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悠不知是应该庆幸还是悲哀,她被遗弃了,当然是暂时的,如果那个突然出现的所谓天敌,没有杀死那个怪物的话。 其实,她并不知道怪物的天敌长什么样,反正应该是足够威胁到那只怪物性命安危的,否则也不会在快要着陆的时候,只是听到它的叫声,就和惊弓之鸟一般的张开锐利的鳞片,顺带着直接将她这个它颇为满意的食物,扔在就近的树窝里。 这棵树在这片森林里不算高,起码它周围的枝干都比它来的高耸壮实,但就是这样,对于一个生活在新世纪里的人来说,想要毫发无损的安全着陆,根本不可能,也许怪物深知这一点,所以才没有做任何防范措施。 这个树窝很软,周边铺满了干草干花,还有很多围在一起,色彩斑斓的椭圆形石头,有点鹅卵石的意味,却比鹅卵石大上许多,夏悠知道,有些鸟类特别喜欢收集一些对于它们来说是漂亮的东西,再加上这么久,这个树窝的主人都没有回来,所以,她怀疑这个窝是被丢弃了的,出于女人喜爱美丽事物的天性,她随手捡了一枚边缘最小的石子,揣进了裤子的口袋里,以便日后心情低落时把玩。 怀里小狗崽的呼吸,渐渐趋于平稳,这让时刻紧绷着神经的夏悠,有了得以喘息的时间,饥饿和口渴,让她开始思考逃跑的计划,或许离她最近的那个藤蔓,能给她带来一丝生机,只是这棵树的藤蔓和别的树上的藤蔓长得略有不同,它没有开花,也没有长叶子,光秃秃的藤条,让它的外皮,格外引人注目,像是被冬天里要化不化的雪晶给涂上了色,白里透着诡异的黑斑点,说是黑土上的融雪,大概也是能让人信服的。 夏悠的手,伸出去半天,也不敢碰它,百分之五十的概率,需要去拿暂时安全的性命去赌,她迟疑了,也正是这迟疑,让她错过了机会,同时也在无形中,让她活了下来,这是在她落地以后发现的事实。 收回赌命性质的押注心思后,夏悠开始思考水流的位置,只是满眼望过去,除了树就是树,不过,右前方有一丛树木的情况看起来不怎么对,从这棵树窝所在地,眺望过去,她发现它们普遍较矮,不,准确的说是稀疏不少,好似特地为了某样东西,让出它们生命里必不可少的空间一样。 夏悠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很兴奋,要是她没猜错的话,水源应该就在那个方位,可惜她没办法自己过去,而怪物显然更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否则也不会,不给她吃,不给她喝,还没顺利燃起的希望,就这样被夏悠自己泼的冷水浇熄了。 索性这种思虑只持续了五六分钟,那个怪物就带着胜利的果实,风尘仆仆的向着夏悠飞来,打破她最后的挣扎,她甚至能看到半空中淅淅沥沥,下起的血雨,那只所谓的天敌,也完全是她的假想,除了一条灰扑扑的长尾巴能看以外,其余都小的不可思议,当然是对于怪物来说的。 那货翅膀扬起的风很大,让夏悠身下的树窝,摇摇欲坠,晃的垒砌起的色彩斑斓的小石子,圆溜溜的滚到干枯的枝丫边缘,有的已经掉了下去,别的树上伸过来的枝枝叶叶,也全都被吹翻了去,露出背面大大小小的尖刺以及乳白色参差不齐的虫卵,惊的夏悠毛骨悚然,寂静的森林,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的平易近人,且这还仅仅真正的只是林海一隅。 疾速而来的怪物,并没有直接飞进树窝里,而是抓着爪子里的食物,在夏悠的身边,盘旋了几圈,随即就在茫茫的森林海里,隐匿了踪迹,片刻后又带着那双血淋淋的爪子,飞了上来,堂而皇之的挤进树窝里正对着夏悠。 它的体积对于树窝来说,着实太大,为了保持平衡,它自觉的将翅膀耷拉在圆形树窝的两侧,蜷起自己的双腿,用着诡异的清明兽瞳,咕噜噜的围着一脸懵懂的夏悠转来转去,如果是一个正常的男士这般专注的看着她,夏悠的第一反应肯定是他会不会对她有意思,但是,对方是一头未开化,不知名的怪物野兽,它这么专注的视线,只能让她联想起它追捕猎物时的场景。 夏悠被它瞪的发怵,指下的干花野草,一截一截的被尚且有些硬度的指甲盖掐碎,陷进她掌心的伤痕上,打结的舌头在苦涩的嘴巴里,绕了又绕,干巴巴的吐出一句:“我没打算逃跑,别......别吃我。” 夏悠颤抖的移开与它对视的眼睛,哆嗦的假装乖巧、服从,弯下脊背,也不管怪物能不能听得懂,匍匐的趴在它的腿旁,保持着示弱的姿势。 它的爪子真红,是血液浸泡的成果,虽然脚掌前的鳞片翘起,隐约能看见里边的皮肉,但是,那并不能给它造成伤害,甚至流血都不能。 厚重的血腥与泥腥味,自夏悠的鼻端传来,她知道源头在哪,可惜,她不敢动,忍的呕吐感,憋出了她额头的冷汗,鹰爪抓兔子时的凶狠,她见过,可此时的夏悠认为,怪物开膛破肚的速度,估计只需要鹰爪的千分之一时间,她不想尝试那种滋味,如果可以选,她现在愿意做个每天被放血的人,勇敢的前提是资本,可怜她没有,只能缩着脖子,等施舍。 无法抬头的夏悠,因为不能猜测怪物接下来的动作而听天由命的缩成一团,成自我封闭状态,直到怪物的爪子,伸向她意料之外的地方,摸了又摸,她才面红耳赤的弓着腰,抱住那只为非作歹的兽手,向下按回原处。 怪物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非但没有继续动作,相反还歪着脑门,抓住夏悠的手,向它的屁股后面摸去,有些时候,人就要舍弃点羞耻心,摸了也便摸了,其实只要将它当成怀里的小狗崽就好,反正它本就是怪兽。 说句实话,它的屁股也是凉的,上边的鳞片不比其他地方少,扎人手疼不说,还特别的滑溜,摸完以后,夏悠正正经经的收回自己的五指,害怕也不让它们抖一下,这是一种情绪的变相宣泄,为的是表达对某怪物屁股的不屑,是顽强抗争,不屈服淫威屁股的具体体现,总之她一点都不该觉得羞耻,它摸了她,她也摸了它,算是扯平了。 夏悠的脸红,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少女心的缘故,那种东西仅适合在文明世界里出现,这里有没有和她一样的人类,都还有待考证,要是都像怪物一样的生物,她的血大概是只够塞牙缝的。 互摸完屁股的怪兽,睨着兽瞳,低头喘了一口气,糊了夏悠一脸的血水,腥臊臊的,并且喉咙里发出一串奇怪的叫声,这是她第一次知道怪物原来也是有自己语言的,就像布谷鸟因为布谷布谷的叫声,被叫做布谷鸟一样,夏悠根据它的叫声,也给其取了一个名字,柯多,她不想叫它怪物,原因很简单,她每次那样叫的时候,无形当中就会提醒自己一遍,她穿越了,穿到一个陌生而又没有任何文明现象的荒野大陆上,这里遍布着她所不知道的生物,好的坏的都有,但都会对无知的她,造成生命的威胁,比如黏住她伤口,像软柿子果肉的胶状液体,比如麻痹她神经,像盛在花朵里雨水的凝露,它们平常却不一般,这些她都得如同婴儿似的,在这个大陆,从头学起。 头顶的阳光,似乎越来越烈,柯多很享受,舒服的翅膀来回扇动,搅的地动山摇,也不管暗示他多遍的夏悠是否能站得住,扇了不一会儿,又打算将圈在树窝里的脚,也给拿出晒晒的时候,才发现躲在角落里的女子,是多么的碍着他事了,双脚一抓,倏地片刻,夏悠就被丢在了地上,本来是完事的,奈何夏悠是真的渴的要命,不管不顾的就是不愿撒手,一边指方向,一边将自己的手递到它嘴边,示意交换。 显然柯多一点也不了解夏悠的行为,一个极限穿行后,回到地面就将浑身瘫软的夏悠,轻轻松松的丢掉了,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的夏悠,呆愣的看着树顶窝里,手腿并用,四仰八叉晒太阳的某货儿,谁说他没有脑袋的?还有这树是怎么一回事?在蜕皮?像蛇一样的蜕皮?雪晶亮闪闪的覆盖物,原来是它分泌助长蜕皮的液体,那黑点呢? 夏悠震惊的撑起瘫软的身体,抓住一块刚褪下的碎屑,原来黑色的点,不过是这棵树被虫咬以后留下的创痕,褪下的皮,即使在风中沥干了这么久,仍然滑不溜手,柯多真的仅仅是一头没有智商的怪物?要是她刚才真的顺着那根正在蜕皮的树藤下来,会被摔死的吧,他的兴奋原来也不是没道理的,还有什么比猎物不跑更得狩猎者喜欢的事情呢? 果真是披着蛇皮的树啊,以后干脆就叫它蛇皮树好了,也不枉它会蜕皮,夏悠失控的站起身,不紧不慢的往刚才看到的河边方向走去,反正那头怪物能放心的将她丢到一边,肯定是不担心她能逃出他的手掌心的,这算不算是一种允许范围里的活动?既然如此,她没有道理不去找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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