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在孙局长锲而不舍的眼神注视下，林水宴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唐警官他说，自己有义务保护民众的安全，所以……”　　　　唔~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不信。　　　　“好，好，我懂懂，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就喜欢找刺激。”孙局长暧昧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游移。　　　　看着孙局长离开的背影，林水宴这才松了一口气。　　　　程杰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凑到她的面前道：“林林，这下你和老大的事整个警局都要知道了。”　　“嗯？为什么？”　　“孙局长这人没什么缺点，就是，就是嘴巴有点大。”　　“……”　　　　——　　　　洁白的病房里，淡淡的阳光偷偷摸摸的从窗户里探进来，白色的窗帘被风吹起。床头柜上插着一束盛开的鲜花，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　　　　唐嘉南的睫毛微颤，慢慢的睁开眼睛，他抬起手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头，茫然的眼神呆呆的看着窗外。　　　　他这是……得救了？　　　　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从外面进来的程杰见唐嘉南已经醒了，连忙跑过来激动的大叫道：“老大，你终于醒了！”　　　　唐嘉南收回视线，看着他问：“我昏迷了几天？”　　　　“老大，你可不知道，医生说你吸入的二氧化碳太多，差点变成傻子了。”说着，程杰小心翼翼的看了唐嘉南一眼，他除了脸色发白以外，眼神也不呆滞，也没有歪嘴流口水，程杰庆幸的拍拍胸道：“还好，还好，老大你没傻。”　　　　“……”唐嘉南移开视线，不想跟这个二货讲话。　　　　这时，站在门口的林水宴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推开病房门走进去，唐嘉南听到她的声音连忙转过头来，看到她脸上的笑意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　　　　程杰像看外星人一样指着他哇哇大叫了起来，“老大，你居然在害羞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不好意思的时候，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猪八戒照镜子，啊呸，是大姑娘上花轿第一回啊。”　　　　气的唐嘉南再次转头瞪他，这都是写什么比喻！　　　　“好了。”林水宴道。　　　　她把刚打的热水壶放在床边，坐在唐嘉南的身边帮他掖了掖被角：“刚刚醒过来，不能生气。”　　　　“好，我不生气。”　　　　程杰被唐嘉南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一下子跳到唐嘉南的窗前，在唐嘉南和林水宴的视线中伸出手在他的额头上探了探，随后自言自语道：“没毛病啊，这还是老大吗，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　　　　病房里一片寂静，程杰的手还放在唐嘉南的额头上。　　　　林水宴憋了一会，还是没憋住，她转过身去捂着嘴小声的笑了起来。　　　　唐嘉南这回真的有些恼羞成怒了，他咬牙切齿的看着程杰：“程杰，出，去！”　　　　“额。”程杰连忙从自己的世界中清醒过来，看到老大快要喷火的视线，他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什么蠢事。　　　　“额，那个，老大，林林，你们聊，你们聊，警局还有事呢，我先回去了，老大，你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就打我电话，我一定随传随到。”　　“快滚！”　　　　程杰觉得自己再这么待下去，老大怕是要拖着病从病床上爬起来打他了。　　　　他连忙走到病房门口，“林林，我先走了，老大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　　　　——　　　　随着房门的关上，病房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林水宴感觉气氛有点微妙。　　　　如果不说点什么的话，这气氛大概会更尴尬。　　　　不行，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　　　　林水宴深吸一口气，抬起头——　　　　“你……”　　“你……”　　　　……　　　　“你先说。”　　“你先说。”　　　　短暂的沉默后，林水宴再次开口，“那好吧，我先说。”　　　　唐嘉南点点头，躺在病床上看着她。　　　　病床的床位有些低，他微微抬着头，有些吃力。　　　　林水宴想了想走过去帮他把病床摇到半空中，然后帮他倒了杯水。　　　　“谢谢。”唐嘉南接过水杯，原本就指节分明的手指更加的瘦削了。　　　　林水宴坐在病床旁边，“你现在没什么不舒服的吧，要不要帮你叫医生来看看？”　　　　唐嘉南摇摇头道：“不用，我没事。”说完，他不自觉的咳嗽了一声。　　　　林水宴盯着他的手看，小麦色的皮肤变得更加暗淡了，手背上多了好几个针孔。之前本来就是挺精瘦的一个人，现在看上去更加瘦削了。　　　　“算了，还是叫医生来看看吧。”　　　　林水宴刚站起身，手腕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了，“能在这陪我一下吗？”　　　　“好。”林水宴再次坐了下来。　　　　唐嘉南松开她的手腕，眼睛看向她的眼睛，坚定的眼中难得的透露出些许紧张来——　　　　“对不起，之前我……”　　　　“没事，那是你的职责。”林水宴摇摇头道。“你没必要跟我道歉。”　　　　唐嘉南见她神色淡淡的样子，眼神不由的暗淡了下来，明明这是最好的结果，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心怀希望。　　　　身为一个警察，救人是他应该做，也是一定要做的事情。　　　　在进入警校的那一刻起，他的生命就已经先给国家了，在冲进火场之前他没有告诉他，因为唐嘉南怕，他怕只要她说一句不要去，自己就会心软。　　　　现在他或者从火场里出来了，她，她对他失望了吗……　　　　“以后提前告诉我一声，好吗？”女孩轻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唐嘉南猛地抬起头，不期然看到她藏在唇边的一抹笑。　　　　他有些呆呆傻傻的看着她，突然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了，“你……”　　　　林水宴见他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像只大狗狗一样，忍不住起身摸摸他的脑袋道：“我说，以后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我不反对你这么做，但是你起码也要先告诉我一声，难道你以为我会阻止你吗？”　　　　女孩弯着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她的眼睛里没有失望，更多的是担心，后怕。　　　　唐嘉南很高兴她能理解他，此刻却有些愧疚，他让她担心了。　　　　唐嘉南伸出后把她抱进怀里，双手紧紧的箍着她，想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把脸埋进她的脖子里面，深吸一口气，闷闷的道：“对不起。你怎么能这么可爱，我……”　　　　“咳咳。”门口传来咳嗽声，惊醒了抱在一起的两人。　　　　林水宴连忙把唐嘉南推开，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看到站在门口的局长，林水宴的脸一下子爆红，她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去食堂看看。”　　　　局长看着林水宴离开的背影，走进病房关上门，把手里的水果篮放到唐嘉南的床头。　　　　“小唐，你女朋友很害羞啊。”　　　　“咳咳。”唐嘉南被嘴里的水呛了一下，他连忙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然后在局长暧昧的眼神中，镇定自若的转移话题。　　　　“局长，我救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没事，死不了。”局长道，“他的家人知道是你救了他之后，吵着闹着要感谢你，不过都被我给拦下来了。”　　　　唐嘉南点点头，“局长，你帮我拒绝就好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迟疑了一会，唐嘉南再次问道：“还有这次的火灾发生的原因查清楚了吗，是意外，还是……”　　　　唐嘉南想起了他们在逃离火场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着火的房间。　　　　林水宴说看到房间的床上还躺着一个人，这么大的火都没有把人闹醒，那个人很可能已经失去意识说着已经死亡了，而且以当时的火势看来，火很可能就是从那个房间蔓延开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场火灾很可能是一场谋杀案。　　　　局长：……这小子是人精吗，什么都知道。　　　　局长叹了一口气：“你猜的没错，是……”　　　　——　　　　出了病房，林水宴并没有直接下楼，她走到医院走廊最前面，那里有一个卫生间。　　　　林水宴走进去打开水龙头，呆呆的看着镜子里双颊粉红的少女，唐嘉南的心跳声还回荡在耳边。　　　　她弯下腰鞠了一把水猛地拍在脸上。　　　　等脸上的温度慢慢的退下去，林水宴这才恢复了往日的镇定。　　　　她小声道：“心理年龄都几百岁，不对几千？几万？哎呀不管了，居然对着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思春了，真的是……”　　　　在以往的那些世界里面，林水宴不是没有谈过恋爱。　　　　但那时候大多数都是因为和宿主共情的关系，等她离开那个世界之后，她自己是没有多少感觉的。　　　　但是刚才那一会，林水宴真切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跳动，她这是……　　　　林水宴对着镜子喃喃自语了半晌，一会皱眉，一会傻笑，颇有几分分精，还好现在厕所里没有其他人，不然还以为哪家的病人跑出来了。　　　　过了半晌，林水宴自暴自弃的垮下肩头。　　　　算了，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林水宴关掉水龙头，拿着饭盒向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