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高一和高二这次月考的光荣榜也已经贴出来了，一个贴在高三第七次模考的左边，一个贴在右边，课间操之后，一堆的同学挤在窗口前，外面的同学一直往里面挤，里面的同学就算看完了想出来也很难挤出来。　　白悦和彭凯城的名字都稳稳当当的印在前三名上，换成以前，白悦一定得凭借着身高优势，拉着杨倾霓挤到第一排，指着自己的名字，又指着杨倾霓的名字，说一句“看这对姐妹花”，而今天不知道是从哪听说了杨倾霓月考的成绩，居然拉着杨倾霓绕路回教室。　　这段路上很多树，树上的鸟儿叫得很是热闹，白悦抱怨道：“吵死了。”　　杨倾霓不知道白悦在抱怨鸟叫还是挤在窗口前的同学，没有回答，一路上白悦转过几次头，似乎想说些什么，直到到了班级间的楼梯口，白悦依旧是没有开口，直径回了十八班。　　这几天对于杨倾霓而言格外的漫长，因为考砸了的罪恶感，让她再也不能心安理得的看小说或者睡觉，听课又听不下或者听不懂，就是这种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能做的空闲，让不适和不安感格外的明显。　　每科老师果然都是简单的总结所任科目这次月考的总体情况，考得比平均成绩差的科目，老师还会多抱怨几句，接着就是评讲试卷。　　容易的题一般老师都会说，“这道题就不用说了吧”，那些难题一般都是汇合了多个考点，有时需要一节课或者一整块黑板说完了，下面的同学都不能理得顺，杨倾霓更甚，她并不是那种过了多年还会记忆犹新的人，就是以前读书的时候，每次考完试，睡了一觉醒来，记忆就彻底被消除了。　　杨倾霓原本以为班主任会找她去谈话，但是直到周五放学，班主任都没有叫她去办公室，回家之前，杨倾霓在抽屉里找了一番，终于找到了那张没有打开的纸条，把它夹在了一本书中。　　“走了，下周见。”单洛忻最后看了一眼镜子，将镜子放回抽屉中，背上包出了教室。　　“去玩吗？”何顺照例问道。　　“不去。”杨倾霓回答，站起来背好了书包，也说道，“走了，拜拜。”　　上了高三之后，彭凯城周末一般都是骑单车回家，这周居然没有骑车，而是和杨倾霓还有白悦一起挤公车。　　彭凯城以前就不会去看光荣榜，高三之后就更加不会去看了，白悦不告诉他，他也就不知道杨倾霓考了四十三名这件事，抓稳了扶手之后说道：“还有两次模考，就真的到高考了。”　　“对呀，你就要解放了。”白悦笑着说，“我们也马上就要步入炼狱模式了。”　　彭凯城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突然就是一个急刹车，站着的人马上就挤成了一团，杨倾霓虽然也抓着扶手，但是无奈个子实在是小，感觉双腿根本就站不稳，往前扑去了。　　幸亏彭凯城另一只手抓住了杨倾霓的书包，等公车重新启动，一车人重新站稳了之后，彭凯城说道：“按理来说小个子惯性不该这么大。”　　白悦笑着说道：“她那是身轻如燕，根本就站不稳。”　　“你们这样攻击别人的身材是不道德的。”杨倾霓说完将双腿迈开了些，使自己看起来稳了许多。　　好在大院离三中并不远，又过了三站之后，三人下了车，杨倾霓理了理衣服，想到刚刚挤下车的情景：“现在允许你们夸一下我的体型，小个子还是比较方便的。”　　白悦也抓了抓被挤乱的头发：“夸你，小个子真方便。”　　彭凯城和俩人一挥手，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了，白悦倒是没有往自己家那边走，而是也是往杨倾霓家的方向走去，路上又陷入了沉默，准备到杨倾霓家楼下时，白悦才开口说道：“你这次月考的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恩？”杨倾霓也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带严肃的白悦。　　“我看你这几天也挺难受的，我也不想像老师或者家长那样教育你。”白悦继续说道，“但是我也挺担心你的，你这段时间的确是太不认真了，你回家好好想想吧。”　　杨倾霓点头。　　“还有，你妈应该会狠批你一顿，你要是难受，记得叫我出来陪你。”白悦说完转身走了。　　想到陈明利，杨倾霓在楼下呆站了一分钟，这才叹了口气，慢悠悠的爬上了楼，打开门，发现陈明利和杨皓都在家。　　“我回来了。”杨倾霓一边拖鞋一边说道。　　正在客厅坐着的陈明利没有回答，在厨房的杨皓大声叫道：“真准时，我的菜也好了，赶紧洗手，坐好了吃饭。”　　杨倾霓换好了鞋，走过客厅的时候，只用余光看向陈明利，赶紧回房间放了书包，换了身衣服，洗完手之后果真是可以吃饭了。　　杨皓摘了围裙走出来，看到两母女都是坐在餐桌前没有开动，指着其中的一道菜说道：“给点面子，尝尝我新学的菜，还是新来的小周教的。”　　杨倾霓正拿起筷子，往那道菜夹去，陈明利就叫道：“杨倾霓。”　　听到了之后，杨倾霓马上放下了筷子，看向陈明利，陈明利正想说话，杨皓又说道：“有什么事吃完了再说，先尝尝我的新菜。”　　“你吃得下吗？”陈明利说道，杨皓叹了口气，没有说话，陈明利又说道，“你们班主任前两天打电话给我了，给我说了你月考的成绩，还有你这段时间的表现。”　　“恩。”杨倾霓回答，盯着桌上杨皓新学的那盘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如同工作上出现差错时，面对领导的批评，只能低着头听着。　　“我挺生气的。”陈明利说道，“我没有要求过你一定要考前几名吧？”　　“没有。”杨倾霓回答。　　餐桌上陷入了沉默，没有人吃饭也没有人说话，杨倾霓特别讨厌这样的沉默，让她感到莫名的心慌，因为会不由的思考，陈明利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是要教育她，还是要臭骂一顿，思考这些比直接挨骂一顿更加折磨人。　　“我和你爸都没有要求过你，但是，这不是你可以不努力的理由。”陈明利终于开口了，“你当然不是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小孩，你们老师也说了，你还挺聪明的。你们老师和我说了，你这段时间和你们班的那些二代走得挺近的。”　　杨倾霓抬头看向陈明利，思索着班主任是怎么说的，看着陈明利的表情还算平静，语气也不急不高，估摸着班主任应该只说了，是些走后门进三中的学生，而没有强调是男同学，同学之间有些误会他们的关系，但是在老师眼中，他俩并没有出格的举动。　　“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面对那些小孩，想和他们交朋友，我可以理解。”陈明利继续说道，“看着他们上课爱听不听，下课了一群人到处潇洒，对比沉重的课业，这种生活很吸引人吧？”　　杨倾霓没有回答，说实话，当年她十几岁的时候，的确曾经羡慕过这样肆无忌惮的生活。　　“那些孩子，他们能够带着你玩，让你觉得很开心。”陈明利并不在意杨倾霓没有回答，又继续说道，“但是，你要想清楚了，你和他们不一样。你现在去阳台，好好看看我们大院。”　　虽然不知道陈明利这句话的目的是什么，杨倾霓还是站了起来，乖乖的走到阳台，打量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大院。　　相比起几年后，大院的变化并不大，或者说，在杨倾霓生活的那么多年中，这个大院一直都没怎么变，只是其他地方变化得太快，这才突显出了大院的年代感。　　这个时候，有些下了班的民警刚好把小孩子接回家，也可以看到阳台对面那栋楼有几家在炒菜，还有些退了休的老头老太太早早吃过了饭，已经开始到处溜达了。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杨倾霓听到陈明利叫道：“回来吧。”　　杨倾霓马上乖乖的坐回餐桌旁，陈明利又说道：“你也看到了，我们这样的家庭，要安定是挺安定的，生活有保障，以后我们老了，养老和医疗都不需要你们这一代担心。但是其他的呢，你看看我们大院，有多少家开的是豪车，是几个父母可以帮你们铺好光明大道。”　　“你的那些同学，他们的家里都为他们安排好了，所以他们现在能够挥霍日子，想怎么玩怎么玩，但我和你爸没有能力，帮不了你。”陈明利的声音提高了，“你以后想生活得更好，你得靠你自己的努力，小时候让你去学些特长，你都学不下，那条路你是走不通了，你怎么敢不好好学习？”　　“吃饭吧。”杨皓说道。　　说实话，杨皓的新菜味道很好，但是杨倾霓的这餐饭吃得很不是滋味，陈明利的那番话给她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刚刚毕业的那两年，看不到的未来，看不到前方的路，所有的不安和恐惧都再一次达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