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冰释走进梦华殿后院,发现那只长笛仍然安静的趟在草丛中时,冰释犹豫再三还是将其捡起。    这次悦王在弹古琴,即便不通音律的冰释也感觉似乎听到仙鹤穿透云层,然后从云层传来他的鸣啼及回响之音,这就是天籁之音吗?    四周的枫叶似乎也感动于他的琴音,纷纷飘落,盘旋于他四周。    冰释屏住了呼吸,这样的画面,让冰释已经忘记了自己来这的目的。    直到琴音消失,悦王走近跟前,一只手向他伸来,她才惊醒着下意识的偏头。    而悦王从她的头上拿下一片枫叶,就没有其他动作。    冰释还是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悦王看冰释动作又是一笑,冰释却觉得分外的魅惑。她不敢看他,走到他放琴的石桌,将长笛和木盒一起放在了上面。    悦王也走了过来,冰释也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殿下的身体应该好了吧。”    “冰释不喜欢我送的谢礼吗。”悦王问得直接。    冰释深吸口气,继续笑道:“这世间百行,每行都有它的行业道德。医者父母心,作为医者,我已经得到了我应得的报仇了。殿下尊贵,您的命自然不能用金钱来衡量,而我的职业道德也不能让我毫无芥蒂的接收殿下如此厚重的谢礼,还请殿理解。”    “冰释定要如此见外吗?不说救命之恩,想交你这个朋友不行吗?”悦王定定的看着冰释。    冰释也直视悦王,幽幽说道:“殿下平常都是用金钱买朋友的吗?”    悦王看冰释一脸的认真,拿起一杯清溪玉芽慢慢品,半天才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冰释呆怔片刻,这是同意收回礼物吗,应该不会再扔了吧。    “下官还要值班,就不打扰悦王殿下休息了。以后殿下若有不适,用得着下官,下官定不敢辞。”冰释起身,看悦王没有起身送客,也没有阻拦的意思,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传来悦王的声音:“冰释落下东西了吧,笛子我既然已经扔了,你既捡到就是你的,还是你要将它送给我?”    冰释一顿,想到梦魇神功,还是转身,拿起了这只长笛。    ***    又是一个休沐日,东城的商业区并不止一条马行街,商业街纵横交错犹如棋盘。冰释知道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但今天冰释主要是要到房产中介去,她还是要找一处落脚地,让苏家脱离白家。    冰释找到许公公介绍的何氏庄宅牙行,让马伯自己去转悠,过二个时辰后再来牙行门口接她。    牙行掌柜提前得到招呼,热情款待了冰释,并将京中冰释觉得适合的房子都给她一一介绍。京中房子确实寸土寸金,京中很多官都买不起房只能租住,更何况是只得些赏银的小小御医。不过又一想,也许买在京外乡下,远离这繁华的都市,对于苏氏父子来说也是件幸事。    听了冰释的意思,掌柜又拿出了京郊乡下的地价单出来,让冰释慢慢挑选。    冰释这一了解行情,就忘了时辰,出门发现马车在,但马伯不在,估计到了时辰等不到冰释就又在附近转悠了。    冰释在门口看了会,发现牙行斜对面有间药行,想着了解一下药材生意行情也不错。刚走几步,还没有到对面,突然感觉有个东西打在自己的中枢穴上,然后就全身麻痹,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冰释惊恐万分,有人用黑布套着她的头,然后她感觉身体就被陌生人给扛了起来,似乎没走几步就被扔进了一辆马车里,马车大概行进了足有半个时辰才停下来。    紧接着她又被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被扔到了地上。    洗髓经并不是内力,并不能解穴。    她虽然看了许多的武功书籍,不过武功可不是看看书就会的,而且深宫内院她也没有机会试验一番,连成为王语嫣都不成。很多武功心法都说的云里雾里,冰释并不懂。她能修成洗髓经都觉得是天意,并不是自己努力的结果。    直到头上的布袋被人拿开,冰释才发现自己能动了,看来这穴道应该是有时间限制的。    眼前是三个气势惊人的男子,都带着面具,分外的狰狞。房间一片黑,只有外围的人拿着火把。    为首一人道:“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你的穴道已经自动解了,你可以动了。”    听声音应该是个高手,只是不知这些人找上自己是何用意,冰释动了动身子,脸上的害怕也不是装的,毕竟这样的阵仗她并没有经历过。    为首的又说了一句:“巅赵逐日换新颜。”    冰释不知是何意,又不敢接话,对方看了她半天,寒光一闪,一柄剑就抵在了她的脖子上,剑十分重,冰释都怀疑刚才的剑气是不是划伤了自己的脖子。对方又语气阴森的说:“既然不是我巅云教徒,就没有必要活在这个世上。”    冰释急忙结结巴巴道:“大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确实不知道什么巅云教?不过,不过,我现在加入行吗?”    对方手有一瞬间的停顿,又说道:“只有秦氏子孙,才有资格做我们巅云教徒,你可是秦氏子孙。”    冰释想着先保命要紧,就说道:“我师父是秦氏族人,我应该也算是。”    “你师傅是谁,是秦氏的哪一支?”    “我只知道我师傅叫紫苏,她应该是璇玑神医的后人。”    “璇玑神医并不是我秦氏族人。”说着就看向冰释似乎在等冰释下一个解释。    冰释突然想起,璇玑神医是秦绝母亲的这件事,秦绝自己好像是40岁时才知道的,当时他可能并没有告诉别人,只是向皇帝解释过,不过是不希望二人之间有更多的间隙。    冰释忙道:“璇玑神医是秦氏最后一任族长秦绝的生母,这件事知道的人少。”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道奇特的光芒,但他继续不依不饶道:“你说的这事可有证据。”    冰释觉得自己的手都在抖,但还是强自镇定道,“我有他的手书可以证明。”说着就将手深入袖口,其实是捏碎了手腕上的强力迷药。    那黑衣人看着冰释,半天没动,正准备下一步动作就倒下了。    冰释看黑衣人晕倒一地,不敢逗留,也不敢去看这些人的真面目,实在是怕知道的多,受到的伤害更多。    她跑出屋子,发现自己在一片废弃的院落,不敢多想就急跑,却慌不择路撞到了一个人,定睛一看居然是墨渊。    墨渊拉起揣着粗气,一脸惊魂未定的冰释,问道:“姑娘没事吧,刚才看你被人劫持,我连忙追赶,可惜此人功夫太高。跟到这里就跟丢了,再找不到你,我就要通知王爷了。”    冰释冷静了下来,今天这事透着诡异,她还摸不着头绪。    墨渊看冰释似乎还没有缓过来,就有道:“我送姑娘去王府吧,让王爷好好查查,看是谁这么大胆,京机重地,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当街劫人。”    “多谢墨侍卫了,墨侍卫还是送我回家吧。”冰释打断墨渊的话,自己和悦王什么都不是。    冰释冷淡的言语有些触怒墨渊:“你可知道,这京城有多少贵女想要嫁给我们王爷。”    “京中贵女,自愿做妾的可不多。”冰释冷冷道。    “怎么,我们一品亲王难道还纳不起你这个丫鬟出身的御医做侧妃不成。”墨渊本就不喜冰释,这女人不识好歹,几次折损王爷脸面,在他印象中,还从来没有人拒绝过王爷,更何况还是个女人。    “你应该听过宁做穷□□,不做富人妾这句话吧。冰释虽然什么都不是,但是曾经发过誓绝不与人为妾,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自己就能回家,不劳烦墨侍卫了,告辞。”说着扭头离开。    冰释走到闹市,又找了一个车行,租了辆车回家。她知道墨渊还跟在后面,也不害怕了。    而远处正有两双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    “你今天的试探太过分了,看你把个小姑娘给吓的。”幕苍穹责怪任逍遥,今天他在隔壁看见了任逍遥的试探,他没有提前通知他,等他布置好一切,人都抓来了,才知道他要用这种方式试探冰释看她是不是巅云教徒。    任逍遥一笑没有辩解。    “你现在能肯定她不是巅云教徒了吧。”    “还不一定。”任逍遥道。    “我看她就不是,她只是她的徒弟而已。”    “璇玑神医和秦相的关系,你知道吗?”任逍遥突然问道。    幕苍穹点了点头,这事是前几年找到母亲,说开一切才知道的。原来母亲的师傅与璇玑神医是孪生姐妹,自己的父亲就是璇玑神医之子。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任逍遥道,他以为二人已无话不谈。    “这件事我也是三年前听母亲说起的,我觉得不重要。”江湖流传着璇玑神医的种种传说,但是从来没有人联想到她与当时的秦相身上。    “如此隐秘的事,你都是三年前才知道的,那她那么小又如何知道的,不要说是她告诉她的。你觉得她会将这么重要的隐秘告诉一个小孩子吗?”任逍遥口气有些重,他被他的那句话给伤到了。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呢?”幕苍穹知道他说的是对的,这些年来他看人总比自己更准些,但是她是那个人的徒弟,即便有些不妥,自己也应该多维护些不是吗?    “这孩子不像她表面看起来那么纯良,在没有弄清她的目的前,你还是和她保持些距离为好。”任逍遥调整自己的语气,他本就是这样的性格,自己不是早就清楚了吗。    幕苍穹叹气,其实接近自己的人就有好下场了吗?“你还想再试探她吗?用这样的方式?”    “经过这一次,再用同样的方式,吓唬不住她,我们还是静静观察吧,这人不会甘心就这么下去的,你看吧。”    冰释回到家,照样匆匆上了柱香,就派人去找马伯,让他接自己回宫。    父兄对冰释的我行我素很是看不惯,嫂子更是说些难听的话,冰释都不想理会,今天她确实吓住了,后来又被墨渊给气着了,如今回过神来,才觉得今天这事透着诡异,这些人的问话也十分奇怪。这巅云教是魔教,冰释还是模模糊糊知道些的,但听他们的意思这巅云教还是秦氏后人所创吗,还有今天自己逃出来是不是太简单了些,迷药确实药效强,可是这些人都是江湖人,而且功夫都不低,这么容易就着了自己的道吗?    以后会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呢。    还有悦王,唉,连他身边的人都认为自己最多只能为侧妃,这悦王估计最多也只是图自己个鲜新,逗弄逗弄自己罢了。想这个时代,又有几个男子对等的思考过女子的意愿呢,估计在他们心里,这样出身的冰释,他愿意纳她为侧妃,她应该偷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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