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玉儿忙上前拦住白霆,扯着他袖子用力拽住:“师兄,你怎么好像不欢迎我?”  白霆无奈地看她一眼,对徐碧云道:“徐掌柜,劳烦帮她安排个房间。”然后哄着龙玉儿道:“乖,你赶路这么久也累了,先回去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徐碧云抬手抓着龙玉儿的肩膀把她往楼上推:“走走走,云姐带你先去休息。”  龙玉儿撇撇嘴,只能任徐碧云推上楼。  秦雨朝白霆点点头,也跟着上楼,白霆走在最后,把灯吹熄,才回房休息。  对于龙玉儿的到来,白霆心中是十分欢喜的。他与龙玉儿从小一起长大,从来没有分开过,这次去昆仑,没想到一别竟有两个月之久。而且他自幼生活在苗疆,从未到过江南,于他而言,江南是陌生的,身边的人也都是陌生的,纵然秦雨再怎么维护他,徐碧云对他再怎么照顾,他心里也是很难踏实的。龙玉儿来了,他身边终于有了可以相信的人。  白霆躺在床上想着心事,许久才睡去。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身上一沉,他习惯性地抬手抱住压在身上的人,翻身把人放在床里侧,圈紧了继续睡。  一大早扑进白霆房里压在他身上的不是别人,正是龙玉儿,两人在家中是闹惯了的。自从白毅五年前过世,白霆就开始心事重重,隔三差五就要赖床,龙玉儿每每都是直接扑进他房里去捉人。起初白霆还睁开眼睛看看,一见是她,便直接丢进床里抱着继续睡,次数多了,白霆连眼睛都懒得睁。  不过大多数时候,龙玉儿是不会纵容白霆睡懒觉的。她伸手在白霆脸上轻轻拍了拍:“师兄,起来了,再不起来我中饭都要吃完了。”  白霆给她拍的没办法,只能打个哈欠,睁开眼睛。正要说话,白霆忽然愣住了。龙玉儿今日不再是一身苗服,她身上穿着淡黄色衣裙,头发挽了个发髻,用一根银簪压着,侧躺在床上,手还没从他脸上收回去。白霆从没见过这样打扮的龙玉儿,一时说不出话。  龙玉儿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师兄,你怎么了?”  白霆莫名红了脸,迅速翻身下床,手忙脚乱套上鞋子,拿起搭在屏风上的外衫胡乱套在身上。  龙玉儿趴在床边看着他,不明所以:“师兄,卯时刚过,还没到吃午饭的时候,你不用这么急的。”  白霆背对着她,顿了顿,点点头:“啊,我知道,玉儿你先起来。”  龙玉儿一咕噜从床上滚下来,又跑到白霆面前,张开手转了个圈:“师兄,看我这样好不好看?”  白霆脸上红晕还没全退,又怕给龙玉儿看见,偏开头道:“嗯嗯,好看好看。”  龙玉儿撅起嘴来:“你都没好好看。”  白霆有些无奈,想像往常一样抬手揉揉她脸,却不知为什么又顿住,只能含笑看着她:“好看好看,玉儿穿什么都好看。”然后又想起来问:“你这衣服哪来的?”  龙玉儿听他这么说才满意:“云姐借我的。”  白霆有些诧异,他这些日子住在碧水楼,见惯了徐碧云华贵的打扮,衣着大多都是大红大紫的颜色,没想到她居然也有这么淡雅素净的衣物。  龙玉儿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又去拽白霆的手:“师兄,你快跟我说说,你去昆仑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那么久都不回去,还跑这么远来。樊叔回家之后紧张兮兮的,问什么都不说。”  白霆任她拽着,宠溺地笑笑:“好啦好啦,又不是不同你说,不过这说来话长,你先去找点吃的我垫垫肚子。”  龙玉儿欢呼一声转身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端着馒头小菜回来。  白霆慢悠悠吃着,任龙玉儿怎么催也没半点加快速度的意思,等他吃完,龙玉儿已经在他背上挠了好一会儿了。  白霆把碗筷放在一边,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才慢慢讲起经过。  五年前,白毅病逝,临终前告诫过白霆,不可离开苗疆。白霆自然应允,五年来从未离开苗疆一步。但是父亲忽然病重,药石罔顾,他总觉得有些蹊跷,加上母亲失踪多年,始终没有半点消息,他表面上不说,却在心里推测了无数种可能。  两个多月前,他在整理白毅书房旧物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封藏在画卷夹层的书信,信是写给墨若兰的,落款是沈莲。白霆曾听父亲无意中提起过,这沈莲是他已过世多年的舅母。那封信上写的时间,刚好是沈莲过世、墨若兰失踪之前不久。  信上说,要墨若兰回一趟昆仑,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白霆推测,如果墨若兰果真去昆仑见了沈莲,那她失踪,或许与昆仑有关。  这件事情他不好跟樊一君说,便只告诉了龙玉儿,并且在龙玉儿的帮助下,成功从樊一君眼皮子底下溜走,一个人去了昆仑。  白霆初次离开苗疆,到昆仑一路上的艰辛可想而知。让他没想到的是,到了昆仑,竟然差点送了命。  按照白霆的想法,本来只是去问问舅舅,究竟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母亲无故失踪,但是墨锋却似乎并不想看见他。  白霆刚到昆仑山脚,就被圣云教的人发现,不由分说就要绑,白霆有武艺在身,哪能轻易就缚,便与他们动起手来。  白霆的功夫,在年轻一辈里算得上是不错,不过他从没与人动过手,便是和龙玉儿一起练功的时候,也不过是点到为止,哪见过出手狠厉,刀刀要命的架势。加上他为了瞒住樊一君,盘缠行礼都没带多少,更没带佩剑,赤手空拳,难免落了下乘,没一会儿便给人绑了,说要带去见什么堂主。  白霆一路挣扎着:“你们放开我,我要见墨锋!”他这一路风尘仆仆,身上脸上都是灰,那些大家公子的风范早就顾不得了。  领头那人道:“我们教主,也是你一个乞丐想见就见的?”这话确确实实是欺侮白霆了,就算白霆一身白衣早就看不出本色,但也绝对算不上是个乞丐。  白霆给他气的红了脸,狠狠吸了口气,才勉强冷静道:“墨锋是我舅舅。”  那人笑道:“天王老子还是我舅舅呢。”  旁边一人对领头的道:“陈头儿,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咱们不好交代,要不要禀报教主?”  那陈头儿瞪了他一眼,想了想,道:“这小子说的是实话倒也好说,若他信口胡言,些许小事还要禀报教主,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那人又道:“他信口胡诌,教主发起火来,要杀要剐也得先从他来,怕一时也不会把我们怎样。”  陈头儿听他说的有理,点点头:“信你小子一次,走,去见教主。”  说完便让人拉着白霆往山上走。  白霆想着,只要能见着舅舅,便什么都好说,也不再挣扎,任他们扯着往山上带。  圣云教教主确实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光是通报,就报了一层又一层,等通传到的时候,白霆的手都给捆的没知觉了。  那陈头儿也是个明白人,知道墨锋同意见他,说不定真有这么层关系,捆着人带进去,怕墨锋发起火来,便让人给白霆松了绑:“你小子最好老老实实别耍什么花样,不然老……不然我让你横着出去。”他本想说一句老子,却又想起,若这人真是教主的外甥,这可就成了祸从口出了。  白霆乐得有人给他松绑,自然不再多话。解了绳子揉揉手腕,跟着那陈头儿进去了。  那陈头儿进去之后恭恭敬敬行礼,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废话,白霆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只顾着打量首座那个人。  首座那人一身黑衣,四十多岁的样子,一张脸沉着,能看出来很是不悦。此人便是墨锋无疑。  打从白霆进来,墨锋的眉心差不多快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朝着陈头儿挥挥手,打断了没完没了邀功的废话,沉声问:“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陈头儿忙答道:“回禀教主,除了属下,就只有属下手下那十几人知道,他们都在外面候着。”  墨锋点点头,让他把那十几人叫进来,稍后问话,然后沉声问白霆:“你说你是我外甥?可有凭证?”  白霆点头道:“有。”而后从背上解下一幅画,展开给墨锋看。  那画是一幅上好的丹青,画卷用的是上品丝绸,画上是一绝色美人,旁边题着两行字:“画尽人间是非事,道遍红尘满离情。”照理说,这幅画应该保存的非常完好,却不知为何,题字旁边细看却似乎缺了一块。  墨锋看见这幅画,脸色好像更难看了一些。白霆刚要开口说话,却见墨锋已经一掌拍了过来,他连忙闪身躲避。墨锋手却换了个方向,直冲着那幅画伸了过去。  眼见着墨锋要抓着那幅画了,却听见一个少女的声音传来:“教主!出事了!”  墨锋听见那少女的声音停了手,对陈头儿道:“你们几个把他拿下,本座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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