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11月22日晴转多云　　　　可怕的不是苦难和死亡，而是那允许人们去造成苦难和死亡的原因。　　——《托尔斯泰传》　　　　谁曾说过这样一句心灵鸡汤：“不要拒绝祝福别人。”可在郑真真生日的这一天，想简单的送生日祝福而不得，今天失败共庆生日的希望，这个事实生生逼死了我。　　　　怎么办，我失恋了啊。　　我自嘲。　　　　发达的资讯年代到处都是网页链接，随便一搜索，就能看到各种花样失恋的治疗方法，其中一项是藉由仪式来完成心理的哀悼：就是把对方送给自己最有纪念意义的礼物，把它扔掉或者烧掉。在做这个动作之前，认真去看礼物和回忆一下以前的快乐。然后终结。　　无聊如我，当然要体验失恋治疗方案。于是，我也开始一样一样把郑真真有关的所有东西都收拾起来，钢琴键盘的钱包，雍正的全套历史书，茉莉花香的精油，小马图案的手机壳，电动牙刷……　　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天之痛始于口。某个清晨的我，就演绎了这样一个场景：我倒退数年的手动时代，不再使用顺手的电动产品，而是翻出家里柜子深处的酒店牙刷，即便是劣质的硬毛叫我满嘴不舒适。果然这是郑真真而产生的后遗症，我一边沮丧不已，一边口吐白沫……　　　　叮的一声,我的手机提示消息。这是我设置郑真真的特别关注，显示出她更新了，我激动万分赶紧点开手机去看，看到郑真真特意转发的一条有关明星的微博：　　我的整个青春，是亲爱的袁湘琴，是敬佩的程又青，祝福她订婚快乐，永远都爱她。 　　　　郑真真本来就是属于那种社交隐形人，是一个很少很少发朋友圈微博的人，所以我也不妄图从社交软件上找到她的踪迹。就是因为她经常不使用微信，我甚至有时都要发短信和打电话给她。而我这一段日子，情绪不稳定，多少变成了大家所讨厌的心灵鸡汤少女，有时又刷点逗比的段子假装活泼，不然就是缅怀过去，全都是找点存在感，其实就是我盼望着郑真真想起我而已。但郑真真仿佛从来没有登录这些社交软件。可惜，袁湘琴的扮演者林小姐微博的发布时间，距离郑真真的转发时间，不过隔了五分钟而已。　　郑真真曾经说，她最喜欢看的就是《恶作剧之吻》 ，多少暗恋的少女都因为这个电视剧看到了光明和希望，所以她从小喜欢的男生类型，也是那种穿着白衬衫的学霸学长，要眼里里饱含智慧之光熠熠。　　我心中一酸，可惜，我总是觉得电视剧电影都是虚拟世界不能当真，当时只想通了郑真真不愿回复我，却没有想过，郑真真电视剧中喜欢的不仅仅是袁湘琴，还有江直树……　　　　偶尔，我其实也曾怀疑自己和郑真真的关系，可是天知道如果生活能够拍成一部电影，那么我身边的主角，永远都是郑真真。　　有时候我问郑真真：“我们真的会在一起吗？”　　她就会反问我：“难道我们在一起不好吗？”　　我就赶紧在她女王范儿的微抬的骄傲下巴下面，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膜拜讨好我的未来，我的另一半。　　　　如果说曾经我总是模糊不清，迄今我竟然头一次深深地确信了我对郑真真的爱。因为，你若问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曾经的我，说出的错误答案完全是甜蜜幸福喜悦这些词语，而正确答案却是——爱是恐惧。　　害怕自己为爱患得患失，脆弱而敏感，怕分离所以开始担忧此刻的相聚。　　　　下午四点的时候，部长过来通知，说是明天市领导会到我们单位视察，所以我们要加班准备汇报材料，补一些资料。在一片哀声怨道之中，我却身心愉悦地领接任务，笑容谄媚。因为八卦之心的我幸灾乐祸地观察到卞睿出去打电话，隐约听到什么“真是不好意思明明答应你的，可能没办法吃烧烤”的词语，之后他面色不霁地回到座位继续工作。　　　　原来郑真真今天生日是要安排和卞睿一起吃烧烤的……　　我黯然地想着，我从郑真真的贴身私密无所不知变成对她的生活一无所知，而之前由于单身无所事事的卞睿，下班时间经常要问我怎么安排想要凑一起的卞睿，和我也生疏起来……　　　　加班到晚上七点十五的时候，方芳芳给我打电话问我到底要不要出去吃饭。　　“昨天你不是答应了吗？”方芳芳催促着。　　“啊？昨天？是吗？”我恍惚记得自己是拒绝了吧。　　　　“闻青，我说好了请你吃饭，你快点出来，我们在三里屯那里花园，大家都到了，就差你！”方芳芳的声音旁边有些嘈杂，估计还没到饭店，在路上。“你总是那么多废话，最后来一句不好意思拒绝还是去吧。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啊？”　　“今天我们加班呢，真不骗你。”我打个电话都还差点要发个誓。　　“国企哪有加班？不信……哼。”方芳芳一听是工作的事情，不甘不愿也没有办法了。　　“真的真的！不信发照片给你，有图有真相！”　　　　我好说歹说半天，终于打发了方芳芳，看着手里即将完工的汇报材料，去茶水间泡了杯咖啡给自己。一回头，看到同样跟出来的卞睿。　　　　“怎么样，你完事了吗？”　　“还早呢。”　　“需不需要我帮你？”　　“算了。”　　　　我和卞睿有点心情低落的说了一句，“要不然晚上吃饭也来不及。”　　“晚上吃饭？”卞睿一惊，“你是说……”　　“方芳芳她们要找我吃饭，我说加班，她们还不信呢。”我看到卞睿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他一定以为我说的是郑真真的生日吧。我也不知道郑真真怎么和卞睿聊的，卞睿好歹用脑子正常想想也知道我连郑真真的生日都不去，俩人一定是出问题吧。　　不过，聪明如他，卞睿什么都没问。　　　　“你不是和方芳芳关系一般吗？”卞睿很快就恢复了表情，接住我的话头。不愧作为我的首席男闺蜜，对我的朋友圈也很是了解，交流起来毫无障碍。　　“奥，最近她找我帮了个小忙，多是吃饭意思意思。”我不以为然地解释。　　“哦。那没办法咯。””卞睿若有所思，又补充一句，“要不然你和她们热闹一下，也蛮好……”　　　　比郑真真过生日却没有邀请我，独守空房好吗？比看你们二人虐狗好吗？我又恼怒起来，只好随口敷衍，“无所谓。不过想拍个工作中的照片发给她呢。”我提议，“来，要不我们自拍一张，不然怎么证明这辛苦工作的夜晚是咋的。”　　“就你鬼机灵。”卞睿马上明白我的意图，开玩笑说着，“哈，快到年底发奖金了，知道用照片给领导施加点压力。”　　　　于是。　　新一轮朋友圈刷新，只见我更新了状态，是和卞睿的合照，照片后面背景上别有用心，高高悬挂着单位的挂钟。加班时间清晰可见。办公环境一目了然。　　我写着：一起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