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后第二天便要进宫拜见太子和太子妃,以歌打扮向来以素雅为主,一袭淡粉襦裙倒是衬得她面若桃花,清雅动人。    李俶更是毫不避讳牵住以歌的手,崔彩屏就差没用眼神杀死以歌了。以歌意味不明的看着李俶的背影,昨日晚上,李俶问起了独孤家……以歌眸色一暗,果然啊,珍珠被指入广平王府,定是因为这麒麟令……李俶,也是如此吗?    回府后,以歌也没什么事做,想了想,却是拿起画笔开始描绘那与她一般无二的女子,以笙。    “小姐,你画你自己做什么啊?”白芷看着画中的女子,觉得有些奇怪,小姐什么时候这么自恋了,竟然画起了自己。    白芍却是仔细看了看,“小姐,这是你以前的模样吗?”    以歌笔下一顿,有趣的看着白芍,“你怎么会如此想?”    白芍一愣,“小姐,这画中的女子,双眸清澈,面带纯真,懵懂似孩童,所以,我才猜想,那是小姐过去的模样……”其实她还觉得不对劲,甚至认为,画上的女子,根本不是小姐!但她又觉得不对……那分明就是小姐啊……    以歌轻笑,看来即使长得一般无二,却还是不一样啊!“走,我们去把画裱起来吧。”她想了想,“用沉香木吧。”    “是。”白芷将那幅画收了起来。跟在以歌的身后。    李俶却恰好从外走了进来,“你这匆匆忙忙是要去哪?”    “正想去裱画呢,殿下你可来得不是时候啊~”以歌眼波流转,看得李俶心痒痒的,只是……殿下?别人这样唤倒也罢了,她……可不能与别人一样!    “殿下?”他眼含期冀,希望她换个称呼。    以歌却是要逗上他一逗,佯装不解,“王爷?”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李俶揽住以歌,与她坐在了凳子上,“都不好,他们天天这样叫我,一点意思都没有。”    以歌白了他一眼,“有些人做梦都想这样叫,偏你还不喜欢。”    李俶含笑不语,细细一想,竟也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他还是对刚刚的问题念念不忘,“不然,你就叫我单名吧!”他迫不及待想听见自己的名字从她的嘴里被唤出来。    “单名?俶?”以歌撑着下巴,揶揄的看着他,见他眼中喜色遮都遮不住,立马泼了盆冷水,“不要!感觉怪怪的,还不如叫李俶呢!”俶?他也不嫌肉麻?反正自己是受不了的!    “大胆!叫李俶是不敬!”李俶假装虎着脸,却发现以歌根本不怕,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李俶觉着这戏是唱不下去了,叹了口气,想要在心上人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就那么困难吗?    他想了想,“你也可以叫我的乳名,冬郎。”见她有些疑惑,他复而解释道,“我母亲之前一直这样叫我。”    母亲?以歌想了想,“你的母亲,韦妃娘娘?”她好像记得,李俶的母亲韦氏……    “娘娘,不过是过眼云烟,如今也就是青灯古佛伴着她了。”李俶的口气颇为怅然,对于母亲韦氏一族,他也很是唏嘘。    “未尝不是好事啊!”以歌微微一笑,“纵是繁华不在,却也不用再提心吊胆,得心中安宁。”其实这样才是最好的,睡也会睡得安稳些,不必再去想那些勾心斗角,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倒也清静。    李俶惊喜的看着她,眼中仿佛多了些别的东西,“你竟然和她说的一样!”    以歌叹气,这种想法对于那些在勾心斗角的环境里呆久了的人是很平常的吧?哦,除却那些汲汲营营的人。但凡有一丝想要平静的生活,估计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李俶却是盯着她,“来,叫一声。”    啥?以歌有点蒙,这话题怎么转的这么快?“我的乳名啊!”李俶难得看见她犯迷糊,心情很好的勾了勾唇角。    “冬郎?”看着李俶脸上莫大的满足,以歌却起了坏心思,“人都说贱名好养活,你怎么不叫驴蛋狗剩什么的?”想到‘冬郎’变成了‘狗剩’,以歌便捂嘴偷笑。    李俶原本很是满足,没想到冲击来的这么快,他脸上的表情都还没变回来,看见以歌的笑才有些哭笑不得。    伸出手在她的额上轻轻一弹,“毕竟是皇孙,狗剩什么的,怎能……”怎能用在他身上?不成体统!    以歌没想到李俶还真的为她解释,拾起小桌上盘中的一枚花生,放到李俶的手里,在他疑惑的目光下解释道,“嗯!多谢冬郎为我解惑,这是奖励!”    什么奖励?是她想吃了吧?看在她唤了他乳名的份上,李俶指间轻轻一动,轻而易举剥开了花生壳,将花生米放在她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以歌挑挑眉,看了他一眼,然后将整盘花生都推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一脸期待的把他望着。    ……李俶忽然觉得压力有点大……    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一枚锦囊,拿出一只莹白的玉镯,见以歌左手已经有了一只银镯了,他便牵过以歌的右手,将镯子缓缓套了进去。    这镯子衬得以歌冰肌玉骨,李俶摩挲着镯子,眼神柔和,“果然很般配。”见以歌有些疑惑,开口道,“这是母亲最喜欢的东西,本来是一对,一个在倓儿那儿,一个在我这儿,算是给我们的王妃一个见面礼吧!”    以歌抬手对光看了看,“镯子很漂亮,母亲眼光真不错!”她看向李俶,“只是,这是给王妃的吧?你给我合适吗?”李俶是断不可能将崔彩屏立为正妃的,但是现在沈珍珠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不会吧……李俶真喜欢上她了?    昨晚李俶表明心迹她还没当回事,毕竟最后李俶问她了独孤家的事,她自然是当他前面的话都是铺垫,而且在她心中还有些愧疚,总觉得是她破坏了他与珍珠的缘分,但是今日,李俶却将这镯子给了她……以歌默然了,她觉得事情大条了!    她正想把手镯褪下来,李俶却按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相当霸气的宣布,“这广平王府的王妃只能是你!”    “我……”我晕啊!以歌干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了,你有乳名吗?”李俶期待的看着她,她,可有乳名?    “乳名?”以歌转念一想,李俶若一直唤她‘珍珠’,有时候难免会反应不过来,于是她点了点头,“有啊!”    “是什么?”李俶睁大眼睛,好奇的等着。    以歌转了转眼珠,点点自己的下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都告诉你了啊!”李俶回答的是理直气壮。她知道了他的乳名,作为交换,他自然也要知道她的!    “你是主动告诉我的,我可不想知道!”以歌一撇头,眼尾扫了扫他面前的花生。    李俶秒懂,看来还是逃不过啊!李俶苦笑,但是嘴角的弧度却越拉越大……    以歌捻起一粒花生米,微微勾起唇角,“看在广平王殿下如此纡尊降贵,那我就告诉你吧!”她将花生米塞进李俶的嘴里,指尖蜻蜓点水一般在他唇上一略而过,“我是以歌。”    李俶觉得,她说这话的时候认真极了,仿佛‘以歌’这个名字甚至要比‘珍珠’更来得亲近,他被她勾的心魂荡漾,“那我日后便唤你以歌,你唤我冬郎。”    可以!以歌点头,没有拒绝他这个提议。李俶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微笑,握住了以歌的手。    把画裱好了,以歌顺路去了趟济世堂,林致因为没有什么病人正准备闭门谢客呢。以歌走了上去,“怎么我一来你就要关门啊?”    “以,珍珠,你来了!”林致屏退下人,拉着她坐下。    “日后你就唤我以歌吧,我与李俶说了这是我的乳名。”林致如此要是被李俶听到,指不定要心生怀疑。    “你还好吗?”这还是以歌大婚后第一次与林致见面,林致自然是关心自己小师妹的。    “好!”以歌笑笑,而后又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她连忙将李俶就是珍珠救命恩人的事告诉林致,见林致惊讶的瞪大眼睛,以歌苦笑,“可惜了,阴差阳错!”    林致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她只能安慰以歌,“只能说他们二人有缘无分吧,你也别太自责,师兄昨日来信,我都还没拆呢,今日刚好你来了!”    林致取出信件启封一看,惊喜的对以歌道,“你也不必感到自责,珍珠与师兄也算是修成正果了,婚期都定了!”见以歌似乎有些不信,林致将信递过去,眼神示意她看。    以歌半信半疑的将信拿过去,一目十行浏览过去,“还真是……”还问起她了,看来她的确是多想了,“那好吧,你回信说我一切安好即可。”林致点头明白,遂将信件烧毁。    “广平王殿下对你可好?我看他十分护着你。”林致关切的问起。    以歌什么也没说,直接朝她晃了晃右手上的镯子,林致惊讶道,“广平王要选你当王妃?”说完她就一阵惊喜,“这是好事啊。以歌!”看见自家师妹一切顺遂,林致什么心都放下了。    以歌望了望天,这是好事吗?或许吧~    林致拍拍她,“你又没有意中人,何不试着去喜欢广平王呢?广平王殿下乃人中龙凤,以歌你喜欢上他应该很容易的啊!”以歌又不是珍珠,没有心上人……    啊!以歌不是珍珠!她怎么将这件事给忘了啊!林致试探的看着她,“你是因为身份的事吗?”以歌的身份,说简单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但对于广平王来说,以歌不是‘沈珍珠’而是‘独孤靖琬’不是更好吗?    “不是。”以歌摇头,看着林致,“我没有以前的记忆,所以……”她其实有很多事没有弄明白,可是不管是长孙鄂还是万事通,都希望她不要恢复记忆,而且从他们言语中也透露出是她自己要忘记的……    “没有便没有吧!”林致叹息道,“你若一直因为记忆而束缚你自己,又何尝不是一种遗憾呢?”她劝道。    “我知道,我已经在慢慢放下过去了……”只是因为习惯,还在苦苦追寻罢了,林致也是一番好意,她也知道。    “嗯。”林致点点头,对她微笑。    以歌有些无趣,这几日李俶几乎天天往她这里跑,她本以为以崔彩屏的性子会上门来挑衅,结果没有,难道,是她低估了她崔彩屏的智商?以歌抱着汤婆子,明明已经春天了,这天气还是这么冷啊!    李俶拿着一串冰糖葫芦走了进来,“幸好你们还没有休息。”    以歌的目光却是牢牢粘在那红艳艳的冰糖葫芦上了,真巧,她前几日才画了冰糖葫芦,今日李俶就买了一串儿回来。    “这个是我特意为你买来的,只是今天出宫的时间有点晚,在西市转了好一圈,才发现一家没收摊的,要不是听白芷说,我竟不知道,原来你竟惦记这小孩子喜欢吃的东西。”李俶见以歌瞪向白芷,连忙解释。“以歌,你就别瞪她了!”    还说呢!那有什么巧的,定是那日她画冰糖葫芦被白芷瞧见,白芷随口一说罢了。她可没吃过冰糖葫芦!画冰糖葫芦,不过是因为梦见以笙在吃罢了!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李俶一声吩咐,屋里就他们两个人了。    李俶走向以笙,“以歌,你就别去怪她了,我就是想多了解你一些。”他将冰糖葫芦递向她,“来,尝一尝吧,不过这么晚了,你只能吃一个,若你喜欢的话,我明天再去给你买。”李俶揽住以歌坐下    以歌也不好去驳他的一片心意,更别说此事是白芷惹出来的,以歌看了看这晶莹剔透的糖衣,轻轻咬下一个,刚刚李俶说,这是小孩子喜欢的,以笙,是她的妹妹吗?可是,笙,歌,应该是姐姐吧?她竟有这样一个孩子气的姐姐啊!以歌心里高兴,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真的好甜,夹带着一点微酸,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吃着和以笙一样的东西,以歌心情很好,将冰糖葫芦推向李俶,“分你一个!”    李俶却是高兴坏了,以歌愿意将冰糖葫芦分他一个!咬下一个山楂,李俶只觉得甜在了心里,整颗心都像是在蜜罐里浸泡这一般。完全忘记了冰糖葫芦是他买回来的……    李俶盯着以歌唇上残留的糖滓,心痒了许久,终于将唇贴了上去,伸出舌头将她唇上的糖渣舔掉。    以歌却是吓得浑身僵硬,李俶的气息近在咫尺,虽然很快的离开了,但还是让她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你……”你干嘛啊!小心我一撒迷药晕了你!    见她像小兔子一般的青涩反应,李俶却是笑笑,捏了捏她的脸,“谁让你勾-引我?”以歌瞪眼,我,我勾-引你?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    觉得手下温度不对,李俶脸色一变,手掌贴住以歌的脸,又摸摸她的手。“你手怎么这样凉?脸也是?”他环顾四周,“你屋里都不烧暖炉的吗?”他今日才发现,她屋里竟未曾烧过暖炉!    以歌也像是才发现一般,对啊!她屋里怎么没暖炉呢?怪不得她觉得怪怪的!白芷和白芍怎么没提过呢?    “张得玉,吩咐下人,把夫人的暖炉烧起来。”李俶吩咐下去,看见以歌有点迷糊的样子却是一笑,“这两天是倒春寒!尤其是晚上更冷,你可要多注意身体啊!”    以歌恍然,“我说呢,怎么到了春天都还是那么冷啊!”灌了汤婆子一会就冷了,她嫌麻烦,抱一会儿就不抱了。    过了一会儿,张得玉抱着一盆正在冒烟的暖炉进来,瞧他脸上被熏得黑黢黢的,模样倒是滑稽的很,以歌捂嘴一笑,“张得玉,你没事吧?”    “多谢沈孺人关心,奴才没事。”这烟呛人的很,广平王府应该不至于给主子烧这种炭吧?以歌想到,白芷和白芍一直不提这暖炉的事,是不是就是因为知道了这炭的问题?    李俶脸色很是难看,这种次等的东西,怎么会送到以歌这里?白芷见缝-插-针说道,“殿下,给我们的就是这种炭,我们去找内司房,管事也根本不理会我们,我们怕这烟呛到小姐,才一直没有烧暖炉的……”    白芷趁机上眼药,那管事的分明就是狗眼看人低,小姐是以沈家小姐的身份入府,他们不就是欺负小姐家里没人嘛!白芷这回是好好出了口气!若小姐是以独孤家……又怎么会这样委屈呢?白芷没看见,以歌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李俶越听脸色就越冷,“张得玉,赶快把这炭拿出去,叫何灵依和内院的人都到院子里来!”    张得玉连忙将炭炉抱出去,“是得让他们来,让他们自己试试!”    人都来齐了,李俶牵着以歌的手出了门,“以歌,你坐下,只管看着我。”以歌一眼就盯住了何灵依,心中暗暗警惕,这女子,不是善类……她的直觉一向很准,所以她一向都很信自己的直觉。    听着李俶疾言厉色的训斥着下人,没一会儿就问了出来,原来是那内司房的管事看她‘沈珍珠’无依无傍,将文瑾阁的银骨炭偷出王府变卖。无依无傍?若是真的沈珍珠嫁过来,以珍珠的性子,怕是会委曲求全吧?    不过这王府的待遇是有多不好啊?以歌偷偷的想着,也对,人怎么会嫌钱多呢?以歌发着呆,直到李俶说日后让她打理内院事务时才反应过来,她抬眼看他的侧脸,眨巴眨巴眼睛,虽然有些麻烦,但他都这么说了,也是一片心意,好吧好吧~    见人都散了,以歌才拉住了李俶的手腕,“冬郎,要我打理内院的事务,我也是第一次做,做的不好你可不准罚我!”    李俶捏捏她的鼻尖,脸上再无方才在下人面前的冷酷,面色柔和,微微带了些宠溺,“没关系,慢慢来就是了。”    以歌挑挑眉,打理内院这么大的事情,崔彩屏定是会上门来做点什么,她可是很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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