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对家下了定义,冰释觉得家应该是当你在外面漂泊无依,孤单寂寞时,你最想回到的地方。前世的冰释就一直想建立一个温暖的家,自母亲去世后,她就觉得自己没有家了。    今世的冰释也陷入的相同的境地,母亲去世三年,竟然没有人给自己送一个消息。自己被打入浣衣局,父兄怕受连累,竟是再也没有与自己联系。两位姐姐也没有与这个家联系了,年过半百的老父,竟然娶了以前三老爷的姨娘,夏彤那个姐姐。现在这个家也成了冰释想要逃离的地方。    起初听说冰释当了御医,苏老爹还以为是开玩笑的,直到冰释真的站在自己面前,他都不敢相信。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小女儿一向是个闷不吭声又很有主意的人。当初自己另外两个女儿的婚事几乎就是她一手策划的,自己根本就管不上她。后来她进了宫,听说罪了皇后娘娘被罚到什么地方,之后就只当她死了。还在家里发了一顿脾气说不认这个女儿之类的,实在是怕她弄出什么幺蛾子来连累自己。在他看来皇后娘娘就是天,连皇后娘娘都敢得罪,那是不要命了。    如今这个眉目如画,气质清雅的女子是自己的小幺儿?虽然她只着一身简单的青布衣,头上也没有插什么贵重饰品,只有一根十分朴素的银簪。但她行动之间比之他见过的白府正儿八经的小姐似乎更有派头。若不是她亲口承认,再加上眉眼间确实有自己死去老婆的影子,苏老爹自己都不敢相信。    这三天,冰释大部分时间不是待在房间里悼念自己的母亲,就是去外面了解一下社会的形势。苏家人对自己开始是小心翼翼,后来大嫂子几次试探,冰释都没有拿出一分钱来,就对冰释疏离不满起来。在她心里,冰释既然都当上御医了,这些年在宫里肯定有积蓄,回家后一分钱也不拿出来,难道就想在家里白吃白住吗?    这三天,白家又派一拨人请冰释,冰释只说突闻母亲噩耗,要沉心吊念亡母,不能去别处,给拒绝了。    如今冰释家仍然住在白家的下人区,她也知道自己在这里不能久待。而与白家的关系也该断了,白家不是好相与的,自己被白家利用的已经够了,既然已经全家都是良民了,自然不想再被人控制摆布。但说服父兄却变成了最大的一个难题。    不过这些暂时还不急,当务之急是先要租辆靠得住的马车,然后了解京城,谋划出路。    三天时间一晃而逝,一回宫,就被告知皇后娘娘宣召。    本来尚医局出诊是由院判排班的,皇后与皇帝都有专门固定的御医,其他妃嫔根据等级也有相对固定的御医看诊,不过如果后妃有指明,院判也不会拒绝就是。    负责给皇后请脉的一般都是钱御医,已经五十多了,算是资历较老的御医之一。上次冰释说过,玄心针法是公开送给太医院所有太医的。因此他也抄录了一份,之后就专心钻研,这么大年纪了也没有多少好胜之心,因玄心针法的缘故,对冰释还算不错,提前将皇后所有的诊断记录给了冰释。    皇后育有两子,地位稳固,今年才二十五岁,身体保养得十分不错。    今天皇后也没什么事就是请平安脉。    冰释把完脉照例说了几句吉祥话。    皇后又问了她出宫的事,以及今后的打算。    冰释并不知道该跟高高在上的皇后说些什么,只是说一切都好,女儿家自然是由家中安排。    皇后意味深长的笑着,也不细问。    也不知是不是后妃都太寂寞,想瞧个新鲜。待在尚医局这些日子,后妃几乎个个点名要冰释出诊。    冰释对待后宫妃嫔的政策是能不开药就不开药,对于她们的拉拢试探都是装傻充愣。一般后妃都成精,几次后就不再主动召见冰释了,冰释乐的个清闲。唯有白才人总是找自己,不过除了看病,冰释一般都不接话的。说起来,白才人的手腕比起前皇后差得太远,拉拢起人的手段更低,而且她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资本。    皇帝好像并不太好女色,而且有意要控制后宫,除了皇后处去的多些,其他宫中都有些固定的日子,好像排了班似的。白才人想以孝慈皇后的人气来博得宠幸不是明智之举。且不说赝品与正品的差距,前皇后毕竟是先皇的皇后,即便当今皇帝看见过她,喜欢她的美貌,也不好名目张胆的过于宠幸一个和她极为相似的女子不是。    不过她总是召见,冰释也躲不了,只能敷衍着。    除了应付后宫妃嫔,冰释要给悦王看诊。    其实悦王真的好了,不过还没有离宫就表示还需要御医的诊治。    冰释被一个太监带领着踏入了梦华殿,就听到了悠扬的笛声。笛声美妙动听这绝对是不容质疑的,毕竟悦王擅音律天下皆知。让冰释万分好奇的是这首曲子,应该是自己前世听过了,不过一下子想不起歌名来,毕竟她来这个世界太久了,久到都以为前世是个梦了。    太监没有带她入室内,而是领着他来到了笛声来源处。宫殿后院有一片红枫林,红色枫叶随风落下,映衬着林中的白衣男子,宛如林中仙人。再加上这样的笛音感觉如入了仙境般。    冰释不敢打扰,直到音乐停止,白衣男子冲着自己微笑,她才缓过神来。    “冰释喜欢这只曲子吗?”极富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尤其是冰释二字听在耳中让她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有及亲近的人才会直乎女子闺名,他这样做是想要干什么?    冰释极力稳住自己,小声回答道:“殿下的笛声自然美妙。”    悦王似乎不满冰释的拘谨,又向冰释靠近。    冰释却在悦王每前进一步就后退一步。    悦王皱眉道:“你很怕我吗?”    冰释低头道:“不敢。”冰释觉得她自己应该是不喜欢霸道总裁型的男子吧,因为她不知道该与这样的人说什么,尤其这人还可以掌控你的生死。    她转移话题道:“不知殿下这几天可还有哪些不适,记忆力好些了吗?”    悦王看着冰释的头顶,回道:“还行,记忆力也是老样子。”    “可需要把脉。”    “大夫不是需要望闻问切吗?除了把脉,你不需要望闻问吗?”戏谑的语气传来。    冰释只得抬起头来,强作镇定的看了看悦王道:“看殿下气色、听声音,还有刚才的笛声,陛下应该不需要诊治了吧。”    “哦,从笛声中你能听出什么来。”    他眉毛微挑,嘴角勾起,又勾起了冰释那种熟悉之感,不过冰释不敢细想,全身心应付着这个人的询问。“应该气息绵长之人才能吹出如此绵长之曲吧。”    “你就只听得出气息绵长,听不出别的。”他又靠近她几步,逼得她又后腿了几步。    冰释下意识的瞟了一眼他的长笛,答道:“下官不懂音乐,只听得出好听不好听。不过曲调似乎有些特别,这笛也特别得紧,就是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    悦王一笑道:“这曲子是帝师秦涧泉所作,曲名为逍遥游,是他少数流传下来的曲谱之一,传说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只曲子。这笛子是用陨石制作的,传说是一位魔女紫魈所制,当初紫魈用笛声控制人心,所以这只笛子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梦魇笛。但也有人说这只笛子叫本叫流云笛是一位侠女用她来替人缓解病痛治疗内伤所用。后来才传到了紫魈手中,却被用来害人。”    “用来救人时没有被人记住,用作害人时却名传千里,连笛子都是如此啊,可是一只笛子真的就能控制人心吗?”冰释似乎被这个故事吸引,喃喃自语似的说了一句。    “这只笛子是我十岁时,父皇让我自己在库房中挑选的。”说着将笛子递给了冰释。    冰释下意识的接过,装作不经意经看了看上面的纹路,虽然覆盖面极广,但确实和丝帕上的纹路是一样的,看完后就又递给了悦王。    悦王一笑道:“佩戴至今,这只笛子对于我而言也就只是是一只音质不错的笛子而已,完全不知如何控制人心,我想可能是它和我无缘。今天就把他送给冰释吧。”    冰释一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只笛子无人不知是悦王贴身的物件,已经可以说是悦王的标识了,冰释如何敢收。连忙道:“殿下说笑了,下官连音乐都不通,怎可能是这只笛子的有缘人。这是殿下心爱之物,下官万不敢收的。”    悦王眸中暗光浮动,道:“我可以教你音律。”    冰释不敢深想这句话中暗含的深意。有些急道:“殿下说笑了,天色已经晚了,我该走了。”悦王不接笛子,冰释只得将笛子放在了旁边的石桌上。一行礼转身就要走。不出几步,眼前一阵银光闪动。    悦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送出去的东西,万没有收回的道理。你若不喜,扔了就是。”冰释走了几步,看见了躺在草丛中的笛子,咬咬牙,无视它出了梦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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