,陈王氏脸上露出了笑意,皱着的眉头也松开了。    阿秋把银票拿了出来,面额是二十两。    这下不用担心孩子生下来钱的问题了。    阿秋把银票放在陈王氏的手中,“婆婆,相公寄回来的钱,您拿着。”    陈王氏见过别人手中拿着银票,这还是头一次摸到银票,不过上面的面额是多少她就不知道了。    反正她知道一张银票能换很多银钱。    陈王氏看了看阿秋,“这得说多少钱啊?”    阿秋心里的大石今天落了几块,心情愉快,她拧唇笑了笑,“娘,这有二十两呢。”    陈王氏这下惊讶了,声音微微大了些,“二十两?这么多?”    要知道陈狗蛋以前在工地上工也才一两银钱一个月。    狗蛋这才从军半年不到,就挣了这么多钱。    陈王氏突然觉得从军未尝不是件好事。    “唉。”阿秋应了一声,便把信封小心翼翼的放在衣袖中,像是藏了什么宝贝一样。    可不是嘛,对阿秋来说,这封家书就说她的宝贝,虽然上面只有寥寥一句话,但却是她的定心丸。    上面字少,却情意重。    他那个人一直不会说什么好听肉麻的话,她也不期望他说那些没用的。    只要知道他说安好的就行。    她会一直等他回来。    陈王氏拿着银票宝贝的摸了一会,又还回了阿秋的手里,“阿秋啊,这钱你拿着。你怀着孩子,想吃点什么就买。”    阿秋摇头,推搡,“娘,这钱还是您管着吧。”    “你拿着。”    陈王氏把钱往阿秋手上一塞,转身就回地里了,完全不给阿秋拒绝的时间。    阿秋看着陈王氏的背影,默默的把钱收进了怀里。    有这样一个好婆婆,阿秋觉得大概是她前世做了什么大善事吧。    毕竟自古婆媳间的矛盾一直不断,还好她婆婆很好,一进门就把她当女儿疼,她们相处也算很愉快。    晚上阿秋脱鞋上床的时候,又把那信拿了出来。    反反复复的看了一遍又一遍,他说让她等他回来,是不是说他快要回来了?    双手抚上七八个月的肚子,阿秋现在还时不时能够感受到孩子在她肚子里动。    很快孩子就要出生了,看样子他是赶不上了。    孩子啊孩子,你们爹来信了。    你们爹还不知你们,等他回来。我们给他个惊喜好不好?    阿秋目光柔和,嘴角携着笑意睡下了。    第二日,阿秋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夏氏。    夏氏听了也松了口气,心中的大石落地,只要陈狗蛋还活着,就会回来的。    而且还知道给家里寄钱,阿秋身上的担子也就轻了好多。    毕竟孩子眼看就要出生了。陈狗蛋寄回来的这笔钱刚好寄得是时候。    夏氏舒了口气,拉着阿秋的手说,“狗蛋也算是念着你的。”    阿秋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他待她一直都是极好。    能嫁给他,大概是她着辈子最幸福的事了吧。    夏氏看着阿秋笑得一脸甜蜜,心下感慨,他心底到底还是有担忧。    夏氏又问,“那狗蛋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脸上的笑容渐渐落下,凭添了一份愁意,她摇摇头,声音有些淡带着些许的失落,“没有。”    夏氏叹了口气,“唉,只要狗蛋现在安好,迟早会回来的。”    阿秋低头看着隆起的肚子点了点头,一定会回来的。    毕竟孩子们还没有见过爹呢。    如果他知道她怀了孩子,一定会很开心吧,上战场杀敌的时候身上的力气也会大许多吧。    她和他的孩子,一定长得很讨喜。    最好听话,懂事。    阿秋今日过来,并不仅仅是为了这事,夏阿木再过几日就要参加乡试。    她在家里煮了几个鸡蛋带了过来,让娘带去给阿木补补身体。    阿木一定会考上秀才的。    那个时候她也不用担心娘家的事了,爹的一桩心事也算是了了。    上次大夫说她爹的身体已经说强弩之末,全靠那股气撑着。    阿秋知道他是为阿木的事,才一直这样煎熬着。    夏父已经几日没吃饭了,吃不下,张口都办不到,平时把药喝完后,都是熬糖水,夏氏一勺一勺的喂他喝下。    就连糖水也是喝了两口就喝不下了。    夏氏每每走出夏父的屋子都偷偷的抹泪。    一起生活大半辈子的人,如今躺在床上人事不省。    呼吸浅不可闻,只有看着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她才确定他没有撇下她走了。    她真的很害怕,他一声不吭的走了。    他还没有看到阿木考上秀才光宗耀祖,怎么能够走。    最近可谓是所有的事都堆在了一起,阿秋怀孕,陈狗蛋从军生死未卜,夏父病危,夏阿木乡试。    哪一桩事拿在别人说里都是大事,可是她们家这些大事集中到了一块。    两家就剩下三个女人撑着,而且还是两个老人,一个孕妇,阿秋身上的担子是非常重的。    还好的事,她是个坚韧的人,再大的困难她都会坚持下去。    就像那年夏父突然病重失去了劳动力,下还有只有一岁的弟弟,六岁的阿秋就分担起了养家的任务。    “娘,阿木没几日就要考了,你把这鸡蛋给他拿去。”    谈到夏阿木,夏氏又是一阵忧心,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几日她都有烧香拜佛,希望佛主保佑阿木考上秀才。    阿秋自是知道夏氏的担忧,安慰道,“娘,别担心,阿木一定会考上的。那教书先生不是说阿木一定能考上嘛?”    “但愿吧。”    这种大事,靠的不仅是实力,还有运气。    母女两人又说了一会,阿秋才起身回去。    陈狗蛋啃着馒头看着陈家村的方向,满是思念。    不知道媳妇儿收到他的信没有?    看到那银票一定会开心的笑笑吧,可惜那甜甜的酒窝他看不到。    还有这都到农忙春种的时节了,家里没有了他,田谁去犁啊?    不知道媳妇儿瘦了没有?  每天吃得好嘛?有肉嘛?    还有家里的屋子有没有漏雨?    陈狗蛋想了许多,可是他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却什么也做不了。    生活无奈的逼迫,让他们分离,为了以后更好的日子,他只能更加努力的杀人。    只有更加努力的拼死流血,他才能活着过去,让她们过上好日子。    陈狗蛋啃完了一个馒头,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这伤并不是被蛮夷砍的,而且在战场上的时候,被他一直当做兄弟的人砍的。    对方是要他死,最后他还是把那个所谓的兄弟。    他这才想起走的时候,媳妇儿和娘说的在外要多留个心眼,害人之心不可无,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摸了摸胸口,那平安锁和头发都在。    那是他在战场上挥刀杀人的动力。    每每那温热的血液喷溅在他的脸上,他总是想起媳妇儿那甜甜的酒窝。    所以身体充满了力量。    起初才杀人的时候,他还会做噩梦。每次梦醒,他都是摸着胸口才又安然入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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