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许多活动，无论再怎么盛大，真正能被几乎所有学生关注的，少之又少。“校园歌手”大赛，就是这为数不多中的一个。 诺诺也纳闷，为什么学校大力宣传的“学术论坛”少有人问津，风靡全球的球类比赛诸多学生也是兴趣缺缺，唯独这“校园歌手”比赛，能在一瞬间成为全校所有学生谈论的话题呢？并对时下各种歌手选秀节目的流行表示不理解。 对此，陈淑仪以一个资深娱乐人的身份给出答案：音乐无疆界。 诺诺囧了，那为什么前不久音乐学院的交响乐演奏会少人问津呢？ 陈小姐再次回答：有阳春白雪，也有下里巴人。对于非专业人士来说，音乐的娱乐性才是主要的。 诺诺受教地点头，再次“不耻下问”：“我们文艺部的策划已经做好了，通知也发出去了。外联部是不是该共享些资金啊？” “别和我谈钱，有损音乐的艺术性。”陈淑仪说完在床上滚来滚去，不停地念叨，“你家程小妖真是败家子，怎么能把奖金设得那么高呢？还有奖品，哇，三等奖的奖品都是最新款的手机，他想干嘛？可怜我们外联部，辛辛苦苦给你们筹钱。哎，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诺诺一听，当即不满，“奖金和奖品的钱不是嘉言找来的赞助吗？再说了，活动的经费，除了学校拨的钱，哪儿有你们外联给的钱？” 顶着乱糟糟的头发，陈淑仪笑嘻嘻地说：“呵呵，我们从别人手中要钱不容易，你们也别想轻易从我们手里拿到钱。” “果然是人以群分吗？我听嘉言说你们部长是铁公鸡，原来你也得他真传啊。”诺诺拿梳子帮她梳头发，“你们这样影响我们的工作呀。”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部长是程小妖，你这么着急干嘛？想当贤内助啊？嘶…”陈淑仪调侃得太投入，忘了自己的头发还在诺诺手中呢，然后很不幸地遭了现世报。 揪了她头发，诺诺也算出了气，就转移话题，“梦梦似乎想报名参加呢，抽时间陪她到KTV练练吧。” “嗯。”陈淑仪也正色点头，又问，“评委你们准备请谁？我怎么听说你们准备搞事情？” “部里意见不太统一，学校论坛上不知道谁弄了一个投票，”诺诺不太高兴地说，“我爸爸的票数好像挺高的。” 陈淑仪也叹气，“我们家那五个票也高，关键他们在韩国呢。你说究竟是哪个缺心眼啊？这么大口气，到时候结果出来，人又不是他来请。一看就是和程小妖作对的。” “说到和嘉言作对，”诺诺生气地说，“我们部有些男生似乎不喜欢嘉言，总跟他唱反调。” 陈淑仪惊讶，“真行啊，关键时候还起内讧。”见诺诺满脸的担心，就安慰她，“放心吧。程小妖肯定有办法的，而且，你不有运通的卡吗？到时候可以演一场英雄救美。” “英雄救美？” “对啊，巾帼英雄。”说完，陈淑仪坏笑，“你家程小妖就是那个美人，哈哈。” 诺诺就觉得自己脑仁一抽一抽地生疼。 陈淑仪口中的美人，程嘉言同学，此时也觉得脑仁疼。 半个小时前，康锦辉拉着邱瑞宇来到他家里，热心地帮忙想各种对策，还愤愤不平地说：“嘉言，你这次一定要让那些人好看。” 邱瑞宇也觉得抱歉，“看来我直接让你当部长这件事给你树敌不少。可他们也不能拿这么大的活动开玩笑啊。到时候让全校师生怎么看文艺部？” 然后这两人就坐在沙发上商量各种方案，丝毫不顾程嘉言这个当事人的感受。 程嘉言昨晚熬夜看文件，本就没休息好。现在又被迫听他家表哥各种愤怒、嘶吼，感觉像在听恐怖电影的音效。 半小时后，程嘉言再次伸手揉揉太阳穴，终于忍无可忍，“好了，这件事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康锦辉和邱瑞宇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怎么能不担心？” “那你们讨论了半小时，有办法了吗？”程嘉言冷着脸说。 康锦辉很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慢慢地摇头。 邱瑞宇也讪讪地笑，“不好意思。” “那就回去吧。不要在这里打扰我。”程嘉言的声音都是冷冽的。看来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邱瑞宇还不死心地想说什么，被康锦辉一把捂住嘴巴。 康锦辉小声提醒：“嘉言脸色很差，看来要发飙了。咱们得赶紧撤了。”说完拉着邱瑞宇走了，就像来时一样——招呼都不带打的。 长叹一口气，程嘉言躺在沙发上反省，他是不是太好脾气了，以至于谁都想来挑衅一下？ 手机突然响起，程嘉言心说，如果还是笨蛋表哥，绝对要把他账户的钱全部转走，嗯，用来付那些评委的出场费。 一看屏幕，是诺诺。 程嘉言刚才稍显暴躁的心情好了许多，“喂？”语气也温柔了不少。 “在家吗？吃饭没呢？”诺诺问。她最近经常问的就是饮食，没办法，程小少爷太挑剔，李阿姨好不容易逮到个能治得住他的人，得空就给诺诺打电话告状。 看看手表，已经十二点半了。程嘉言再次在心里骂自家笨蛋表哥。 “还没。你呢？” “你是不是又难为李阿姨了？”诺诺佯装不悦。 “冤枉啊。是李阿姨不给我饭吃。”程嘉言笑着说，突然又疑惑，这个时间了，李阿姨居然还没提醒他吃饭？ “诺诺你等一下，我下楼看看。”程嘉言说完拿着手机跑下楼，问了几个佣人，都说没见李阿姨，她房间也没有。 “诺诺，李阿姨好像离家出走了。” “李阿姨没在家吗？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电话那头的诺诺也着急。“你再找找，我马上过去，顺便给你带些吃的，你想吃什么？” “不用帮我买吃的。我让他们做些就行了。你路上小心些。”程嘉言叮咛。 诺诺到的时候，程嘉言正在沙发上睡觉。 “嘉言？”诺诺轻轻推他。 程嘉言睁开眼睛，“好慢。等你给我送吃的，我肯定已经饿死了。” “对不起。”见他脸色有些苍白，诺诺也担心，“你吃过饭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喝了些粥。”说完他闭上眼睛缓解了一下酸涩感，“困！”过了几秒种，微微睁开一点，“李阿姨留了纸条，说要回美国一趟。她果然是离家出走了。” 诺诺哭笑不得，伸手扶他起来，“不要睡在这里，回房间去。” “你陪我？”程嘉言嘴角噙着笑，顺势靠在诺诺肩膀上问她。 诺诺无奈，“你是小朋友吗？” “是你总把我当小孩子。”程嘉言反驳，“所以你要负责。”被宠成小朋友的某人继续胡搅蛮缠。 “我负责改了你所有的坏毛病行不？”诺诺捏他鼻子，“快起来。中午休息一会儿，你下午还得去部里开会呢。” 程嘉言拖着懒洋洋的步子走进卧室，躺在床上很快睡着了。 诺诺坐在床边，怕他着凉，就把蚕丝被的一角盖到他肚子上，又用手机设了闹钟，想了想，也趴在床边睡了。 下午四点半，程嘉言到文艺部开会。诺诺约了室友陪郝梦去练歌。 程嘉言把她送到宿舍楼下，委屈地说：“剩我孤家寡人……” 诺诺快速地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然后跑了。留下程嘉言坐在车里发呆。良久，他才回过神，忍不住伸手摸摸脸颊，温暖湿润的触感似乎还在。看车前诺诺和两个室友叽叽喳喳在说些什么，还故意不看他。他笑了笑，开车走了。 见车子开走，陈淑仪和司徒臻一边一个架着诺诺，“老实交代！” 挣开她们，诺诺问：“莎莎怎么没下来？” “她下午有别的约会，已经先走了。”司徒臻告诉她。 陈淑仪八卦地问：“程小妖的皮肤看着就特好，怎么样？是不是挺好亲的？” “是呀。”诺诺笑眯眯地眨眨眼睛，心说：她的嘉言的确挺好亲的哦。 三人赶到ktv门口，郝梦已经等在那里了。 进了包厢，郝梦选了几首自己比较喜欢的歌曲练习。诺诺她们三个给她提建议，告诉她需要提高或者改正的地方。 “不行了，嗓子快冒烟了。”郝梦放下麦，躺倒沙发上。 陈淑仪窝在沙发上，“诺诺，问问程小妖结果是什么？我们可以试着贿赂一下评委，这样梦梦就不用这么累了。” 郝梦急忙摆手，“不好这样的。会搞砸诺诺她们部的活动的。” “他们自己已经砸过了。”司徒臻不紧不慢地说，“这次要是出差错，文艺部就成了众矢之的了。不过也没关系，可以破罐子破摔嘛。” 诺诺撅嘴，不满地说：“嘉言还在努力挽回呢。” “哎呦，心疼了呀。”司徒臻凑过去捏她的脸颊，“我也就开个玩笑。你要知道你家程小妖不是普通人。放心吧。” 这时诺诺手机响了，是程嘉言发来的信息。 众人一看，评委的人选出来了，理所当然地有诺允，还有TK五只，另外还有三个国内的流行歌手，程嘉言说已经联系过他们的经纪人，除了其中一个歌手档期排不开，其他人都表示可以如约而至。 接着，陈淑仪的手机也响了，是TK的队长韩宰英打来的，问了关于比赛的情况，说是收到了邀请函。陈淑仪说如果可以，请他们务必过来。韩宰英说可以，还开玩笑说出场费不可以打折。 “就剩我爸爸了。”诺诺头疼地说，不知道爹地愿不愿意放人。 郝梦奇怪，“他上次不还参加联欢晚会了吗？难道这次他会拒绝你的要求？” 诺诺的手机再次响起，是郁梓铭的一条信息：照顾好宝贝。 这是同意了吗？诺诺有点不敢相信。 陈淑仪则感叹：“宝贝啊，夫夫好恩爱的说。” 司徒臻却纳闷：“诺诺，Angelo让你照顾小允，难道他不过来吗？” “不会吧？他们俩不是焦不离孟，形影不离的吗？”陈淑仪吃惊。 诺诺想了想昨晚和诺允聊的内容，“爹地似乎要到奥地利开会。” 不管怎样，评委的事情是解决了。四人稍稍松了口气，尤其是诺诺，觉得应该犒劳一下程嘉言。 “你要送他什么？”陈淑仪问。最难的就是送程小妖这种人礼物，什么都不缺。 “枕头吧。买个薰衣草枕头。”诺诺想了想，嘉言最近似乎睡不好的样子。薰衣草刚好可以镇静安神，有助睡眠。 “哇哦！”陈淑仪她们三个惊叹，“好有爱。” “先陪梦梦练歌吧。枕头等明天有时间再买。”诺诺对她们的调侃习以为常。 郝梦挺不好意思，“耽误你们的时间，真不好意思。可是明天我有事，不能陪你，真的很抱歉。” “说什么呢？我们这不是在玩嘛，哪有耽误什么时间。”诺诺安慰她，“好好练，要拿第一哦。我让我爸爸给你颁奖。” “对啊。现在评委有一半是熟人，你好好练习，一定能拿第一的。还等着你请我们吃饭呢。”司徒臻也说，“我也要买床单和衣服，明天刚好陪诺诺。” 陈淑仪想了想，“我似乎也得给TK准备礼物呢。” “谢谢！”郝梦认真地说。她尝试着敞开心扉，老天爷真的送给她三个好朋友。看来，上天也很公平嘛。 第二天上午后两节没课，诺诺她们三个就到商场买东西。也许上天有意安排，又或许是该她们三个倒霉。总之，三人后来想起这件事，都有些不敢面对段世楠。 “她怎么还在这里？”陈淑仪皱着眉头看那个蹲在路边的女孩。女孩把脸埋在膝盖里，面前摊着一张纸，写着“钱包被偷，需要几元钱坐地铁。请好心人帮帮忙。” “诺诺刚才给了她五十，打的都够了吧？”司徒臻也皱眉，“看来是骗钱的了。” 她们刚下车就看到许多人在围观什么。陈淑仪好奇地挤进去看了看，跑回来对司徒臻和诺诺说了。诺诺拿了五十块钱让陈淑仪给那个女孩。 “可信吗？现在好多人都这样骗钱啊。”陈淑仪有些犹豫，倒不是心疼钱，只是讨厌被骗，更可恶的是利用大家的同情心。 “给她吧。”诺诺淡淡地说，“爸爸说过，当一个人伸手向你求助时，他就已经把自己放在了弱势的一方，而当一个人伸手向你索取时，他就已经放下尊严，还有什么比失去尊严，承认自己是弱者更可怜的呢？” 陈淑仪惊得张大嘴巴，“这话真的是小允说的？”然后又挤进去把钱给了那女孩。 可是等三人在商场逛了一圈又转回来时，看到那个女孩还在那里，不禁蹙眉。 诺诺再一次走过去，又在女孩面前放了五十元，又对女孩说了几句话。那女孩抬起头看了眼诺诺，有些惊讶，然后低下头，说了句“谢谢”。 “你对她说了什么？她居然起身准备走了？”陈淑仪不解。 诺诺笑着摇摇头，“走吧，要去买枕头的。” 司徒臻扭头看那女孩，发现她也在看诺诺，对她笑了笑，挥手，“再见。” 女孩也下意识地挥挥手，想到那个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对自己说的“人，总要学会适可而止，才不会被别人瞧不起”，低头看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捡起那张纸转身跑走了。 “淑仪，你准备送TK他们什么礼物啊？”诺诺抱着买到的枕头问。嗯，薰衣草淡淡的香气，真好闻。 “衣服。”陈淑仪眼睛扫视路两边的橱窗。 司徒臻纳闷，“送衣服？你知道他们的尺码吗？” “那当然！”陈淑仪得意地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们的人，比他们自己还了解他们。” “饱含着执念的介于崇拜和爱之间的复杂感情，够暧昧！”司徒臻撇撇嘴，下评论。虽然他对TK小队长韩宰英基本上也是这种复杂感情。 “小臻，你看……”诺诺悄悄拉司徒臻的手，示意她往一个专卖店的门口看。 司徒臻就看到一个男人伸手从身前两个女孩的包里拿了钱包、手机，转身就要离开。来不及多想，她就跑了过去。 诺诺和陈淑仪赶紧追上。 司徒臻拽着那个男人的胳膊，“把东西拿出来。” “什么东西？你神经病啊？”那男人拼命挣扎，惊讶这个女孩力气这么大？ 诺诺指着他对那两个女孩说：“你们的东西被他偷了。” 两个女孩急忙翻自己的包，一个女孩惊呼：“我的钱包和手机呢？” 另一个女孩上去揪着男人的衣领，“把东西还给我。” “我没有拿你的东西啊。”男人狡辩，没被束缚的一只手指诺诺，“是她，她拿了你们的东西。” “你胡说！”诺诺气愤地喊，“你是小偷。淑仪，打电话报警。” 男人惊慌，却咬死了不承认，“我真没偷东西。”又对那两个女孩说：“我亲眼看到是她拿了你们的东西，不信你们看看她的包。东西就在她包里。” 两个女孩扭脸看诺诺。 诺诺想着反正自己是清白的，就把包翻过来，把东西都倒到地上，结果……傻眼了。 地上多了两部手机和两个钱包。 “切！贼喊捉贼啊。”男人嘲笑诺诺，“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手脚这么不干净，家长是怎么教的？” “你——”诺诺生气，抬手给了他一耳光。居然敢侮辱她的家教！ 男人生气，正要还手，“啊——”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胳膊被司徒臻弄脱臼了。 那两个女孩听到男人惨叫，也有些害怕地看诺诺，“我们什么都没看到。”然后也顾不得手机和钱包，就要跑。 “跑什么？”一道中气十足的厉喝传来。 一个穿警服的青年拦着两个女孩，不屑地说：“就因为有你们这种怕事的受害人，小偷才这么猖狂。” “警察同志，快抓小偷啊。我，我被她们打伤了。”男人躺在地上哭丧着脸对青年喊。 “嚎什么？”青年冷着脸低头看男人。“全部带回去。” 诺诺担心地看陈淑仪，后者无奈地摇头。 司徒臻恨恨地看地上的男人，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脚。 “真有种啊！”青年好笑地看她。 司徒臻瞪他一眼，“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不分是非黑白的警察，小偷才这么猖狂。” 青年也不恼，继续笑着说：“行了，有什么话回警局再说吧。你们是学生吧？叫你们老师也来一趟吧。” 三个女孩一听还得叫老师，有些为难。 一直拖延到警察局，诺诺不情不愿地拿出手机打给段世楠：“喂？老师，我们在警察局。” “希望他不会吓晕过去。”陈淑仪紧张地说。 司徒臻也皱眉，都是自己太鲁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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