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11月26日雾霾　　　　在很久很久之前。　　说是有一个乡村青年想进大市镇瞅瞅，他带着行囊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走累了就躺在一棵树下乘凉，很快睡着了，这时来了一伙儿强盗，看中了他的行囊想抢，商议如果熟睡未发觉则罢了，若是惊醒了他就一刀杀了。却在此时，一队官兵到来吓跑了强盗，这队官兵是公主的卫队，公主掀帘一瞅嘿小伙儿挺帅，想搭讪又觉得吵他不礼貌，于是就等他睡醒。可是小伙儿久久熟睡，公主等的心焦，也就走了。　　小伙儿醒来，既不知道刚才差点丧命的事儿，也不知道桃花运的事儿，背着行囊继续他的路。　　　　人生有时候就像这样阴差阳错。我以为郑真真会一辈子这样爱我，陪我。然而并没有。　　可是好多事情却是总叫人猜到结局，比如畅快掏钱买了两年健身卡的我，没人逼我，又掏出一万块人民币告诉Tina，我想要报一期空中瑜伽的最贵的那套私人课程。　　女人呵，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有什么比花钱更治愈。　　　　Tina或许早就猜到了，这是一名健身顾问的敏锐，也是她们赖以生存之道。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我拯救了她这个月的提成，她拯救了我颠倒的世界。　　　　其实我憎恶瑜伽。　　因为我坚持认为运动的意义就是要一直在动，而非瑜伽的静止。然而，自从我发现空中瑜伽可以倒立，即使不能把眼泪倒退回去，花泽类当年的话仍然像魔咒一样在我脑海中循环围绕，我固执地理解为只有这个运动才能帮我把悲伤逆流回去。　　　　“你倒爽快，没有任何犹豫就交钱了。”瑜伽帅哥老师看着我，亲切的想要聊几句，大概是与学员增加亲近感的惯用套路。　　　　“难道上个瑜伽也要和市场大妈一样讲价或者货比三家？或者说，Tina说重磅推荐的这个空中课程，也能免费试听个十天半个不成？”我反问，人在状态不好的时候，很难说出好听柔顺的话语。　　“那我可要赔死。”瑜伽帅哥老师无辜躺枪，也不以为意，开玩笑地说着。“不过有时候越是有钱人，越要比较算计。”　　“你觉得我是有钱人？”我对于他张嘴就来的虚荣定义冷哼一声。　　“不。不过能够被推荐来体验课的，都是你的会籍顾问认为会花钱的人。”瑜伽老师微笑解释。　　　　“我就这么容易被看穿？”我突然有被人扒光的感觉，郑真真总是说，我能被她一眼看透，我开始有些恼怒自己那么痛快地掏钱。“你也这样想？”　　“我又不负责销售。不过我知道，喜欢哭的女孩子……”瑜伽老师顿了一顿。　　“怎么了？”我突然有些尴尬起来。对啊，第一次上他的课，我就忍不住哭出来。　　　　“女人是水做的呀，爱哭的女孩子就像水一样柔软，最适合做瑜伽了。”瑜伽老师看出我的眼睛中的紧张，轻松地解释，又笑了。　　“其实，我没有上过瑜伽。”看他没有追问我为什么哭，我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才发现他笑起来还挺温暖，可是无论是谁都不会接受爱哭的女孩适合做瑜伽这样的歪理邪说吧，我只好闷声反驳，“究竟适不适合做瑜伽，怎能这样判断？”　　　　“我当然知道你没练过瑜伽。看到你的动作，我能够判断出来。”瑜伽帅哥老师好笑地望着我。　　“身体很硬，没有柔韧性是吗？”我回想起试听课那些基本的瑜伽体式，有些不好意思，的确，我当时完全没有跟上。我等着他说专业教练的批评结论。　　“不是硬，是僵硬。”瑜伽老师补充。　　“硬，与僵硬，有什么区别吗？”我有些质疑，他今天一直在和我聊天，感觉他总是在咬文嚼字。　　“硬，是指身体上的。”瑜伽老师温和地看着我，低缓，轻声说，“僵硬，是心灵上的。心里柔软了，身体也就柔软了。”　　　　最近的我大概没有任何一个时刻，能够像现在这样软弱无力，我摇摇头，“我并不否定我有僵硬的身体，但是我觉得我的心，不是硬的。”　　瑜伽老师宽容地笑笑，不知道他是否对其他会员也是这样，可是我分明在他眼神中看到了慈悲的意思，“没关系，你上课的时候可以再体会。心灵的柔软，你也可以理解为没有封闭自己，能够柔和的看这个世界。普通人来说，都是抱着健康或者美的态度来做瑜伽。”　　“恩。”我默默想着。我的确不是普通人，我是一个失恋的人。　　“至少，大多数人，都是抱着日后身体更健康更舒适的态度，来学习这门课程的，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来学瑜伽，”瑜伽帅哥老师看了我一眼，我总感觉他带着了然，“我一定会叫你学会舒适。”　　“哪里有那么多舒适的事情，瑜伽也是，人生也是，总要被磨砺的挣扎吧。”我终于忍不住，开始散发负面情绪。“舒适什么的鸡汤，对小朋友讲讲还可以的。”　　　　“因为瑜伽，就是在不舒服里面，寻找那一丝的舒适。”他点头。　　“在不舒服里面，寻找那一丝的舒适……”我默念这句话。　　　　李明森，我所在会所的瑜伽老师，本以为我被新课程所吸引，却发现我不但对瑜伽一无所知，也对做瑜伽训练毫无兴趣。偶尔这样不喜欢瑜伽的女性会员也偶尔出现，理由自然是对他别有用心。但是，他发现我看到他英俊的脸的大多数时候都两眼空空，目光呆滞，没有任何花痴的神情。　　带着一丝好奇，却配了五分的辛苦。他接手的我这个会员，不仅仅是零基础，连续3天的课程，很普通的冥想，我却要花大量时间才能勉强集中精力进入状态。虽然我大都很配合教练的要求，却一直坚持，课程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要求学习与练习倒立的体式。　　“你这样时间太久会头晕。”瑜伽老师反对。　　“我喜欢倒立，叫我多倒立一下吧。”我恳求着。　　“倒立五分钟已经可以达到你想要的任何效果。”瑜伽教练不准，“你对于倒立和空中瑜伽恐怕片面，是，倒立可以帮助血液逆流，到达美容效果。但是过多倒立会头晕的。”　　“不，我就喜欢倒立！”我犟。　　　　上课大概颠覆了他的想象与判断，后来他发现，我倒立真不是为了美容和锻炼身体，居然只是为了流泪……　　　　是的。　　之后每一堂课。我都忍不住的流泪，无声无息，汹涌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