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兆咋咋呼呼吼了一圈儿,终于看到在树后躲着的秦希,俩眼睛顿时亮得发光。 “小泼妇!你你你!是不是你射的我!” 秦希是真不明白刘兆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本事,怎么到哪儿都有他? 左右查看一番,确定没有其他人,秦希快速地跳出去将刘兆带到灌丛里躲着。 “这箭是你的!我认得!昨天在你的帐篷里见嗷……” 刘兆话还没说完,掌心的箭头就被秦希用匕首挑了出来,顿时皮肉外翻,那锥心刺骨的痛叫人瞬间五官变形。还没缓过劲儿来,金疮药的粉末洒在伤口上更添一股酸爽。 长这么大,刘兆真没机会哇啦啦地流眼泪,被秦希这么一折腾,什么男子气概,什么面子统统不要了,哇得一声哭出来:“小泼妇,你真没良心!我好心冒险进来帮你,你就这样对我!你这是谋杀……唔!” 得,连控诉都不行,直接被塞了一团麻布。 “少废话。赶紧起来离开这里。否则,被巡猎兵发现咱俩都有麻烦。” 说着秦希就扛着刘兆起来。好巧不巧地,巡猎兵在这个时候出现,注意到秦希手中那把带血的小匕首。 “站住!” 秦希动作一顿,将小匕首捏在手心里,看向下马走过来的两个巡猎兵。二人看了看秦希,又看了看疼得差不多晕过去的刘兆,问道:“怎么回事?” “我们……是同伴,狩猎的时候被误伤了。” “误伤?”巡猎兵的语气里透露着明显的不信任,盯着她手里的小匕首,总觉得两个人的气场不相和,正迟疑怎么处理俩人时,关之素骑着马儿出现。 “见过关将军!”两个巡猎兵一时间像看到了救星一般,殷切道。 冷冷地看了一眼秦希,关之素看向两个巡猎兵,问道:“怎么回事?” 二人将刚才的发现和对话如实说出来,关之素几乎都没有考虑一下,直接说道:“是不是误伤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宣令官一开始就告诉了你们不得伤害他人。明知故犯已经违规,带出去革除资格。” 秦希不禁握住了手上的弓身,怔怔地盯着关之素,从她的脸上却只看到了冷漠。 一定要做到这一步吗? “三军铁律,无视军纪,肆意反抗者,杀无赦。”关之素冷冷地抽出腰间的刀,径直对向秦希。 淘汰她,本来就是关之素的目的。又怎么会给她反抗的机会? 若是这时候怒莽行事,反而给人留下把柄,日后,便一点机会都不会有了。 权衡利弊之后,秦希默默松开了抓紧的弓,将刘兆扛起来放到巡猎兵的马上,跟着巡猎兵一起走出猎场。 关之素勒马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秦希的身影,才勒转马身,继续向别的地方追捕新兵。 距离猎场结束仅仅只有半个时辰。校场上,此时被送出来的人已经过半。完全可以想象,等时间一到,能够从猎场里光荣走出来的人,屈指可数。 萧长业看见秦希跟着巡猎兵出来,顿时皱起了眉头。看了看观望台上的几个人,悄然下去,走到布棚时,刚好听里头负责登记的小兵疑惑道:“这人不在名单里啊!” 一句话,引起了萧长业的注意。他走了过来,瞥了眼马上的人,问道:“怎么回事?” 布棚里的兵见他过来,纷纷起身道:“见过小将军。” 萧长业点了点头,着意看了眼他们身后的马匹。两个巡猎兵见状,便将林中的情况如实相告。 原本他们以为只是简单的新兵互伤事件,现在负责登记的人这么一说,岂不就是受伤的人身份有鬼? 堂堂军营,纪律严明,怎么会有身份不明的人混入其中? 不及深想,两个巡猎兵已经预感到这件事的后果。幸好关将军让他们将人带了出来,否则事后被揪出来,那就是知情不报。 萧长业听了首尾,还没来得及决断,庞煜身边的副官魏文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布棚,绕着马儿走一圈,将刘兆的外衫扒开,刚好露出里头青蓝色的院服,道:“这不是墨林书院的学生?怎会在此?” 闻言,萧长业走过去将刘兆的脑袋拎起来,看清他的容貌,顿时心里起了一股火气,着意瞪了眼秦希。 “墨林书院的学生出现在猎场里?呵,这可有趣了!萧小将军,这人你瞧着,该怎么处置啊?” 当初准许墨林书院的学生到军营观礼的人就是镇北王。这会儿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可真成了笑话。魏文幸灾乐祸地对萧长业说,余光却瞥向了观望台。 很明显,这里的事已经引起了上头人的关注。 “我年少不经,处置的事做不来。正巧庞大人和我父王以及几位将军都在,自有他们决断此事。”萧长业说完这话,就让人将刘兆从马上拉下来,架着上了观景台。 魏文轻笑一声,着人将一旁被忽视的秦希一起带了上去。 刘兆这事儿闹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带着学生参观军营的院长忽然被传唤到观望台,原本以为是镇北王和庞煜有吩咐,一去却发现众人面色严峻。 堂中坐着一个垂头丧气的人,从衣服上看,竟是墨林书院的学生! 院长脸色一凝,上前行礼时,趁机打量一下那人的模样,这一看,不得了! 刘兆! 顿时,院长脸色煞白,都来不及追究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完! 果不其然,光是镇北王对他就没什么好脸色。 接着,就听庞煜的副官魏文直接问道:“陈院长,此人可是你墨林书院的学生?” 以前是,现在不是。 但院长能这样说吗? 不能! 于是乎,咬着牙默认。 “此人姓甚名谁?入营时可有登记?”魏文问。 陈院长那叫一个心虚哟! 要是实话实说,不就卖了刘奉云?但不实话实话,在场这么多人见证,若是出了纰漏,惹麻烦的不就是墨林书院? 愁煞许久,陈院长叹了口气,正要说话时,病恹恹的刘兆忽然开口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叫刘兆,是顶了别人的名额进来的。今天也是威逼利诱别人,顶包进了猎场。我什么也不相干,就是好奇。结果一不小心,撞到她箭上了……” 陈院长:…… 秦希:…… 刘兆竟然会在这种时候挺身而出将她摘出来?他知不知道说这些话意味着什么? 军中纪律严明,李代桃僵在先,混入猎场扰乱新兵狩猎在后。 镇北王和墨林书院有点儿交情,其他两位将军却没有。治军这件事上,他们一向铁面无私,且不说眼前的小儿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这件事都不能善了。 一边的庞煜反倒是脸色最轻松的,他看热闹一般地看向镇北王,道:“这件事发生在这里,镇北王打算怎么处置?” 这时候的镇北王并不想说话。 尤其是看到刘兆连累的人竟然是秦希时,看向他的目光越发不友善。 对于他要重招秦延的遗女入镇北军的决定,镇北军下属的几个将领已经反对了无数次。 秦希作为他掌握镇北军最关键的一枚棋子,他不可能轻易放弃。所以他让萧长业无论如何都要劝说秦希自愿参军。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要秦希平安地待过三天,萧彻就可以顺水推舟将她纳入镇北军。木已成舟,到那时人到了眼跟前,那几个领将还能再反对? 就冲这些年他们对秦延那份忠心,萧彻知道,他们只能选择默许。 可现在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差点儿就毁了他的计划。 “收押军牢,震慑三军。” 萧彻说完顿了一顿,又道:“三军自来赏罚分明,秦希捉拿有功,本王允她重入猎场,二位将军以为如何?” 关于这个秦希,西南二军的将军听都没听过,压根儿没往深处想,再看她又是个小姑娘,没觉得能掀起什么风浪,直接点头同意。 “王爷,属下以为不妥。” 此时,围猎已经结束。关之素以最快的速度出来,刚好听到事尾,立即出来表明态度。 “关将军何出此言?” 对于这位女将军,西南二军的将军难得有耐心。看她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便顺着她的话问道。 关之素站定,对在座人行了一礼,道:“三军铁律,不因任何意外而妥协。三军围猎虽然规则简单,但考验的是身为新兵的他们已经具备的意识和能力。属下刚才已经了解过,秦希确定她对这人是误伤。前提是她并不知道这个人身份有异。这样的情况下,没理由论功例外。” “猎场众人皆不知他身份有异,为何独独被秦希发现而误伤?这说明她心思敏锐,宁错杀不放过。身处战场的士兵,需要这样的胆魄。本王赏识她,认为她大有造化,关将军有何异议?” 镇北王说起话来皮肉不动,眉眼间却尽施威压。 往日在西北一带,萧彻顾念他们的英勇胆魄,给了他们足够的自主权,但这并不能成为他们目中无人的底气。如今,坐在三军主帐的人是他,不是关之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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