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孩子呢？

“我们家现在表面上是大哥在接管家族生意，但是很多核心事业仍然掌控在我爸爸的手上，大哥说是说在管着家里的生意，实际上他管的也不过十之一二，几个重要的事业部都是我爸爸牢牢掌握着。爸爸疑心大，总担心有人对他不利，所有来访的人甚至我们几兄弟，进出那张家门都会被搜身，连手机都会被上缴，有专人负责接听再传话。”　　“好像是太过分了一点。”这样的家庭确实有点让人无法理解。　　“我为什么不愿意回家族里面工作，一方面是自己喜欢打球，另一方面也是怕自己以后也会成为像我爸爸那样的人——毫无温情，更像一个机器。”　　“这样的家庭出来的孩子是怎么样的？我有点好奇，给我说说你们几兄弟吧。”　　“我们四兄弟的性格差挺远，老大很严肃，做事有条理，一看就是干事业的人，老爸应该是打算培养他成为自己的接班人。”子木说完把我的手拉着放在他的胸口，“老二很善良也很散漫，可惜在家里的授意下娶了一个不爱的女人，现在遇到了真爱，一心只想争取自己的幸福，对他来说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为了表示感动，我在他的脸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老三是我们家最聪明也最用功的一个，国外名校毕业，现在在公司里辅助大哥，我也很久没跟他联系过了。老四你今天见过了，原本也是进哈佛剑桥的料子，但是在大学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被老爸送出了国，后来就很少回来。大概就是这样吧，在这样的家庭出来，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也很平淡。我跟老四算是同病相怜，因为都不想去家族里面上班。”　　“谁最帅？”我转移话题，我并不想让子木觉得我对他们家里的人很感兴趣。　　“怎么，除了我你眼里还有别的帅哥？”子木佯装生气。　　我翻了个白眼，“做人要客观好吧，难道你还吃自己兄弟的醋？”　　“当然。”　　从沉重的话题中脱出，我们又瞎聊了一阵，才各自睡去。我睡床，子木睡沙发，依然如是。　　半夜，我起来把藏在包包夹层里的几个监控设备扔到了马桶里，随着哗哗的水声，它们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就进到了下水道。我又打开淋浴喷头，利用水声的掩护给庄周打了一个电话。　　欧阳家在Z市南面的一个小岛上，第二天我们要乘坐渡轮才能到达他们家。　　早上我们起得有点晚，来不及吃早餐，让酒店派车把我们直接送到码头。我开着车窗，海滨城市独有的潮湿和咸味迎面扑来，很是舒服。　　欧阳子乐已经在码头等着了，看到我们过来，他脸色一变，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没有过来，倒是冲子木挥了挥手，示意子木过去。　　子木看了我一眼，我笑了笑，“去吧。”　　几分钟之后，子木走了回来，他抱了抱正在凭栏吹风的我，“子乐说回家的时候先不公布你的身份，只说是他的朋友，让我先探探口风，再选个合适的时机公布我们的关系。你觉得怎么样？”　　“好。”　　“会不会觉得有点委屈？”　　“不会。”　　“都是我不好，自己的烂摊子没有能早些收拾。”子木将下巴顶在我的头顶，双手抱着我的腰。　　“你们吃过早餐了吗？我知道这里有一家早茶店非常不错，”欧阳子乐走了过来。　　“不是约了九点半来的吗？一会到船上吃吧。”子木看看表，已经快九点半了。　　“刚接到电话，渡轮在那边采购物资，要晚一点才能过来，估计是十点以后了。够时间吃个早餐。”　　于是一行三人步行到附近的一间茶楼。　　子木点了一大堆我爱吃的点心，油、辣、咸，总之就是重口味。　　“吃这么重的口味居然还能这么瘦，也算清奇了。”欧阳子乐在一边嘲笑我。　　我瞪了他一眼。　　饭后欧阳子乐下意识的掏出口香糖，草本味的。　　“你又不是牛，为什么吃草味的糖？”　　欧阳子乐脸色变了变。　　“我说，你们俩够了啊！”子木看看我们，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针锋相对。　　我们回到了码头上，子木的手机响了，他在我的耳边接起了电话。　　“二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刚到家门口了。大哥好像昨天下午就到了。”电话里面的人听声音很是爽朗。　　“我们在码头，子乐和我在一起。”　　“快点回来吧，在这家里简直是度日如年啊，大家全都回来多几个人说话也好啊。”那边压低了声音在说话。　　“你跟老大打几杆桌球嘛。”　　“他那技术？还是算了吧。再说他老婆孩子都在这里，哪有空理我。”　　“也是。”　　“那好吧，我手机得上缴了，有事打我房里的电话！”　　子木挂上了电话。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低沉。　　“怎么了？”我回头望向他。　　“大哥其实跟我一样，他的婚姻也是一场买卖。但是他比我知足，从来没有对婚姻表示过不满。”　　“原来出身豪门的孩子也不好过啊。”我打趣他。　　“唉。”他深深的叹息，“若是能早一点遇见你，我肯定会有勇气反对家里的安排，但是当时觉得婚姻好像也挺无所谓的，既然爸爸坚持我就顺从了他。也正是这桩婚姻换来了我的自由，我才得以从家族中抽身，继续我的篮球事业，也是因为这样我才遇到你。”　　“也许都是命运吧。”若不能解释，便归诸于命运的安排好了，反正这个叫命运的东西也无从反驳。　　十点二十左右，欧阳家的渡轮终于完成了采购，前来邮轮码头接我们。　　这艘渡轮看起来很大，足有近百米的长度，二十米左右的宽度，船体分为两段，前面是一共三层的客舱，后面整个都是平板，此刻堆了几个货柜。渡轮的外观相当朴素，跟我以前坐过的游艇和邮轮相比，这艘渡轮看上去十分普通，甚至有些寒酸。　　然而真正走到渡轮内部的时候，里面的豪华让我略有些震撼。　　我们在渡轮的第三层休息，这一层内部是一个完整的空间，足有近百个平方。欧式复古风格的装修，罗马柱、欧式门、拱顶，洛克克式的曲线，奢华的家具，墙上挂着欧洲文艺复兴时的名作，地上铺着宫廷设计的雕花地毯。整个房间里大到一张沙发，小到一幅帘幔，都流露出奢华的气质。　　难得的是并不土气。　　我站在窗前，凝视着离我越来越远的海岸线，海风将我的长发吹了起来，肆意拉扯。　　“风太大，紫外线也很强。”子木替我把所有的窗关上，拉上窗帘，发现室内有些暗，又把灯给打开了。　　欧阳子乐一直坐在沙发上看书，却没有听到他翻动书页的动静。　　有人敲门，子木过去开门。　　“二少爷，有电话找你。”船上的人礼仪都很足，看起来像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子木回头跟我说了声就下去接电话了。　　“八成是老妈。”欧阳子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淡淡的香水味随之飘过来，“绝对是船上的人向家里汇报了，说多了一个女人，老妈打电话过来八卦的。”　　“滚！”　　我不想单独面对他。　　“我们的孩子呢？”欧阳子乐突然认真起来。　　“什么孩子？”我突然有些心慌。　　“别装了，不管你现在故意在我面前做成什么样子，也抹不去当年你给我留下的印象。还有，当初你说你怀孕了，这可是我们欧阳家族的第一个子嗣，我没理由不关心一下吧？”他的语气好像又没那么认真了。　　“当时我不过是为了试探一下你才告诉你我怀孕了，你信以为真？”我突然平静了下来。　　“不可能！”明明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在听到我的回答之后却近乎咆哮，这个男人真有点喜怒无常啊！　　“你看我现在像有孩子的人吗？”我撩了撩自己的长发，装作很风尘的样子。　　“所以你当初真的是骗我的吗？”他的声音里突然有些伤感。　　我转过身，背对着他，这或许能表达我的态度吧。欧阳子乐也不再做声。　　突然身后的门响了一下，然后“啪嗒”一声，原本打开的灯全给关了。　　外面虽然阳光灿烂，但是隔着厚重的窗帘，室内十分阴暗。　　“你们在干什么？”子木的声音响起。　　我的眼睛还没有适应当前的光线，突然有人重重的将我推到了墙边，低头重重的吻了上来，舌头随之闯进我的口腔，激烈的冲击着。　　这霸道的吻，明明就是子木的风格。　　难道他吃醋了？　　我闭上眼睛回应着他，两人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他的手在我胸前抚摸，我的呼吸有些急促。　　然而，是我的错觉吗？舌尖纠缠之间我竟然闻到一种淡淡的青草香？还有这香水味，子木从来不用香水！　　一秒失神，下一秒，我使劲全身的力气推开了他。　　“浑蛋！”　　眼睛已经适应了光线，我清楚的看到欧阳子乐被我推得撞向了沙发背上，嘴角却笑得很灿烂。　　“原来你喜欢重口味的？也许我应该反省一下自己当初的表现。”他自嘲。　　“你无聊！”我不知道该怎么反击他。　　“没想到竟然骗到你了，我学我哥的声音是不是很像？其实我们的声线本来就有点像。”他的表情似笑非笑，让我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拉开几页窗帘，又推开窗户，让阳光完全的透了进来，伴之而来的，还有咸湿的海风。　　心情很不冷静，我需要海风吹一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