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大街是京城里出了名的老街,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当初选为嫁妆铺子,也是因为这间成衣铺子每年能吐万两白银。昌平太长公主深思熟虑,希望金枝嫁给卫祈轩依旧可以过上挥霍无度的日子,既然幺女被她宠惯坏了,也改不了幺女的性子,那也就继续宠下去吧,反正宠得起。    金枝乘坐马车来到东门大街,果然被街道景象震撼了,都说红墙绿瓦,雕梁画栋是有权人家的门脸,这东门大街每家商铺设计的十分精致,都有各自装修风格,可谓一步一景。    宝珠眼力好,晓得金枝记不得了,忙为其解惑:“东门大街里的商铺都有权贵人家暗地里扶持,平日里倒是看不出来竞争激烈,可若是碰上家族式微,这些家族管辖内的商铺自然会受到冲击。    听到这里,金枝心底不免咯噔一下,那她的铺子还能印出银票?    金枝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马车抵达成衣铺子时,铺子里的萧条同周围的喧闹形成巨大反差。    金枝进了铺子,宝珠便寻了掌柜的薛氏来问话。    薛氏四十出头,模样生的还算标致,着了件华贵的衣裙,气质虽比不得高官夫人的贵气,却也比下去商贾夫人的铜臭味。    薛氏恭敬地等着问话。    金枝沉吟片刻,才道:“本郡主听说,相爷将这成衣铺子的地契给了本郡主,你才接手做了管事?”    薛氏不敢说谎,一个多月时间,纵然有再大手段,没有权贵在背后撑腰,薛氏也很难在东门大街立足:“夫人在府里足不出户,恐怕不晓得东门大街的规矩。”    金枝柳眉一挑:“你是说想在东门大街开商铺,要比谁的拳头硬?”    薛氏被噎的说不出话,心想,这丞相夫人怎么和传言的不一样,说话这般不留情面。    金枝端起茶几上直冒袅袅青烟的花茶:“你想说而不敢说的是,丞相把铺子给予本郡主,却没为本郡主撑腰,才导致铺子受人欺压。”抿了一口茶水,目光锐利:“言外之意,是道本郡主这东家没本事。”    薛氏大惊,磕头道:“小的不敢这样想!郡主尊贵之躯,岂是小的随意编排?”    金枝哼了一声,见下马威威慑住了薛氏,才开始进入正题:“量你也不干。说,近日,铺子里都发生了何事?”    薛氏如实说:“小的刚接手铺子时,生意还同原来一样,只是,没过几日,来了三名无赖,试衣服时直泼脏水,说衣服的布料都是残次品,无赖说完话,铺子外的人群里走出一人还道前儿夜里见到有人鬼鬼祟祟往成衣铺子送残次的布料,一车料子太多用不完,想必残次品料子还有剩下的在铺子里。说罢,三名无赖就想闯后院,小的哪肯依,拼死才抵住了几名无赖进入后院。”    金枝猜测:“后院里被他么放置了残次品栽赃?”    薛氏摇头:“那倒不是,是运送来的一批料子,路上出了点意外,下雨的时候沾了泥。”    运送的料子出了差错,就有人上铺子里找茬,哪有那么巧的事?金枝不怒反笑:“有点胆色,敢毁本郡主的料子。”眼见买料子白花花的银子打了水漂,金枝不气是不可能的。    薛氏又道:“后来,那批人又来了两次,周围商铺全当看了笑话,在这东门大街里开铺子本就有规矩,若是小的抵挡不了叫阵的无赖,那铺子也很快会支撑不下去,关门大吉。”    金枝问:“出了事,你可有登丞相府的门?”    薛氏点点头:“自然有的,可是卫总管请示了相爷,说是相爷心情不好。”委屈的低着头嘀咕了句:“还说相爷不管郡主的事,郡主在府里安胎也没精力打理商铺,让小的自己想办法。”    金枝愣了下,卫祈轩说不管我的事?卫仁不敢说假话,忙问:“你几时来的府里?”    薛氏想了想:“初六,小的记得清楚,前一日无赖才登的门。”    金枝恍惚,自作孽,那时惹了卫祈轩不高兴,冷战了几日,薛氏那时碰钉子,也就不稀奇了:“事后,你查清楚了是什么人动的手脚?”    薛氏不敢说谎:“小的查过,是虎威将家的二小姐:武秋兰买通了无赖。”    金枝“哦”了一声,嗤嗤一笑:“哎哟,竟然是本郡主的大齐好闺蜜呀,真是新账旧账一起算,挺好,挺好,本郡主正愁没法子找她的茬。”    薛氏听的一愣一愣的,这是要给她做主吧:“小的多谢郡主,等那几名无赖再上门,就将人绑了再通知郡主为小的做主。”    金枝好笑地看着薛氏:“本郡主可没耐心等无赖上门甩耳光子。”    薛氏抽了抽嘴巴:“可主动出击,没有把柄,如何理论?”    金枝伸出手指,看了眼色泽鲜艳的蔻丹,越发满意心血来潮设计的花样,心底盘算着如何用它能换点银子。嘴里轻飘飘地道:“武秋兰无耻,你不会比她更无耻吗?抓不到把柄,不会拉两个自己人充数?嘴里打着武秋兰的旗号,谁又能抓到把柄?”    众人懵逼中,心想,郡主,你才是真无耻!    金枝看了眼卫仁派来的六名保镖,叹了口气,点评:“体格一般,不够唬人。”    保镖愕然,很快恢复镇定,队伍里忽然走出一名不起眼的男子,朝着铺子里悬挂的布条踹了一脚,布条荡了荡,落回原位丝毫无损,倒是悬挂后边的一批布撕裂开长长一道口子。    薛氏眼睛一亮,拍手叫好:“好俊的功夫。”    金枝指了指损坏的一匹布:“从你月钱里扣。”    ......    顿了顿,金枝将手里茶杯一搁,朝着保镖们沉声道:“拆了武秋兰的铺子,本郡主有赏。”    宝珠拽了拽金枝衣袖,脸色十分难看:“小姐,你这是要挺着肚子去打架?”    金枝抽回衣袖,极为自然地拂过鬓间流苏,嫣然一笑:“胡说,本郡主这般优雅的人儿,如何会打架?本郡主只是派人去打架。”    ......    宝珠尚且来不及拽下金枝,她已领着保镖扬长而去,暗道,坏了,小姐可不能有个闪失。指着薛氏手底下的一名仆人吩咐:“快!快去丞相府报信,就说郡主出事了,赶紧派人来!”说完话,也急急追了出去。    薛氏领着路,金珠的马车随后,马车后方跟了一众打手直奔东门大街外不远的一间胭脂铺子。    街道的人群哗然,私下追问:    “这是哪个府邸的马车?这般彪悍,可是要带着家丁干群架?”    “看,车帘上的图案看样子是丞相府的马车。”    “不能吧!你是说我大齐的丞相大人今日领着家丁要去干群架?”    “瞎说!丞相大人那等如玉皎洁的俊逸美男子会做出这等粗俗的事!”    “可这确实是丞相府的马车呀!”    “嗯,我想说,丞相府还有一人有资格乘坐相府马车出行。”    “你是说长乐郡主?”    “郡主不是怀有几个月的身孕?”    “你是说长乐郡主挺着肚子领着家丁干群架?!”    “郡主的彪悍也不是第一天才闻名京城。”    “对,你真是孤陋寡闻。”    ......    马车停在胭脂铺子时,马车里下来的人果然没有辜负一众观架人的八卦心,长乐郡主继上次闻名京城后,很快彪悍二字,过了今日,就要传遍京城大街小巷。    胭脂铺子的王掌柜看见门外一字排开的阵仗,可谓心惊肉跳,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王掌柜询问道:“不知郡主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    金枝瞥了王掌柜一眼:“既然知道你乃庶民之身迎接本郡主大驾光临,为何不跪迎。”    王掌柜一噎,立时改为跪迎:“郡主可是为了何事莅临武二小姐的胭脂铺子?”    金枝挥手,身后被压出一名粗壮男子,王掌柜还待愣神中,寻思着这是谁,粗壮男子已嚎嚎叫:“王掌柜,你可要救救小的呀!小的按照武二小姐的吩咐,今早去找了郡主名下成衣铺子的麻烦,没想到被巡查铺子外出的郡主正好瞧见了,郡主要把小的送官!王掌柜快禀告武二小姐,救救小的!”    众人哗然。    王掌柜怒斥:“胡说!武二小姐今日哪有吩咐过人前往成衣铺子寻事,你是哪里来的,胆敢污蔑武二小姐!”    金枝挺着肚子向前走了一步,哼了一声:“你当本郡主怀着丞相府嫡子,挺了个大肚子吃饱撑了上这胭脂铺子寻事吗?”    王掌柜大惊:“小的冤枉呀!”    胭脂铺子边上忽然窜出一名男子,嗓门不大不小:“掌柜的,武二小姐早就吩咐过,若是见到长乐郡主,顺便把她肚子踹了,这长乐郡主空有虚名,根本不受宠,上次在桃花宴上还被太后罚了跪,掌柜的还怕这区区几个人,小的这就去向武二小姐搬救兵!”    王掌柜指着那男子:“你......”话没说出口,被金枝的保镖一脚踹翻失去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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