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迹神志浑浑噩噩,根本听不到秦希说了什么,只是迷迷糊糊感觉到背着他的人很着急,努力地抬起低垂无力的手,给她指了一个方向,旋即便昏迷了过去。    秦希什么都来不及想,顺着宋迹指的方向立马跑去。  然而那并不是出山的方向,反而是往山里越走越深。正当秦希想原路折回时,林中忽然传来一声马儿嘶鸣的声音。  一刹那,秦希定住了脚。    眨眼之间,一匹色泽纯正的枣红大马从林中冲出来。马上,是一个蒙了半张脸的男人。  他径直地冲向秦希,没有片刻迟疑。又一个眨眼的功夫,秦希便感觉到背上一轻。原本被她背着的宋迹,已经被那人掏上马。    “迹哥儿!”    大脑懵了一瞬,旋即,秦希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急忙追上去。然而马蹄飞快,片刻之后就将她抛在后头,了无踪迹。  秦希顺着马跑的方向一路追去,最后竟跑到了村前的小河边。马蹄印就消失在河边。  任她怎么去找,也没发现骑马人的踪迹。    他是谁?  是敌是友?  为什么抢走宋迹?    小河水流潺潺,秦希呆呆地站在那里,内心惶惶不安。  这时,刘二壮也从身后的山林里跑了出来,看见她独自一人在河边,连忙跑过去。    “希儿,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家迹哥儿呢?”    “嘭”    刘二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秦希转身一拳打在脸上。她单手擒住刘二壮的衣领,气红了眼:“你对迹哥儿做了什么?”  “我……我没……”  “雄黄粉是不是你洒的?”  “我……”刘二壮这才想起来,不由咽了咽口水,回道,“我……我是怕有蛇类攻击宋迹,所以把你留给我的雄黄粉洒在了周围。我控制了量,宋迹他不会有事……”    “不会有事?你不知道雄黄见光发热会成砒.霜吗?你不知道迹哥儿身子弱,根本承受不住吗?一丁点儿的量,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对他来说就是致命你知不知道!”  秦希双目赤红,揪着刘二壮,恨不能将他打死:“刘二壮,迹哥儿要是有事,我不会放过你!”  赫然,推开刘二壮,秦希疯了一般,飞快跑到刘里正家,借了他家的牛车立马往县里去。    如果那个人对宋迹没有恶意,他一定会送他去医馆。    秦希坚定自己的判断,然而到了县里,一家家地医馆问过去,却没有一家说见过宋迹见过那个骑马的男人。    不在县里,他把宋迹带去了哪儿?    靠着巷子边的槐树立着,秦希茫然地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  忽然肚子咕噜噜叫了几声,她这才意识到,从早起到现在太阳过了正中央,她啥也没吃。加之现在天热,她忽然感觉浑身乏力,再多走一步,也许就会倒下去。  摸摸兜里放着的几个铜板儿,秦希鼓足劲儿,赶着牛车到最近的一家面摊,点了一大碗素面,连汤底都吃得干干净净。    果腹之后的满足感让她先前的急躁沉寂了下来。  看着睁着俩可怜兮兮的大眼睛,还甩着尾巴的老黄牛,秦希摸出最后两个铜板,找了就近的客栈买了丁点儿草料。  趁老黄牛吃草的时候,秦希又仔细想了想这件事,忽然想到宋迹昨夜提到的猎户。    难道就是这个骑马的男人?    能得到宋迹的信任,他肯定不是坏人,而且本事不小。他那么着急带走宋迹,肯定也担心他的安危,绝不会让他出事。    这么一想,秦希放心了许多。  与其在县里再漫无目的地找人,不如再去山里逛一逛,找找线索。如果能确认那个猎户的身份,秦希觉得这事儿就有谱,宋迹的安危就能有所保障。    说干就干,秦希当即驾着牛车出了城,紧赶慢赶一个时辰回了刘家村。将牛车还给村长之后,秦希立马进了山。  这回她长了记性,一路在树上刻上标记,以免再迷路。但绕了大半个山头,她也没找到那猎户住的地方。途中偶遇了几个猎户,问了一问,却都肯定地告诉秦希这绝对不是刘家村附近的猎户。  还有个大叔特热心,联想到千里之外问她,是不是在找之前在去县里的山道上挖坑的人。  秦希讪讪笑了笑,没搭话,看着天色不早,就跟着他们出了山。刚到家门口,就看见刘二壮在院门外踯躅不定。    刘二壮在门口徘徊了几圈儿,一个扭头,也看到了不远处老槐树下站着的人,拔腿就跑过去,急切地问道:“希儿,怎么样,人找回来了吗?”    此时看到刘二壮,秦希也冷静了很多,摇摇头,坐在老槐树裸露在外的老树根上,随手扯了根草缠在手上。  “有人带走了迹哥儿。”    刘二壮听到这话,两条粗粗的眉毛皱成了一团儿。犹豫了许久,才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递给秦希。    “你走之后,我又去山里逛了一趟,这个,好像是宋迹掉的。”    秦希闻声,赫然抬起眼,抓过刘二壮手中的信,立马打开。匆匆一扫,竟真的是宋迹的笔迹,而且,是写给她的。    话不多,但很简洁地告诉她:接走他的人可信,不用担心。一旦病好,就会回来看他们。还有,嫁谁也千万别嫁给刘二壮。    秦希:……  所以就是早打算了要走,才非要和她去山里?为什么不能好好说?难道他要走,秦家人还会死绊着不让他走?  他把秦家人当什么了?  亏她担心了一整天,结果人家早安排好了。今天要是没有二壮,兴许自己上去藏书的时候,他就直接留下一封信走了。    想到这儿秦希就怄得慌,总感觉养了头白眼狼,有比她更厉害的人保护,说走就走。  没良心的白眼狼!    爱走不走,谁稀罕保护你了!    一声冷哼,秦希便将手中的信揉成一团,塞进了怀里。吐一口浊气,看向刘二壮道:“今天抱歉,改天请你去县里吃面。”  “不用……希儿……”    刘二壮话还说完,秦希就摆摆手,埋着头走了。他又叫了一声,结果秦希就真的不理他,兀自进了秦家院子。  想起白天秦希对他发脾气的样子,刘二壮心里闷极了,看了看刚才秦希坐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和秦希虽然不是传说中的那种青梅竹马,但是自从六年前她家搬到刘家村,村里小孩欺负她的时候他站出来帮了一把,俩人一出门就形影不离,亲密无间。  这么多年,俩人从来没打过架、吵过嘴。他有时候还想,等家里凑够彩礼,就去提亲。可是今天,宋迹跟他说,他给不了秦希幸福,趁早打消念头。    二壮才不信!    他是村里最能干的小伙,身强力壮,一个人犁一亩田气儿都不带喘的,整个刘家村,除了里正家,就他家过得最好,怎么就不能给秦希幸福了?  而且,秦希也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娃。俩人成亲之后一起干,肯定比现在挣的银子还多,过得还好。  宋迹却笑他想得天真。还跟他打赌,彼此保证,这个赌不能让秦希知道。谁要是说漏了嘴,谁就是鳖孙儿。  刘二壮哪儿容得下这口气?  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子,一根手指头就能解决,怕啥?  赌就赌!    可是现在刘二壮后悔了。  宋迹根本就是个不要命的疯子、无赖!  竟然拿命跟他打赌。  他就不该一时心软把那封信给秦希,谁知道宋迹那小子会不会还使什么阴招?    刘二壮烦躁地揉乱头发,气得不行。    这个赌根本就不算数!  如果,如果是自己濒临死亡,刘二壮相信秦希也一定很着急,担心绝不会比对宋迹少!    *  秦希进了堂屋,还没找药处理一下自己受伤的手掌,就见秦宝儿走出来问她:“姐,你和迹哥哥去哪儿了?怎么这会儿才回来?迹哥哥呢?怎么就你一个?”  定睛看了秦宝儿一会儿,秦希绕过她进了西厢。    秦宝儿愁着脸跟了进去,正要追问,就见秦希从怀里掏出一团纸打开,递给在炕上浅眠的刘氏,腾地一下,秦宝儿感觉到心口猛跳了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冒出来。  她感觉自己的四肢不受控制,三两步就扑到刘氏面前,抢过了那张打开的纸。看清上头的内容,不可置信地看向秦希,问道:“姐?这……这是什么?迹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刘氏疑惑地看着两姐妹,问道:“怎么了?迹哥儿怎么了?”    秦希这时候可淡定了许多。不慌不忙地从橱柜里拿了药膏出来,坐到炕边,洗干净了手掌,一边慢悠悠地抹药,一边说道:“他走了。”    “走了?迹哥哥去哪儿了?”  “不知道。可能是他该去的地方吧。”  “该去?他身子那么弱,能去哪儿啊!”秦宝儿急的团团转,拉住秦希的胳膊,双目欲泣:“姐,迹哥哥到底去了哪儿?”    “宝儿,我说了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昨夜里他说要出门,我今天就陪他一起出去了,结果歇脚的时候,他趁我不在,留了这封信,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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