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华来还耳机，他装模作样地说他已经买了一副新的，要它是多余的。成南没找他要，买耳机便没提上日程。 汤下了肚，胡椒粉的辣味却冲上了鼻头，“啊切！”又刺激到喉咙，任羽一阵咳嗽。 “我拿来驱寒的，想不到用来驱‘虫’了。”周忆兮笑完，才磨磨蹭蹭去商店给他买水。 他喝到剩下半瓶，鼻梁红红的，哑哑的声，“你怎么预言地这么准？” 什么意思？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收回那句话？”周忆兮不中苦肉计。 陈茵茵也很吃惊，“你有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缩在长款棉衣里。 “一直没机会说，才没告诉你。是初中同学，他现在在读师范。” 活动着“伤”脚，“那以后就是老师罗？” “是啊。”钟华挽着吹到耳前来的头发。 元旦汇演前一日，任羽托走读生带了一束鲜花。他把花放在寝室里养着，可谓是逃过了寝室里的狼吞虎噬。元旦汇演时，居然能生命力顽强地被任羽拿在手里。背凳子，玩手机，吃东西，花都不曾折了半分。 他想在钟华下台时，送她。但成南在那等陈茵茵，周忆兮黄雀般在后地等着成南。 思虑再三，等她们回来再说吧。 任羽从裤带里掏出两元钱，付周忆兮的水费。不禁发出感叹，“要是所有人和你一样就好了。” 她想到他这个学期从她手里搜刮走的零食，少说不下塞满的两桌子。把刚刚被抢劫的面碗递到他面前，“每天好被你勒索吗？” 天机不可泄露。他和周忆兮说着悄悄话，撇下成南，“劳有所获。” 付出的能得到更多的回报，场面上的，潜在的。 对成南说，“我先回寝了。” 等他走远，周忆兮开始了八卦气质，“他和钟华的事，没和你说吗？我都知道他圣诞送了钟华平安果，元旦要送紫丁香。” 成南什么也没准备，忽略重点，“男生的友谊和你们女生的友谊不一样。你们一丁点小事都要分享，去哪都一块，喜好也一样。我们既不黏着，也不郑重其事聚一起说秘密。如果我知道他的小九九，基本是我看出来的。” “我又没怪你，你干嘛哔哩啪啦说这么多啊？” “你不是嫌我话少吗？” 话少不高兴，话多还嫌弃。 原本喜欢一个人，没什么好别扭，好隐藏的。但和成南不一样，任羽没有一个像周忆兮的跟屁虫，不是一招手，她就会花容月貌地奔过来，不是一对她好，她就跟吃了蜜似的，笑的那样甜。 任羽等着钟华在位子上休息一会，定下心神，等她收了他的花，等她再像上次春光灿烂，他就告诉成南，他有女朋友了。 伍奕礼在队伍后面叫了任羽一声，“给你安排个事，去宿舍楼帮物理老师拿一下发言稿。这是钥匙。” 物理老师是副校长，等会要作为副校长代表作结束词，稿子忘家里了。 “好。”他跑着进地老师公寓。 还有两个节目，汇演就结束了。他要赶在结束前把花给钟华。为什么吗？不为什么，要在结束前结束这莫名的“暗恋”。 任羽再回来，已气喘吁吁。从寄放在班里女生的手里拿回花，终于在黑灯瞎火下，把花递给了钟华。 “花蔫了。”开玩笑地转着花。 “啊，是吗？先前还是好好的。” 低着头看花，心中百转千回。 “怎么了？要是不好看，下次再买给你。” 钟华急忙摇头，像是想明白，长长吸了一口气，“人的感情就这么怪。一个人对你不好，会觉得他冷漠无情，不好相处；一个人对你好，会觉得他是别有用心，想要从你自己得到什么。我就做个恶人吧，当你是后者。” 任羽要被绕晕，“什么意思啊？” “当你送我花，是因为喜欢我。” 话出口，没有害羞和唐突。 按道理，多少该笑一笑化解这突然的“被迫表白”。她比他先说出这声喜欢。但没什么要笑的，早一点，晚一点，她都是个负债的人。 “我有男朋友了。” 她的“初恋”故事在初中已落笔成然，任羽的，笔墨纸砚尚待“开工”，抬手即可按甲束兵。 钟华未提及耳机和彩虹糖，“你送我的，我都收下。还有这花。” 若要还，也是甘愿的。 “抬头寻找天空的翅膀，候鸟出现它的影迹，带来远处的饥荒，无情的战火依然存在的消息，玉山白雪飘零，燃烧少年的心，使真情溶化成音符，倾诉遥远的祝福。” 恍然若梦，任羽看着眼前的钟华，一副清爽无争、乖乖学生的样子。她居然说她有男朋友了，还是初中的。 “啊，是吗？有，有男朋友了？” 从这里毕业的学生，有从事歌唱行业，这次专门被请回来参加母校的汇演，正在台上和全校师生同唱着这首《明天会更好》。 钟华等他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嗯。”看着侧边已进入欢呼的观众席，“我们回去吧。” “……钟华，即便如此，我们也还能是朋友吧？不然我太不好意思了。” 没表白，就被拒绝。 “当然啊。” 钟华回了黑压压的队伍里，任羽漠然地，一人走在操场上。他有点不确定他的心情。又苦涩又丢脸。真羡慕了周忆兮，她是假的一厢情愿，他是真的“一意孤行”。 时候不早，有的为了赶回去洗涑，直接把凳子搬到寝室。缘沐一手一个凳子，今天不想和她们挤，决定先回教学楼。 回寝室的路上，有一棵百年历史的桂花树，是老树了。缘沐坐在树下，风很大，她打开了那张润了的小纸条。 看不清，很糊很糊，大概有三行字吧。 “缘沐，等谁啊，周忆兮吗？” “……嗯。” “周忆兮好像去食堂了。” 她知道。她等的另有其人。 周忆兮在他成南眼前晃着手，“你还没说，你为什么找我吃夜宵呢？” “你不是请我吃过一包干脆面嘛，作为补偿，一起吃个夜宵。” 皮笑肉不笑，“真是天大的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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