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若茉横死,孙左相与孙略希望赵盛继续履行婚约,迎娶孙若茉,从正常的婚姻变为冥婚。 江沅很佩服贺小七,短短三四天就与隔壁振国侯府的门房、众多仆人打成一片,称兄道弟。像这样隐秘的消息,他都能从他们嘴巴里听来。 贺宴不满,轻咳一声,让江沅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他矜持且骄傲地道:“沅沅,我什么都知道。” 江沅到:“哦。” 贺小七翻了个大白眼:“连我老头子的干醋都吃,出息!” 贺宴也不恼,他了解江沅,她既然已经表明了不靠他作弊的态度,那么,她肯定不会中途再来询问他凶手的消息。但是,每次贺小七凑在她身边,两人讨论地热火朝天,将他隔离在外,贺宴总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他好慌,便想吸引江沅的注意力。 “你什么都不要让嫂子做。” 李程说过的话浮现在贺宴的耳边,他见江沅动手端茶欲喝,他立即先她端起茶盏。江沅误以为他要喝,难得没有计较地道:“你喝吧!” 贺宴捧着茶盏递到江沅嘴边,“我端给你喝的。” 淡青的瓷,素白的手指,两相映衬,给人以视觉上的冲击,如同一幅美好的画卷,十分好看。 江沅不得不承认,她除了看上贺宴的一张俊美的脸,还看上了他一双好看的手。 江沅克制了想摸上他手的冲动,她见贺宴殷殷切切希望讨好的神情,忽而明悟,为何要克制?面前这人……不,这妖原本就是自己的初恋男朋友,没分手,他虽然无故消失了三年多,但是两人之间从未说过分手,何况,现在,他们之间还有贺宴说的不知真假的妖界合法夫妻的关系。既然这样,江沅毫不客气地摸上了贺宴捧着茶盏的手,她将茶盏放在了桌子上,拉过贺宴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握在手中玩赏。 沅沅主动摸我手了!贺宴简直想高歌一曲,“老婆老婆 mua ,左边一个 mua ,右边一个 mua ……” 他眼中似星星洒满了细碎的光,他笑出了左颊边的酒窝,眼神似要拧出水,静静注视着江沅。 如同高中时那般,两人将手悄悄放在桌子下面,交握在一起,你手指动一下,我刮你掌心一下,一边是老师不厌其烦的讲课声,一边是风吹过窗口的闲适,岁月静好。 贺宴想,人间高中的三年,是他妖生最美好的时光。那时,有江沅。现在,有江沅,那么,此时的时光也将留存,成为他以后的美好回忆。 江沅不知贺宴内心想法,她隐隐有种念头,想了便问了:“贺宴,你为什么独独喜欢我? 她不是矫情,不是想听贺宴说情话,而是真的想知道理由。江沅不妄自菲薄,却也不自视甚高。贺宴若仅仅是个简单的高中校草,他喜欢她,她不会有怀疑。江沅长得不错,成绩也不错,性格乐天,加之两人同桌,近水楼台先得月,彼此相处久了,自然生了情。但是,贺宴是个妖。先不说,他这个妖为何会去人类的高中上学,和她谈恋爱。且讲,贺宴居然直接在妖界民政局和她登记了结婚,他是凭什么认定她就是他对的那个人?她和他一定能够携手一生? 江沅不确定,她到现在都不确定,她和贺宴能走到哪里。 贺宴背景神秘,不是普通的妖,而她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还是个心理创伤未愈的人类。贺宴对她的喜欢她从不怀疑,她怀疑的是,贺宴对她是从何而来的喜欢。 面前的女子一身裙装,柔软的衣衫,软了她一身的清冷。浓密的睫毛,黑白分明的眼,他望了,便不想移开视线。可贺宴不会忽视她眉目间的坚毅,江沅的倔强,他领会颇深。此时,听到她问这个问题,贺宴倒也不惊讶。他三年多的消失,使得她心思敏感了许多。 “沅沅,”他对她承诺过,只要她问,他一定说。贺宴将两人交握的手按在他的心口,再一次说道:“你是我的半颗心,我们原本就是一体的。” 江沅黑人问号脸:“?” 贺宴忍不住笑了,他更紧地握住她的手,“我没有骗你,当初去人界的高中,我也是为你而去。” 他一把年纪,却要装嫩,做一名青涩的高中少年,这件事,没少被李程调笑。 “我是你的半颗心?”江沅关注点却在:“那你喜欢我,岂不是自恋?” 贺宴:“……” 江沅刚重塑过的三观,隐隐又有破碎的趋势。她问贺宴:“你是因为我是你的半颗心而喜欢我的?还是见过我之后,又因为我是你的半颗心而喜欢我的?哪一种?前还是后?” “后!”贺宴很肯定。 “好了,我知道了。” 贺宴还要解释,却被江沅喊停,她需要先消化消化,再去深思其他的问题。 从年少到年老,万年单身狗贺小七,苦着一张皱纹脸蹲在门边画圈圈,他耳尖地听到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对江沅道:“夫人,所以,王以后再做什么奇怪的事,您一定要多包容,毕竟半颗心的妖,缺心眼啊!” 贺宴瞥了他一眼,“要不要我谢谢你为我考虑周全?” 贺小七戏很足,他摇头,“王能明白老臣的苦心就够了!老臣真是立刻死了也甘愿啊!”他还伸手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泪。 江沅默默对他投去崇敬的眼神。 贺小七不时向门外望去,像是在翘首以盼着什么。不多一会儿,从门外跑进来一只土黄色的大狗。那狗仿佛有灵性,跑到门前,对着贺宴的方向,便前肢趴在地上,头伏在上面,像是在给他行礼。 贺宴轻轻颔首,那狗才站起来,靠近了贺小七,张嘴:“汪汪!” 贺小七回:“汪汪汪!” 大狗接:“汪汪汪汪……” 江沅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她若不是练就了一副宠辱不惊的面瘫脸,恐怕她此刻定是目瞪口呆。“他们这是……在聊天?” 哇,贺小七太厉害了,能和振国侯府的门房聊天,能和木匠娘子聊聊,还能和狗……聊聊。 贺宴凑到江沅的耳边,悄声道:“嗯,贺小七是狗妖。” 他呼吸轻轻喷洒在她耳边,有点痒痒的。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他身上的一点浅淡味道,说不上来是什么味,很好闻。 贺小七是狗妖,那你是什么妖?江沅咬了咬唇,没有问,她等着他主动说。 大狗和贺小七汪汪完了,又对着贺宴行了个前肢趴地的大礼,跑远了。 江沅问:“这是谁家的狗?” 贺小七笑眯眯:“振国侯府的啊。夫人,您猜,冥婚的事情,振国侯府的人是什么态度?“ 江沅道:“赵侯爷想必是同意的,赵盛,应该不同意吧?” “恰恰相反,赵盛要娶,赵侯爷不愿。孙若茉是被人奸杀的,名声已毁,哪怕死了,娶了这样的女子,于侯府来说,都挺掉面子的。何况,侯府毕竟是侯府,怎么可能同意自己最喜欢的儿子去和死人冥婚?” 这倒是出人意料了,江沅问:“赵盛不抱着陈梓然的尸体了?” 贺小七一言难尽地道:“和孙左相谈定冥婚的事,他又回去继续抱着了。 江沅:“……” 她现在摸不清赵盛的想法。从他对陈梓然表现出来的深情来看,他既然已经后悔当初答应娶孙若茉的事,此时,为何愿意冥婚? 这一次,并没有谁逼着他啊。 难道真是他派人杀了孙若茉,现在觉得愧疚了? 江沅的手机响了,有新消息,她拿起手机,刚要打开,旁边便伸出一只好看的手来,贺宴殷勤道:“我给你看!” 什么都不让江沅做,贺宴谨记着李程的“金玉良言”。 江沅给了他一个“是不是有病”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凌子奇:“……” 凌子奇:“我和你在京都第一酒楼吃饭被张无期看到了,他让我给你带个信息。” 江沅回了个符号:“?” 凌子奇:“张道长潜入大理寺,见到了雪容,就是死者陈梓然的丫鬟。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雪容把什么都说了。她说,她一直守在陈梓然的门外,可她没听到屋内有任何动静。若她是自杀,那踢凳子的声音那么大,雪容肯定能听到,但是没有。雪容绝不相信陈梓然是自杀。她是第一个发现陈梓然尸体的人,陈梓然的左手中紧紧握着一个天青色的香囊。那个香囊是赵晢夫人赵周氏做的,所以,雪容认为,陈梓然的死和赵周氏有关。而掩盖陈梓然的死讯是赵侯爷下的命令,因此,雪容才会不顾这两人的声誉,编造了那个八卦。” 凌子奇又问:“那个张道长是不是……对你,嗯?” 江沅回道:“你也给过我消息,你是不是……对我,嗯?” 好一会,凌子奇才回:“……张道长希望你同意他的好友申请。” 江沅又将赵盛同意和孙若茉冥婚的消息跟凌子奇说了,让他也将这个消息带给张无期。两相抵消,她拒绝他的好友申请,便不心虚了。 不过,赵周氏在这件事中,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她会是杀死陈梓然的凶手吗? 贺小七否决道:“凶手杀了陈梓然,还需要将陈梓然的尸体吊到房梁上,赵周氏一个女子,能有这个力气?” 江沅:“……我有这个力气。而且,她不一定要亲自杀人。” 指使下人,买凶,都有可能。 早上贺小七说去和木匠娘子聊聊,江沅想起这事,便问:“你和木匠娘子聊出什么了?” “木匠娘子说,让她相公在花轿上动手脚的是振国侯府二公子赵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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