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版权归作者梵说所有,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美子依旧做着百乐门的舞女,井上少佐被她迷得七荤八素,竟是顾不得自己的身份,跑到这鱼龙混杂,危机四伏的百乐门。    他穿着便衣西装,扶着美子的背,“要不,你也来七十六号上班吧。”  美子故意走错了步,害井上踉跄了下,拍着他的胸脯道,“你们男人真坏,晚上霸占着人家,白天也要去给你们当牛做马不成?”    久美子是聪明人,去七十六号工作,虽说可以打探到更多的情报,但也被限制了自由,暴露的可能性增加。况且,她还要负责外围的联络的工作。断然不能随了井上的意思,便和他打起哈哈。    “我就是个建议,你可真坏,故意让我出洋相。”井上托起她的下巴,色眯眯审视着她娇艳的红唇。    “是我坏,还是你们男人坏?”美子踮起脚,贴向他的脸,“你往那边瞧。”    井上回头,居然是苏小鸾。    “今日不陪你了,我要去教小鸾跳华尔兹,约好了的。”美子翘起手,冲着井上画了一个飞吻。    井上的心都被她画酥了,痴痴地看着她,美子不同于其他的舞女,总是对他若即若离。    美子找到东张西望的小鸾,“还找呢。我都到你跟前了。”    “这里人真多,有好几百人吧。”小鸾第一次见如此场面,咋舌道。  “管他们的。这跳舞,就关注自己的脚,和面前的人。”美子搭上她的手和肩,“来,摆头,然后像我这样向后弯腰踢腿。”    小鸾也学得有模有样起来,女人跳舞就和取悦男人一样,天性。    “那边呆坐的男人是谁?这么久也不见找舞伴跳舞。”她问美子。    “谁?”美子顺着小鸾的目光看去,“你说他呀,他就是许公子,还记得华苓吗?”    “记得,大约有两年了,我见她坐在旅馆的窗台往路上撒钱,周围人都说她疯了。”小鸾说起话来,竟忘了舞步,踩了美子好几下。    “你这是不能一心二用,我们先休息下。”美子拉着她去舞厅门口,从waiter的托盘拿下两杯玫瑰红酒,递给小鸾一杯。    “我早就说过,这大门大户的少爷是高攀不起的。许家说,让她凑齐二万块钱,就同意她过门。骗她这个傻姑娘罢了。”美子喝了口酒,拿手扇着风,“真热。”    “骗她?”小鸾有点不明白。  “她找尽了朋友恩客,凑够这两万,许家却找关系把她抓起来了。说她是骗子。白白吃了几天牢饭,说要么牢底坐穿,要么和许公子一刀两断。”美子说得咬牙切齿,“这些高门大户,欺负舞女没有真感情吗?”    “那后来呢?”小鸾小喝一口红酒,不胜酒力,脸已绯红。  “后来,她狠心立下誓言,再不踏入红尘半步,南市有个沉香阁,是个尼庵,她去那里出家了。”美子叹息着,干了杯中的酒。    “啊…这样,怪不得,许公子一人坐在那里怅然若失,他算是个有情郎。”小鸾感慨着。    美子突然靠近小鸾的耳朵,脸上媚笑着,似是讲着烂俗的男女之事,“想办法去宪兵本部,最好能有各个科室的位置地图。”    然后夹杂一句,“许公子一片痴心,却被家里棒打鸳鸯。”  “甚是同情。”小鸾学样,也举起酒杯,一仰而尽。    “每个周末午后我会在兰汀咖啡馆,不要相信任何人。”美子贴近小鸾的耳朵低语,“来,我们继续跳舞。”    小鸾不懂怎么打探这些信息,美子握着她的手,不断跟她耳鬓私语,给她出着主意。    自从林老爷把成衣厂交到月白和碧微手里,他们二人就搬离了林宅,将厂房的一间办公室改装成了卧室,住了进去,一切以工作为重。    这夜,他们换好睡衣,打算入睡,突然外面一阵规律的敲门声。  “谁?”月白刚要出声,碧微将手指比在嘴上,“嘘”。紧接着,他们看到窗帘外面的人影晃动。    他们蹑手蹑脚走到门前,发现靠近地上的门缝,有人塞进来的一封信。  月白捡了起来,轻轻展开,竟是山风的绝笔。    “快去拿密码本。”月白指挥碧微。  桌上的台灯把他们二人照得分明,与屋内其他地方的黑暗区分开来。一字一字翻译出了明文。    [月白,很抱歉一直没告诉你实情。你是我与牡丹的亲生儿子,我不在了,你去百乐门舞厅找美子,务必听从她的一切安排。——山风]    月白与碧微两人对着彼此的目光,不敢置信。  她看得见他的悲伤难过,看得见他的孤独无助。  他的亲生父母,都是为了革命而死。  碧微抱住了他的头,“我会陪着你,永远永远,海枯石烂。”    七十六号的又一天晚上,下班时间。讨人厌的铃声又响了起来。  “又封锁了,还让不让人回家了。”侦听科的同事抱怨起来。  小鸾放下耳机,走到窗前,撩起厚厚的布帘,看到下面的萧萧落叶。  还看到警卫队长吴成四和陆队长带着许多人倾巢出动。    这是一个大行动,不知道逮捕的是谁。  秋已深,她穿上风衣,走到楼下的花坛边,葵花早已枯黄,她忍不住安抚过去,一阵晚风吹来,叶子碎掉了,变成渣子,飘在空中,化为灰尘。    曼君和汪科长走了过来,见小鸾孤寂一旁,曼君开口,“小鸾!”  小鸾寻声看去,“嗯?”见到他们,忙起身站好。“汪科长,颜秘书。”    “又封锁了,实在无聊,走,我们打麻将去。”曼君跟她招手,“过来。”    三个女人走进高洋房一楼的会客室,摆了一张麻将桌。    李主任走了进来,对曼君一顿好说,“这里是会客室,摆了麻将桌成何体统。”  “这都是你的错,把我们关起来。”曼君指着他的头,分理不饶。    “瞧瞧,秘书管起上级了。我可管不了你,你们玩着吧,下不为例。”李主任无可奈何摇摇头,上了二楼办公室,祈祷着,这次行动不要出现纰漏。    “三个人,还差一个。”曼君若有所思,“你们等着,我再找人来。”  汪科长脱掉制服的外套,露出里面的淡褐色衬衫,扒拉起牌桌上的牌,找出东西南北四个位置。“小鸾,你和曼君认识?”    小鸾不敢乱编,“不算熟,她曾是我姐的同窗。”  “这样。”汪科长把牌打乱了顺序,口中戏谑着,“她人脉广,不知找谁去了。”    很快,门口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  “婉静?”小鸾没想到,怎么是她?她不是励志要写抗日新闻,做一个爱国记者吗?    “哎呦,世界真是小,都认识。”曼君打着圆腔。  “我们曾经同念过法政学院。”婉静拘谨地解释着。    “汪科长,这是婉静,她是丁主任的秘书。”  “婉静,这是侦听科的汪科长。”    曼君介绍完了,互相握了手,“来,抓个位置。”汪兰率先抓了个东。  四人轮流抓了,小鸾抓的西,坐汪兰的对面。  曼君见汪科长打了哈欠,“打不完四圈,谁都不准走。”    “倒是想走,能走得了吗?也不知道这次抓的什么大人物。”汪兰也是不高兴的。  “今晚抓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前几天出了大事。”曼君腹中有着大新闻。    “什么大事?”小鸾天生好奇。  曼君凑到牌桌中央,低头小心说道,“季老板被人杀了。”    “季老板是谁?”小鸾傻兮兮继续问。  一旁的婉静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给她一个严肃的眼色。    “一筒。这么大架势,搞不准是去抓杀害季老板的凶手去了。”汪兰分析者,这个季老板,一把年岁的人了,还到处耀武扬威,如今的上海滩,早已不是青帮一家大了,死了活该。    “这个一筒有点像大饼。”大半夜,饥肠辘辘的婉静看什么都想到吃的。“九条,这个有点像面条。”    婉静的一番话倒是把所有人都逗乐了。    忽然外面一阵杂乱的声音,像是有女人在哭闹。曼君起身走到窗边,见到有人押着一个身着光鲜旗袍的女人走了过来。    “我当是什么大行动?就抓了一个女人?”她摇摇头,“来,我们继续。”    时钟嘀嗒嘀嗒走着,麻将桌上呼啦呼啦的洗牌声和着。一圈过后,汪科长赢了许多。  “汪科长,你得请客。”曼君从桌角的烟盒抽出一支烟,熟练地夹起。    咣当一声门响,“是谁让我宝贝请客?”陆尚从踏入室内,眼神就一直定格在汪科长的身上。    “瞧瞧,才说请客,就来了护妻狂魔。”曼君打笑汪科长。  “真是,让人羡慕。”婉静跟着附和,却掩盖不了她眼底滑落的伤感,她想起了王子衡。    “上面安排你去接近丁士南,你的表姐曾经帮过丁太太,他们定然不会怀疑你。”王子衡举起手,“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婉静本以为,读完书,她就可以回到延安,做一名爱国报刊的记者,写写自己最热爱的文学。“上次,你也是说是最后一次。”    “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你只要找机会安排丁先生和我们的人见上一面,就算完成任务了。”子衡这么说。    小鸾的手在婉静面前摆动,“喂,想什么呢?该你了。”    婉静回过神来,随手打出一张二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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