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瑞往事

第21章景瑞往事　　像这样把自己的事情如实的一点一滴都说出来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对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确实奇怪，听别人的讲述反而是自己在反思一样。　　我有点冷起来。　　他说：“其实我跟你撒过一个谎，我没有比你大一轮，我只比你大七岁，那时候是想给你一点上司的威严才那么说的，而且我未婚这个你应该从纪文那里听到过了。”　　我哦了一声，并没有怎么震惊。关于撒谎什么的虽然自己不喜欢也很不开心，但是偶有时自己也会撒个谎。况且景瑞说的实质与自己又没有什么关系。　　撒谎若只是出于保护目的还是可以原谅的。　　“我从小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家里富裕到什么程度呢，就是从小到大没见过钱，但想要什么只要说一声就有人拿来给我，而且读书也很在行，跟你说的高中那个男生一样，本来也有出国留学或者接任家族事业大干一番之类的机会。”　　我不小心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却不理睬，继续说道：“从小与我最亲的人不是爸妈而是阿婆，人们都说人老了会跟小孩一样，或许是这样我与阿婆几乎无话不说，她会教我好好学习啊以后要有出息啊，是那种很腻歪很单纯的老人。　　“我上了高中后阿婆去世了，后来到这个城市念大学直到如今，十几年了。”　　“那就是说你不是本地人。”我问。　　“我爸在我老家那，是个很有名气的商人，我也不是独生子，自我离开也从没跟他联系过，他后来有托人找到过我，不过，一切都无关了。”　　他趴在栏杆，前身往前，似乎那里可以看到他想要看到的东西。　　“在那个叛逆期，时间好像漫长得怎么都无法度过，那样的痛扎进身体每一个细胞。与教科书上每篇文章的内容都格格不入的，我去问谁都无法给我想要的意义。好像外表都是光鲜亮丽，不留痕迹，可是内心却在经历脱臼蜕变。伤口一再地痛，在结痂之前又鲜血淋漓，甚至被撒上盐。都无所谓，他们大人是不会计较孩子受不受伤的。　　“总有人会说，人生不是一帆风顺，就算是王子也会有经历摔跤的时候，成长的路上满是荆棘，只不过有些人摔得重了些有些人摔得轻些。　　“可是切不知那种痛却能切实让人生不能死不能，惶惶不可终日，好似只有自己一人被孤立，在这个莫大的城市，听不到自己的心跳也无法感触与自己一样心境的人。　　“直到我来到这里，才真正走出那片阴霾，我认识了纪文还有林姗，就是我的女友，那时候我们是同系同学，都是念建筑系。”　　我不协调啊了一声。　　“很震惊吧，”他笑了笑说，“我那时候没有什么爱好，喜欢摊开空白图纸然后拿着尺子画格子，而且还带着厚重眼镜，像一个老学者一样，不跟人接触。　　“纪文是和我同一个寝室的，林姗是他的青梅竹马，我一开始就以为他们是一对恋人，跟他们接触得多了才知道只是纪文的一厢情愿。　　“我跟林姗好了之后经常三个人一起进出，林姗是个很开朗的女孩，笑容跟花一样，而且她又是那种很好命的女孩子，从小都没有让她担心的东西。我们三个后来都没有从事本行，她做了模特，纪文开了公司做私企，而我也就这样。　　“林姗一直希望我能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往高处攀登，她还托家里人关系帮我谋差事，怎么说呢，突然之间两个人的价值观相去甚远了吧，而且她所处的那个圈子又太多名利场太多浮华，所以我就自然被她排挤在外了。”　　这么说，这个男人是被女人甩了，那时候才会借酒消愁来着。我听了不禁唏嘘，再好的男人也有架不住的女人啊。　　　　“你有没有考虑过以后的生活，你或者你妈妈，还有，婚姻或者工作什么的。”他起了很沉重的开头，我好好地想了一下。　　“我还没有想那么多，还有结婚什么的更不可能会想到，起码我现在还是很排斥的。至于工作，我会先去隔壁的幼儿园帮忙，这样可以经常回家。还有妈妈，只有我开心她不会勉强我的。”　　“这样也好。”他一面这样说着一面却显见忧色。　　“黄桔玲，说说你对我的印象吧，我还挺喜欢听你说话的。”他笑了，似乎他真的很轻松，已经到了那种肯对人随便坦露笑容的地步。　　明明之前有那么多芥蒂，误会，他却能轻易抹去，我愣是心里不爽。　　“第一印象当然不会好，甚至很恨你，虽然我不是一个娇弱女生可是有些事情我真的很难放下。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打你电话问你我工资卡的事情，你还把我凶了一顿。”　　“哦，”他似乎还记得很清楚说，“是这样的，那天你打来的时候我正在吵架所以才会迁怒，不过我第二日就帮你搞定了这件事了啊。”　　“是吗？还有啊，吴洋非要我送文件那次你不是也很凶。”　　“那件事我是真的事先不知情，而且那天谈判不顺利我也确实心情不好。”　　“这么说来你还真是有理了，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我生起气来，我想回家了，不能再与他耗下去，我都没有真心喜欢他，这样只会再尴尬下去，这么多的思绪在我的脑海我得一样一样整理。　　“黄桔玲，我们来交换一个秘密吧。”景瑞突然建议。　　“什么？”“就是那种打死也不会跟别人说的，说了就会被别人抓住把柄的事情。”　　我想了想说：“我小时候偷看过邻居洗澡。”　　他笑了笑，但是极隐忍，说：“不是，不是这种。”　　“那，我曾经偷改过数学分数。”我又说。　　他又笑开了，似乎有点哭笑不得的表情，“跟你说了不是这种的，不过你连这种坏事都做过啊。”　　我不高兴了，嘟起嘴道：“你一个没说，我说了你又嫌，亏死了。”想了半天我实在想不出能让人抓住的把柄只好放弃了。　　他说：“我有一个秘密我至今未向任何人说过。我有一个妈妈。”　　我哈笑了一下。　　“她现在还在世，三年前住进疗养院，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我只去看过她几次。她曾经得过抑郁症还进过禁毒所。爸爸把她赶出了家，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我一直对任何人隐瞒此事，甚至对林姗都没说过，我妈的事。”　　　　回到家，老妈还是笑着等我。我好好地抱着她。　　她说：“累了吧，你先坐着我给你放水，你今天好好泡个香香浴。”　　“妈妈，你过来，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说。”我盘腿坐在沙发，拍拍旁边的位子。她收了笑过来说：“怎么了宝贝女儿，谁欺负你了吗？”　　“不是。”我紧紧抱着老妈，我说：“我遇见了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关于什么啊？”“感情。”“啊？”　　我们都静默了一会儿，从小到大我跟老妈无话不说却唯独没有说过有关感情的事，我从没说过谁长得好看啊读书好啊或者喜欢谁，偶尔我们会对电视剧里指指点点说，谁长得好长得丑，但是因为老妈失败的婚姻，我怕我若提起任何关于此的丝毫都会引起她不好的回忆。爸爸这个字眼我们回避了十几年。老妈当初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再也不想看见。　　可是，在这个万不得已的时刻，我除了老妈几乎无人可说了。而且我又没有那种可以推心置腹的好朋友。　　“怎么了？”老妈终于说，好像她也经历了一番心理挣扎。　　“就是我们经理，跟我表白说喜欢我。”我淡淡地说。　　妈妈叹了口气说：“那你回答他了吗？”　　“我拒绝了。”我坐了起来。“因为我不喜欢男人，我喜欢的是女人。”　　我什么都没想，嘴巴就这么直接地说出来了，我都不想去想老妈会不会接受，就像景瑞第一次听到我这么说他那震惊的样子。　　“妈妈，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女儿不正常？”我勇敢地问。　　“你也是这么跟他说的？”老妈表情突然凝重起来了。　　“对啊，因为你是我的妈妈，我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不能隐瞒你，我在高中的时候就喜欢女生，一直没有变过。”　　没想到老妈说：“傻孩子，你做得对，你没必要跟妈妈隐瞒。你从小的时候就很独立，这些年你又吃了很多的苦，所以才会把自己当作男人一样照顾我。这些我都知道。”　　我们说着说着，眼角都红了。　　“是妈妈拖累你了。”　　我真心难受，抱着她叫她不要胡说。　　“不是妈妈的错，是我自己真的不想依靠别人，我不想别人看不起我把我当弱者，而且我都已经这么大了，我不是都会赚钱了吗。”　　“对了，那他后来怎么说？”她突然想起来，抹了一把眼泪问。　　“他后来告诉了我他的一个秘密，听完那个秘密，我突然很心疼他，妈妈，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我到现在心还很疼。”　　“一个人女人对一个男人既崇拜又心疼，那就意味着你爱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