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廖婉思准时下了班。  陈文斌没有计较她没有专服F包的事情,也没有询问为什么F包的客人一声不响的走了,还付了满额的包间费用和额外1000的服务费。  多年的酒吧经营,他的灵敏程度异于常人,直觉告诉他,昨晚的客人和廖婉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想当年他在她不过17岁时遇见她,在她连高中文凭都没有,求职屡屡碰壁,又需要高薪及灵活的工作时间时冒险收下她。这八年来,除了酒吧里来来去去的这些服务生同事和他本人,就没见过廖婉思和谁有过什么联系或交谈。  她对自己退学的事情和以前的经历一向闭口不谈,偶尔在酒吧不慎碰见以前认识的人来玩,她也会逃避,如果不幸被认出,就会装作认错人尽力避开。  种种迹象让陈文斌几乎可以断定,她一定在逃避着什么。  如今,她逃避的人似乎出现了。  算好账,见廖婉思已经换回自己的衣服从更衣室出来,陈文斌出言喊住她。  “dy!”  陈文斌快步上前,塞给她一个信封。  “这是你这两天专包的小费。”  廖婉思有些欣喜的接过。还正愁如何开口和老板借钱凑齐房子的租金,老板就好像知道她心思一般将小费提前给她了。  打开信封,廖婉思点了点,脸色微微变了变。  “Fred哥,你是不是算错钱了?怎么会有720?”  专包的小费一向是老板四服务员六的,廖婉思记得陈导给了200,那岂不是说,洛海笙给了1000?  可昨晚,她明明什么都没服务啊!  洛海笙怎么会给钱呢?    陈文斌笑着摇摇头。  “怎么会,我这么精明的老板哪能算错账?拿着吧,知道你经常会急用钱,能给你结算的时候我也不想拖着你。”  见他如此肯定,廖婉思也只好相信,拿着信封感激的看着陈文斌。  “谢谢哥。”  陈文斌摆摆手,示意她可以下班了,廖婉思方才出了门。  她急匆匆的赶着回家,想着给妈妈做好饭就可以去交房租,一年都不用再看到那个刻薄的房东大姐,就高兴得不行,完全没注意到后面暗自跟着她的人。  将近四十多分钟的路程她没有一点放慢脚步,只有在经过早市时逗留了一下。  因着这个早市离家近,东西又便宜,她是这个早市的常客。大多的卖家都认识她,多年的交情也愿意给她便宜一点的价格。  她细细的挑选了一些最便宜的菜和肉,又认真的翻过了因菜农嫌弃而扔掉的烂菜堆,挑出一些勉强可以吃的菜,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穿过矮矮的水泥墙,绕了好几个小巷,廖婉思在一栋不过四层高的老楼下停住脚步。  这栋楼破旧不堪,还是掉了漆的室外楼梯,看上去起码建了三十年,然而不知为什么直到如今也没有拆迁。  廖婉思稍稍整理了下仪容。  虽然妈妈一直是植物人的状态,可医生说过,她其实看得到也听得见。为了医生的这句话,她总是会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不希望躺在病床上的妈妈为她有一丝一毫的担心。  打理好了鬓角,廖婉思习惯性的翘了翘嘴角,一步步走上四楼。  跟着她的身影并没有上楼,而是就这样在楼下看着她打开401的铁门,闪身进了去。  房门已经紧闭,可那个身影始终没有离开的意思。    思思,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会退学?  为什么会在酒吧当服务生?  又为什么会穷困潦倒的生活在这里?  洛海笙怔怔的盯着那扇门,泪水划过眼角,浸湿了他拿来伪装的口罩。  良久,直到无法再拖延时,他才迈着沉重的脚步,低着头快步离开。    廖婉思丝毫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欣喜的给妈妈做了营养粥,又为妈妈做了按摩擦了身子后,轻快的带着钱出门交了房租。  如今已是2017年的初春,北方的冰雪逐渐消融,道路还有些许泥泞。  廖婉思突然来了兴致,一步一步的寻找着稍微干净的路面,跳着走回了家。  阳光很好,廖婉思停下脚步,将手高高的举起,透过张开的手指贪婪的打量着丝丝阳光。  “廖婉思,你看,阳光这么美,生活还是很美好的不是?”  她低低的自言自语,袖口缓缓滑落,廖婉思的目光不经意的触及了手腕上那抹红色。  那是洛海笙捏出的痕迹。  昨晚的记忆铺天盖地的涌入脑海,廖婉思原本上扬的嘴角瞬间掉落了下来。  小海……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再次出现在我的生命,打扰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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