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转

将方琦送走后，萧昀站在一层大厅，默默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心底酸涩难耐。　　　　此时齐沐云找来，见自家老板居然独自站在大厅正中央，很是诧异。　　　　“怎么想起到一层来了？有什么事交代我和秘书下来办不就行了吗？”齐沐云凑到萧昀身旁，发现他领带扯松了，便抬手一边帮他整理，一边念叨道：“这里虽然是华融的地盘，但有身份不确定的外来人员出没，万一上次那伙人不甘心，混进来找你……”　　　　“我看到女神了。”萧昀完全没在意齐沐云说了什么，自顾自地宣布。　　　　“什么？”　　　　“之前救我的女神，我又看到她了。”　　　　环顾大厅里的来往的人群，齐沐云忙问“在哪？”　　　　“已经走了。”萧昀语气中流出惆怅。　　　　“那你问到她名字了吗？”　　　　经提醒，萧昀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信息都没问到！眸底闪过惋惜，他迅速恢复了平日的冷峻神色，瞪了齐沐云一眼，沉声质问道：“为什么不早提醒我。”　　　　早知道就不问了，还被倒打一耙……齐沐云扶额，无奈地问：“你在哪里遇到她的？”　　　　“空中花园。”　　　　“那里不是你私人专属的地方吗？”　　　　萧昀懒得多答疑，回了一句“说来话长。”　　　　是说来话长，还是无话可说啊？　　　　齐沐云试着想象了一下，普通女性该怎么进到七楼的花园里……最后，他放弃了思考，再次用老母亲般担忧又慈爱的眼神注视着自家老板。　　　　“你确定，那名女子真实存在的？”　　　　“……”萧昀已经连白眼都懒得甩了。　　　　转过身，他大踏步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齐沐云紧随而至。　　　　“去帮我查一下，七层那家杂志社的背景。”萧昀简洁利落安排道：“查查他们今天在拍的企划是什么，负责的摄影师叫什么，到场的模特们都有谁，年龄，联系方式以及所属的经纪公司。”　　　　“知道了！”心下虽然疑惑，但老板交代的任务，齐沐云还没有胆子大到当面质疑。　　　　电梯门缓缓关上了。　　　　望着玻璃外逐层下降的景色，萧昀突然补了一句：“电梯门的开关反应太慢，晚上通知物业，另换一台。”　　　　——————　　　　回到公司，前台助理告知方琦，郑虹今天不在，陪吴雨萱出去宣传新戏了。　　　　宣传会场里，一般都会让现场所有人设置手机静音，现在打电话过去，郑虹十有八九不会接；若是自己跑到现场去，没头没脑地对经济人说“不好意思，我打人了”，既给郑虹的正常工作添堵，又给吴雨萱的新戏触霉头。　　　　嗯……不行！　　　　原主在公司已经是人人都不理、人人都无视的窘境了。好不容易，新来一位愿意和自己友好相处的吴雨萱，若是败光了她的好感，自己可就真是成了孤立无援了。　　　　掂量一番，方琦决定先短信通知经纪人一声，然后回宿舍静待消息。　　　　“虹姐，我有急事想和你商量，但听说你正在忙，不敢打扰；等方便的时候，你能回个电话吗？”　　　　短信里，方琦是备注了“急事”，可等到郑虹回电话的时候，已是六小时后、近晚上十点了。　　　　“不好意思，小琦，我才忙完，看到你留的短信就赶紧回你电话了。”电话另一端，郑虹的声音很空旷，而且隐隐有水滴声，听起来像是一边泡澡一边在回电话。　　　　压根就不是才忙完！方琦有些无语，这都已经回家、卸妆、换衣服、放好水，开始泡澡了，才想起回电话。　　　　唉，算了……谁叫她在公司没地位呢……　　　　经纪人愿意回电话就已经不错了，就怕交代了打人事件，以后连电话都没得打了。　　　　“你说有急事找我，怎么了？”郑虹问。　　　　“唔……是今天上午《男士风尚》杂志摄影的事……”　　　　“哦，那件事啊！杂志社的责编刚才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把事情大致解释了一遍。”　　　　方琦紧张追问：“他们怎么说的？”　　　　“他们很抱歉，临时取消了这期夏日特辑企划，耽误了大家行程了之类的……不过小琦你放心，《男士风尚》承诺，他们虽然取消了拍摄，但按照协议，工资还是会如数发给你们的。”　　　　企划取消了？薪水照常发？　　　　方琦摸不清前因后果了：明明是自己打伤了人，中断了拍摄工作，按理说杂志社应该索赔才对，为什么现在反而成了对方违反合约道歉？　　　　按捺住惊愕，她强做镇定地问：“责编有说为什么临时取消拍摄吗？”　　　　“似乎是上头出版社的总编突然打来电话，说对模特的甄选和摄影师的任命工作都不太满意，因此紧急叫停了这期特别企划；具体不满意什么，我就没细问了。”　　　　“那责编有提到Elvis老师的情况吗？”　　　　“Elvis？那是谁？电话里没说过。”　　　　“哦……”方琦曳声应和着，脑子里开始分析郑虹话里打的信息：出版社总编单方面叫停了拍摄，违反了合约，要赔钱给所有模特；而摄影师Elvis似乎也被换掉了，目前情况不明。　　　　……这不科学啊！《男士风尚》居然主动把拍摄失败的锅背了！　　　　难道，真如上午那名青年所说，杂志社意识到摄影师性|骚扰模特不对，所以才中止拍摄、以掩盖丑闻吗？　　　　换上安慰的口吻，郑虹又说：“特辑取消了，小琦你也别失望。毕竟这次是对方临时变卦，他们欠我们个说法。总编拍脑袋换企划的事经常有，幸好只耽误了半天时间，若是拍完了才说要废片，那才糟心。所以，凡事往乐观了想，你千万不要生气……”　　　　“没有没有。”方琦连声应道；“虹姐，我一点都不生气。”倒不如说，这一切简直是形势大逆转，幸运到家了！　　　　电话另一头的郑虹微微有些诧异。　　　　按照“方琦”以前的性格，接的通告一旦被撤销，那铁定是对着经纪人一通抱怨，什么浪费时间啦，什么耽误行程啦，什么不尊重艺人之类的……但听她今晚说话、那温柔谦虚的语调，确实没有要抱怨的意思。　　　　难道，方琦的公主病真的根治了？愿意放下“作天作地”的架子、踏踏实实工作了？　　　　若真是这样，那郑虹倒愿意重新栽培方琦一次……毕竟，就冲那长相、身材和气质，也是万里挑一、有大红的潜质的好苗子。　　　　“对了，小琦……”从浴缸里坐直了身子，郑虹假装热心地介绍：“最近有一部武侠大电影即将开机，主要角色都已经敲定了，还有些小角色在招募……”　　　　之前某次，郑虹也曾让方琦去试镜过小角色，但后者一听“台词少镜头少”，立马就炸毛了；从此后，郑虹不想自讨没趣，但凡再精良再大制作的电影，也懒得通知方琦去了。　　　　现在，正好拿“小角色”来试探方琦的诚意。　　　　“……虽然只有一两句台词，但你想去试试吗？就当你重返荧屏的热身工作，怎样？”郑虹问。　　　　几乎是即时的，电话另一头响起方琦脆亮的回答。　　　　“没问题虹姐！电影资料和试镜的时间地点发我一下，我这就着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