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隅一觉醒来,望着纯白的帐顶发了会呆,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间竹制小屋,屋内的家具也都是竹制的,非常朴实雅致。 东隅刚起身,准备下床喝口水时,从屋外进来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女儿,用丝带绑了两个丫髻,眼睛忽闪忽闪的,有些可爱。 “姑娘,你终于醒啦!”丫头的声音清脆,语气有些夸张,端起桌上的茶壶给东隅倒了一杯水。 “我睡了很久了吗?对了,这是哪里?你又是谁?”东隅打量四周,还是觉着一点也不熟悉。 “现下都快到正午了,姑娘昨儿下午昏过去了,你不记得了吗?”丫头偏头瞧着她,有些疑惑。 “哦……,我想起来了,那这里应该是万二公子的地方了?”东隅记得万嘉容带着自己一会儿飞,一会儿跑的,后来是在一个有些小屋的地方停下了,但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瞧瞧就没意识了…… “是啊,这里是二公子的地方,姑娘你既然醒了,那就跟奴婢去雅竹轩吧,公子说了,如果姑娘正午前醒了,就将你带过去。”丫头看着东隅说道。 “好,你带路吧。” 跟着丫头来到雅竹轩,万嘉容果然早就在轩里坐下了。 他穿了一件素色绣竹纹的直裰,头发半束起,优雅的坐着,身前是一个竹木长桌,桌面中心摆放了一套青花瓷的酒器。 见东隅走近,万嘉容示意,东隅在对面坐下。 “可好些了?”依旧温文尔雅的语气,东隅从醒来到现在还有些晕乎乎的,现下听见他的声音,才算有了点安全踏实的感觉。 “嗯,睡了个足觉,好多了。”刚说完,东隅的肚子就“咕咕咕”的叫了起来,她有一丝丝尴尬,朝对面的人干笑两声。 万嘉容忍俊不禁:“杏儿,布膳吧。” “是,公子。”丫头看了看东隅,眼底明晃晃的笑意,蹭蹭蹭的就跑了出去。 东隅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不过话说回来,他有资格笑她吗? 不一会儿饭菜便陆陆续续的传上来,东隅眼睛盯着桌子,看着上面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咕噜吞了吞口水。 “请吧,不用客气。”万嘉容拿起筷子,向她示意。 东隅也不含糊,盯着肉食就去了,她可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东隅风云残卷了一番,才发现对面没有了动作,抬头看去,万嘉容靠在椅背上,面带微笑的看着她,这微笑怎么看,东隅都觉得有点慈祥…… “你吃好了?” “嗯,你不用着急,慢慢来。”万嘉容向她抬抬手,表示这都是你的战场,你随意。 “……”东隅将碗里的菜扒拉完,吃了个饱才满意的放下筷子。 “谢谢款待。”她装模作样客气一番。 “说来,你知道昨日那一伙人是谁了吗?”东隅想起昨儿的惊险,抬头看着他,疑惑的问道。 “知道,生意场上的对头罢了。”万嘉容无甚在意的回道。 “那他们应该还会有下一手吧?”东隅咬唇有些不确定。 “嗯,不置我于死地,估计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东隅看他这,与先前遇刺的地方差不多的布置,只是却不是一个地方,接着问道:“你这么多私人宅院,不会就是为了躲杀手的吧?” “嗯……,也不全是……”万嘉容一本正经的轻描淡写。 “想不到啊,你这万二公子当的还真不容易。”东隅突然有点同情他了,或者说同情他们某些世家弟子,之前孟家公子不就是,还更厉害,同根相煎什么的。 “……” “那你还是快点先下手为强吧。”东隅觉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抓住先机,先发制人。 “……,听姑娘这话,好像颇有心得?”万嘉容听见她的话,倾身靠近桌沿,一手放在桌子上,一手放在腿上,带着笑意问道。 “万公子就不要取笑我了。”东隅看他那轻松怡然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早有谋划了,也不便再询问。 “姑娘的易容术甚是高超,应该是从小习得吧?”万嘉容突然问道,眼里明明白白的兴趣。 “嗯……,有几年了,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而已。”东隅故作谦虚,她还以为他不会问呢。 “这等奇技淫巧可不是小伎俩比得上的,姑娘不用自谦。” “我就这么一门保命的技术,还请公子不要宣扬出去。”东隅盯着对面的人,语气诚恳,千老头走之前一直叮嘱过她,不可轻易让人知晓了自己的技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道理她还是懂的。 “安姑娘放心,万某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万嘉容语气淡淡的,但却能感受到里面的笃定。 一时,两人谁也没说话,气氛宁静。 万嘉容偏头看向院子外一旁的竹林,微风吹拂,他鬓间垂落的长发轻轻晃动,东隅看着,很想给他抓住了不动。 东隅没有万嘉容的雅兴,眼睛在四周乱转着打量,突然发现在前方墙边转角的地方,有一个尖尖的毛绒绒脑袋伸了出来,惊呼一声:“呀!小白狐!” 东隅兴奋不已,刚想追出去,小白狐就好像见到了极为惊恐的东西,嗖的一声就跑没了影。 东隅:“……”这波操作有点尴尬啊。 挠挠头,不好意思的朝万嘉容笑笑:“你家的狐狸跑的挺快呀,哈……哈哈……” “……”万嘉容也不戳破,表情有些微妙的看着她。 东隅觉着再待在这里也没事做,况且,自己昨儿没有回府,不知道童童会不会担心呢……,就准备起身告辞,起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改为双手一撑桌子,面向着万嘉容,双眼热忱的盯着他。 万嘉容被她的眼神看得一颤,等着她说话。 “万公子,你考虑好了吗?”东隅的眼神更加火热了。 “……咳,昨日,多谢姑娘出手相救,万某不甚感激,如姑娘不嫌弃,万某……”万嘉容明白她这么看他的眼神是为了什么了。 “哎哎哎,公子,我不要你以身相许,你只要每年送我一瓶万家贡酒,送十年,坊馆经营再让我一成,我就知足了。”东隅跳起来打断他,迅速的表明自己的愿望,说完期待的看着他。 这种事就是要快、准、狠,不留余地! “……,姑娘这恩情倒承的快。”万嘉容好笑的看着眼前激动的人。 “你这么日理万机的,况且我这要求,对万家来说简直都不算事,对吧?所以公子……?”东隅小心打量他几眼,见他看过来,朝他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好。”万嘉容看她,半晌无奈,对着她点头。 “公子爽快!那我就先不打扰了。”得了便宜,东隅就准备立刻撤。 “且慢,安姑娘,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万嘉容叫住她,慢斯条理的说道。 “你说。” “姑娘,还是少看些画本子吧……”语气有些语重心长。 “……” 东隅走后,方才一溜烟跑远了的白狐狸,耸搭着狐耳,小心翼翼的蹭到了万嘉容身边,想要挨着他,又不敢的样子,只在他身边“吱吱吱”的小声叫着,看起来颇有些心虚。 万嘉容瞧见小家伙可怜心虚的模样,故意声音冷淡,感觉有些生气的样子,对着小白狐狸说道:“昨儿去哪撒泼了,今儿总算知道回来了?” 小白狐狸听了他的话,“吱吱吱”的小声回应着,越回应声音越小,耳朵耸搭着更甚了,看起来颇有些可怜。 “好了,我没怪你,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吗,不用自责了,你在,我也担心小白受伤呢。”说完,抬起手,向着小白示意,小白这才略微欢快的叫了一声,然后轻轻的跳进了万嘉容怀里。 它用头拱拱万嘉容的伤处,万嘉容会意,将袖子挽起,露出包扎妥当的伤处,按住小白凑近的头,有些无奈的说道:“不用了,已经处理好了,很快就会痊愈的,小白不用担心。” 小白狐狸听了他的话,总算放弃了为他舔舐伤处的打算,转而乖巧的窝在万嘉荣容怀里。 万嘉容摸着狐狸光滑的皮毛,静静地坐在雅竹轩中,欣赏着廊外雅致的景色。 …… 东隅抱着酒来找李立身的时候,依然是熟悉的早晨,依然是熟悉的画面。 一个蚕蛹。 东隅将酒瓶揭开,还未开始数,床上的人就鲤鱼打挺,蹦了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好徒儿……,这……这……可是……”他太激动了,话都说不清楚。 “如您老所闻……”东隅将瓶盖盖上,转身走了出去,李立身亦步亦趋的跟着,兴奋的快淌口水了。 “好徒儿,师傅没白疼你,你是怎么给师傅搞到这宝贝的?” “徒儿自有办法,十年,每年孝敬您一瓶,够您舒服了……”东隅坐在凳子上,将酒塞他怀里。 “丫头,我没听错吧,十年,真有十年?!”李立身抱着酒瓶,站起身,一脚踏在凳子上。 “师傅,你快坐下来,别激动别激动,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东隅将他拉下来坐好。 “你骗我的时候还少吗?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臭丫头!”李立身瞅她一眼,对她颇为不信。 “……,师傅放心,徒儿可不敢拿这个跟你开玩笑。”东隅无奈,她拿这个骗他,那她是皮痒了。 李立身总算没再跟她追究这个,东隅这才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她是想让师傅教自己学点剑法的,经过这两次刺杀,东隅觉着自己不能每次都捡根树枝对敌吧,况且还总是利用五禽拳,一通乱舞,这两次幸亏她五禽拳耍的不错,才侥幸能应付几招,可是,保不准以后还会遇见更厉害的,能学一点是一点吧。 李立身听了她的话,略一思索,也答应教她一套李氏剑法。 先前东隅学轻功都来不及,李立身便没有再要求她学其他的武艺,他觉得一个女孩儿,这些足够了,他还记得,刚学会五禽拳那会儿,她一个人在院里舞的虎虎生威,他当时怎么想来着? 他好像把别人娇滴滴的女儿给教成了一个耍蛮力的汉子……,这画风一阵让他接受不能,所以后来他就不想再教她那些个粗鲁的东西了,以后嫁不出去,他这个师傅可就责任大了…… 他当初真应该一意孤行教她舞剑的,而不是让她自己选,造成今日这让他有点汗颜的局面。 东隅下定决心,便开始两头跑了,这学剑也不是简单的,她虽然有些基础,但时间还是要垒的。 一晃,几个月就过去了,万嘉容期间只派人来告诉她,让她静候佳音,便没了消息。 东隅倒没什么,她不急,现下她也忙着学剑的事,分不出其他心思来。 只是,没多久,就听说前一段日子准备在兰城扎根的某个外海商户,做生意赔了个大半,受不了打击,突发恶疾,瘫在了床上。 东隅听见这个消息,总有一种直觉,这事儿跟万嘉容有关。 那次从他的地方回去没多久,她就听说这外海的商人,嚣张得很,跟万家不对付。 这商人在外海也是个大有来头的,这次入兰城,就是想亲自来扩展商业版图的。 不过这跟东隅也没什么关系,她过她的小日子,这些都是大人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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