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师兄，我们就这样走了，是不是不太好？”漆黑的树林里，龙玉儿裹着白霆的外袍缩在树下，旁边白霆给她挡着风。　　听了龙玉儿问话，白霆抬手给她把外袍裹紧，又往怀里带了带，才道：“原本只是想看看到底是谁救我，现在也看见了，留下也没什么意义，救命之恩，不是说句谢就可以的，只要活着，就总有报的机会。”　　龙玉儿迷迷糊糊点点头，往白霆怀里靠了靠就睡着了，白霆侧头看了看她，搂紧些也开始闭目养神。两人谁都不知道，在他们头顶这棵树上，正蹲着一个白色的身影，正是尾随他们出来的梦怜。　　梦怜蹲在树上看了他们许久，见他们睡着了，才靠在树干上休息。　　花兰月离开苏杭后，墨羽一直不放心，每天都和神雨堂堂主宋雨桥联系，让宋雨桥接应花兰月一行，可一连五天宋雨桥都没有接到人，墨羽已经开始怀疑是否出事。　　“报——”一名手下忽然闯入，打断了正在翻看账本的墨羽。　　墨羽挥挥手：“说。”　　那手下躬身行礼：“报告少主，门外发现了重伤的清儿姑娘。”清儿是花兰月的贴身侍女，虽然在神风堂的时候昼伏夜出，不过还是有不少人见过她。　　墨羽眸色变了变，起身道：“把人带进来。”　　清儿还是一身绿裙，可腰腹却被血染成了暗红，她脸色苍白，几乎是被人抬进来的。　　墨羽过去低头看了看：“出什么事了？兰月呢？”　　清儿断断续续道：“少主……我们，半路遇袭，凌堂主让我带小姐，先走……可是没走多远，就……遇上了白霆，我，护着小姐，让小姐……先走，可是我打不过……好不容易逃出来，却……找不到小姐……”　　墨羽听完，眸中一沉，道：“先带她回去休息，叫大夫来看看。”　　让人安顿好清儿，墨羽思考良久，忽然握紧拳，下令：“传我命令，所有人现在立刻沿途搜索白霆行踪，下令神雨堂，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小姐。”　　恰巧大夫回来复命：“少主，清儿姑娘没有大碍，只是皮肉伤，流血过多身体虚弱，她要见您。”　　墨羽微微点头，起身到花兰月先前住的房间。　　清儿躺在床上，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不过看上去有些精神了：“少主，我们遇袭，是在鄱阳湖，我跟小姐分开的地方，离神雨堂很近……会不会是宋堂主……”　　墨羽明白她的意思，摇摇头：“不会，你先安心休息，不养好伤，兰月会难过。”　　清儿点点头：“多谢少主。”　　墨羽看看她，又转身出去，自己牵了马，朝着鄱阳湖的方向赶去。　　墨羽一路快马加鞭赶得急切，第二天一早便到了鄱阳湖附近，等他到了，□□的马早就筋疲力尽，要不是墨羽功力深厚，恐怕这会儿也早就撑不住了。墨羽将马拴在树上让它休息，自己沿着湖边开始搜索花兰月的行踪。　　“师兄，我们昨天在这儿转了一天了，今天别是又要转一天吧？”虽然休息了一夜，不过林中夜里终究有些凉，龙玉儿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精神。　　白霆抬手揉揉龙玉儿的发心：“今天我们沿着湖边走，总能想办法出去的。”　　龙玉儿噘着嘴嘟囔：“湖边也没什么区别啊，除了树还是树。还是家里好，走到哪里都能遇见人问个路。”　　正说着，两人忽然觉得不对，抬头一看，两丈外站了个黑衣人。那人一身黑色儒袍，袖口和领口用银线滚边，头发用黑色发带整齐束着，剑眉凤目，看上去是个俊美的富家公子，只是面无表情，眼中带着浓浓的杀意。　　白霆在昆仑吃过亏，看见着黑衣的人便不假思索暗中戒备。那人忽然冷冷开口：“白霆？”　　这声音白霆听过，风雨楼被烧毁的那一夜，出现的黑衣人。是墨羽。白霆心中已经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龙玉儿略略侧身，半挡在白霆身前，回了句：“你是什么人？”　　白霆一把将龙玉儿扯回身后，将她严严实实挡住，朝着墨羽道：“魔教少主亲自来抓我，白某好大的面子。”　　墨羽懒得废话，纵身一跃，一掌拍了过来。白霆暗暗心惊，这一掌非同小可，便是他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接下，可他现在功力尚未完全恢复，真挨上一掌，便是不死也得重伤。　　还没等白霆做出反应，龙玉儿已经从腰中抽出软剑，一剑刺了过去，她功力不如白霆，但胜在身法灵动，墨羽中途变招也被她轻松躲过、只是躲得轻松，却还是让墨羽的掌风刮到，剑尖偏了偏，竟对着白霆刺了过去，这一剑带着墨羽的掌力，白霆想躲却来不及，只能闭着眼睛等着剑尖入体。　　可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只听那剑上传来“叮”的一声，睁眼看去，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击在剑身上，龙玉儿持剑的手给震的发麻，手一松，那剑脱手落在一旁。　　墨羽顺着那道白光的来处看去，却见一个白衣人站在一旁，头上纱帽将半个身体遮的严严实实，手上正握着一条白色披帛，刚才击在剑身上的，正是那披帛。墨羽确信，如果不是那软剑是把上好名剑，恐怕此时早已断成两截，此人功力，深不可测。　　白霆一见来人，放下心来，却还是疑惑：“梦怜姑娘，你怎么来了？”　　梦怜侧头冷冷道：“你们先走。”　　龙玉儿把剑拾起来，道：“多谢。”然后拉着白霆：“师兄，我们走吧。”　　白霆看了看正在对峙的两人，知道自己留下没用，便由龙玉儿拉着走了。　　墨羽打量着梦怜，等白霆和龙玉儿走后，悠悠开口：“梦怜？江湖上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你姓梦？”　　梦怜冷冷道：“你没听过的事情多了。要打就打，废什么话。”　　墨羽挑了挑嘴角：“好，我便会会你。”说罢又是一掌拍了过去。　　梦怜似乎楞了一下，待掌风逼近，才甩开披帛，狠狠抽了过去，墨羽知道这披帛厉害，也不硬碰，翻身落地，便掌为爪，却抓向梦怜的纱帽。梦怜冷哼一声，手腕一抖，那披帛转了个方向，直冲着墨羽后心追了上来。　　墨羽提气跃起，在那披帛上狠狠一踩，那披帛软绵绵垂了下去。墨羽道：“无趣无趣，这么打便是打上一天也分不出个输赢。”　　梦怜见披帛上留下个黑乎乎的脚印，似乎有些生气，随手将披帛扔进湖里，双手握拳，朝着墨羽攻了过来。　　墨羽点点头：“这才有点打架的意思。”而后双掌才迎上去，与梦怜战在一处。　　你来我往百余回合，两人越战越勇，都暗暗赞叹对方功力深厚，却又都想胜对方一筹，因此掌风和拳风更劲。　　打了一炷香的时间，两人似乎都有些累，墨羽当先退了几步，微微有些气喘，摆手叫停：“姑娘功力深厚，在下佩服。”　　梦怜也停了手，似乎也在轻喘：“彼此彼此，少主果然名不虚传。”声音还算平稳，却么有先前那么冷。　　墨羽道：“姑娘可知鄙教凌堂主下落？”　　梦怜似乎有些疑惑：“你怎么不问花兰月？”　　墨羽道：“兰月的下落我自会去查，如果姑娘知道，烦请一并告知。”　　梦怜冷冷道：“花兰月我不知道，凌堂主我却知道，你跟我来。”　　说罢转身就走，她背后空门打开，墨羽要想偷袭必然能得手，但墨羽却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跟着她走。　　没一会儿，便到了一处坟冢前，能看的出是坟冢，是因为上面压了块石头，石头下压着几张纸钱，前面还有纸钱烧尽留下的灰烬，只是却没有墓碑。　　墨羽疑惑道：“这是？”　　梦怜淡淡道：“凌堂主。”　　墨羽脸色一沉，慢慢走过去，在坟前停住，缓缓跪下，寒声问：“谁干的？”　　梦怜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袭击他的人，是贵教圣剑使楚平南，但他是自杀的。”　　“自杀？”墨羽沉着脸回头：“为什么？”　　梦怜低着头：“或许要怪我，我问了他一个问题，他便自尽了。”　　“什么问题？”　　梦怜几乎是一字一顿：“十五年前，昆仑发生过什么。”　　墨羽愣了愣，转回头去看着那坟冢：“他……怎么说的？”　　梦怜摇摇头：“他什么也没说。如果少主知道，请少主告诉我，十五年前，昆仑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墨羽冷笑一声：“十五年前我才四岁，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　　梦怜深吸口气：“那就请少主告诉我，五年前，昆仑发生过什么。”　　墨羽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梦怜哼了一声：“好，我总会知道的。”说罢纵身一跃，几个起落便已经远去。　　墨羽跪在坟前，早已是泪流满面：“凌叔，对不起……”　　他在坟前跪了很久，才抹了把脸，慢慢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