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江面开始微波荡漾,不一会儿,波浪渐渐变得层层叠叠,慢慢的涌上来,船身动荡,捧蟾看着脚下的秦桑云,冷眼一笑,转身一看身后,正有一艘小船朝着她快速的疾划过来,隔着几丈之远,一道人影从船头跃起,在她面前稳稳落下,正是佟越,他一看倒在捧蟾脚下的秦桑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见她一动不动,心中惶恐之际,大脑“轰”得一声,闹嗡嗡的,浑身僵直,没有勇气去确认她的生死。  捧蟾不以为然看了看秦桑云,又冷冷的看着佟越冷声道:“你不用伤心,你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佟越被她冷语惊醒厉声道:“捧蟾,你为了什么要这样做?”  捧蟾冷冷道:“秦姑娘愿意为了我家小姐而死,这可是她自己说的。”  佟越心头一凛,喝道:“所以你要杀她,到底是为什么?”  捧蟾脸色冷漠,正声道:“正是为了我家小姐,你们都必须死!”说着衣袖飞扬,短剑飞刺而出,直击佟越胸口,佟越目眦尽裂,也不躲闪,单掌当胸,硬生生的接她短剑,在剑尖触及胸口半寸,他的手掌翻转,紧握住白刃,鲜血迸射而出,捧蟾只觉得手中一紧一松一脱,那柄短剑竟被佟越生生单手折断,佟越大喝一声,右手朝空一扬,捧蟾暗惊:“不好!”瞬间双足一点,飞身跃上船舱,只听“嗤嗤”两声,她的衣袖撕裂,如玉的手臂上露出一道极细的血痕,她还未站稳,佟越脸色铁青,又是一挥手,她脚下的船舱一声“崩裂”,也碎裂开来,木屑乱飞,捧蟾凌空翻身,只得逼退跃到船尾,佟越杀气腾腾,双目凌厉,第三次出手,忽然水中一条白绫飞出直直卷住他的右手,捧蟾本是避无可避,在劫难逃,这条白绫拖延片刻时机,却是救了她的性命,佟越右手被牵制,手中力道减弱,已知背后有人偷袭,一阵水声,一道白影从水中跃起,风声飒然而至,一柄长剑朝佟越后颈直刺,正是海玉弓身边的另一位侍女侍桂。佟越身子扭转,眼睛却仍旧盯着捧蟾,扯住白绫当剑挡住身后一剑,捧蟾一声请喝,纵身双掌用尽全力袭来,佟越腹背受敌,却气势凛然,左手出掌接住捧蟾的掌力,一声撕裂,白绫断开,佟越几步退至船头,体内震动。  侍桂和捧蟾双双跃到船尾,四目紧紧的盯着他,不敢松懈,捧蟾双掌接他一掌,仍旧抵挡不住,此刻只觉得体内气血动荡,翻腾不息。  佟越退到船头,刚好落在秦桑云的身边,看着秦桑云,双目紧闭,脸色死灰,心中震痛,触及内伤,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飞溅进江中。抬头看着捧蟾侍桂二人,又要出手,更是悲愤交加,有心玉石俱焚,捧蟾和侍桂见他此种神情,都不觉的心升恐慌,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佟越双掌凝聚内力,忽觉得胸口发闷,心中暗惊,双膝软软的跪了下来。  侍桂紧张的脸上终于送缓下来,笑道:“佟越,我们明知道你的武功这么高,又怎会真的来和你比武功,佟越,你认命吧。”  佟越浑身发软,已知中了她们的诡计,用尽力气抱起秦桑云,见已经是奄奄一息,刹那间心如死灰,只觉得心头的最后一滴血都已经流尽,他自知无力再为她报仇,脑中一时电光火石,似乎想起了一件一直缭绕在他心底的一件事,缓缓的抬头看着捧蟾侍桂她们开口问道:“桑云家的赵妈也是你们的人吗?”  捧蟾正声道:“你连这个都想得到,果真是留你不得。”  佟越涩然道:“这原来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桑云,是我把你牵扯进来的,是我害了你。”  侍桂淡淡笑道:“秦桑云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要她不明不白的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治病,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馆主有先见之明,知道你们所谓的迂腐之人都很守信用,就设了这样的一个局。”  佟越听得心胆俱裂,想起秦家庄的灭门,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捧蟾冷冷道:“因为你这个人很自以为是,又不喜欢管闲事,所以要你去接近秦桑云将她带来是最合适不过的,至于秦桑云,若不逼得她和别人定下约定,她又怎么会乖乖的来。我们本来要找得人是布衣仙翁,只可惜当我们找到杭州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所以……哼,佟越,我们小姐的身子金贵无比,又怎么只会派你一个人去寻天下名医,自然是将秦桑云的底细先查个一清二楚,再想一个天衣无缝的周全计划。”  佟越算是明白了一些,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倘若不是赵妈一早就清楚秦桑云的医术非同一般,她又怎么会立刻用自己的生命来在他面前证明秦桑云的医术,当时他一心只想尽快完成和望月馆的承诺,好脱身报仇,无暇多想,之后发生的一系列的事让他的心中一直有着时隐时现的不安,总觉得整件事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牵动着,让他不由自主的朝它牵动的方向行走,如今心中总算明了。  侍桂继续道:“刚好火云寨的山贼和秦家因为长白山的千年参王起了争执,还出了人命,哼,也算是秦家的人命到头了。我们就将计就计,从中挑拨一下,就可借刀杀人了,果然让你顺顺当当的将秦桑云带到了望月馆。只是秦桑云心机缜密,做事总是留了一手,所以捧蟾姐姐才用了欲擒故纵之计,套她交出风蚀腐骨症的最后解药。你们两人还真以为我们会放过你们吗?真是天真,望月馆若真婆婆妈妈,拖泥带水,又怎能存活到今日。佟越枉费你已经栽过一个大跟头,却又重蹈覆辙,你这种人,是咎由自取!”  佟越怒火焚身,目光犹如利剑穿透侍桂的胸膛。  捧蟾冷声道:“这都是命,秦桑云若不是身怀医术绝技,也不会遭此横祸,我们也没有必要费尽心思的对付你们,所以一切只能怪天。”  佟越看着秦桑云,又是撕心裂肺的痛楚,此刻他手足无力,秦桑云慢慢的从他手中滑落下来,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他抬头看着捧蟾,质问道:“捧蟾,如今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对吗?”  捧蟾冷哼一声,打开火折子,点燃了船舱,不再看他们二人,和侍桂一起跃入水中。  火越烧越旺,渐渐的蔓延整艘船,佟越跪着看着秦桑云,脑中没有了思维,只觉得秦桑云发冷,冷得他彻骨,浓烟飘起,秦桑云呛得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佟越心中颤动喊道:“桑云,桑云!”  秦桑云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佟越气若如丝问道:“我的家人真的是他们杀的?”  佟越点点头道:“对不起,桑云,是我害了你!”  秦桑云看着他,眼中没有怨恨,只有眷恋和不舍幽幽道:“可是,我总算是遇见了你,不是吗?”  佟越伤痛已极,无奈浑身无力,不得动弹。  秦桑云声音渐渐无力,断断续续道:“活,活下去,活着,才能,才能报仇。”  一阵江浪涌上,火光消隐在白色江水中,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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