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

这孩子在自己的怀里缩成了一团。慢慢的这个孩子似乎不再瑟瑟发抖，开始渐渐平静下来了。　　……达福娜本以为这孩子又睡着了，结果低头一看，对上了那双恐慌的大眼睛。　　这孩子的眼睛简直清澈的不得了，那些俗套的所谓的星辰大海来形容他真的是一点都不过分，甚至还更胜一筹。　　真像个小动物。还是个受到了惊吓的小动物。比如……小兔子？　　想到这个形容，达福娜又莫名的想到了幼年时，被关在一片空白的那段时间，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那几本画册。　　虽然褪色褪的不成样子，不过她还记得，有一本童话，好像就是讲小兔子的故事的，里面的小兔子外号叫月亮的口水哦，那个小兔子似乎叫施努策尔，她的故事来自很古老很古老的人类口中。那个天真的活泼还有些倔强的小兔子，似乎是在一个清澈的月夜里，经历了一段奇遇。　　清澈的月夜啊……　　达福娜有些欢天喜地，低头对他说道：“叫你澈月好不好？”　　这孩子有些迷茫的抬起头，没有听懂。这孩子虽然没有开口同意“澈月”这个名字，不过也没反对。只不过他一直怯怯的不肯出声，达福娜倒是一声声叫的欢。　　店里打烊了，达福娜想给这个孩子一个安静的环境，让他慢慢适应。　　只是他现在太萦弱了些，并且在野外折腾了几天，一直都没什么力气，也不肯离开那个他一直窝着的沙发。达福娜只得一直在沙发的周围照顾他。　　即使过了一段日子，看情况澈月是慢慢的熟悉了店里的环境，可还是很胆小，有些粘着达福娜。有时候达福娜稍微的离开一下，澈月还会有些惊慌，甚至尝试想要离开他认为安全的沙发，找到达福娜后死死的拽住她的衣服，然后一句话不说，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转，急半天，却只叫了一个名字，达福娜。　　虽然叫的不是很利索。　　达福娜想到在那废墟里找到的一切，再看看澈月现在的样子。澈月应该是没有经过任何系统的学习，认知什么的都很浅，更别提表达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分清所谓的好坏，比如……就很粘着自己。就像是自己捡到了一个流浪的小奶猫，特别爱粘着主人一般。达福娜暗自叹了口气。人造人无论是在哪个时空都是有争议的，所以他们的管理也及其特殊。想澈月这样，没有接收过正统教育的孩子大有人在，他们只是实验品，更不会有人去真正倾注感情在他们身上。他们没有认知，不会表达也很正常。更何况澈月是失败品，没有性别，普通人的认识对他来说更困难，还受到了那么多虐待，他现在这样，估计也是留恋那一点点可怜的安全感，努力想不被自己讨厌吧。　　不过没关系，自己会慢慢教他一切的。不会让他想曾经的自己那样无助，直到最后的悲剧。　　澈月确实是个很完美的人造人，甚至比人类还要优秀的多。他身上的伤愈合的很好，没有留下任何疤痕。毕竟人们研究他最开始的目的也是用于治疗，人类成功了，只可惜愚蠢的人类只在乎性别，这点小瑕疵让他们看不到成功，直到最后的放弃。澈月伤口的愈合，到让达福娜放心不少。恩，那个废墟里的报告说的不错，澈月是个完美的人造人，已经可以完全脱离培养皿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熟悉了店里的环境，澈月也就没那么紧张了，为了粘着达福娜，还是努力强迫自己离开了沙发，无时无刻的在跟着达福娜。　　达福娜也开始教澈月一些东西，澈月学习的也很快，只是一直有些诚惶诚恐。　　没办法，澈月收到的伤害太大，导致现在这样的性格也是正常啊，只能慢慢来了。　　本是给澈月准备了房间的，但每到休息的时刻，澈月却死死的抓了达福娜的衣角，达福娜每次都要哄好久，才能让澈月乖乖的回到了房间里。　　但今天……似乎澈月开始执拗起来了。无论达福娜说什么，都没有乖乖的听话。　　达福娜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好了，快去睡吧。”　　澈月死死的抓了达福娜的衣角，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达福娜有些为难，轻声安慰道：“好了，没事哒，澈月知道这里很安全啊，你看澈月之前都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嘛。”　　澈月咬咬嘴唇，又是带上了一丝哭腔：“……别……别走……达福娜……”　　澈月不想离开这个能保护自己的人，一步也不想。更不想又是一个人孤孤单单面对黑暗。黑夜太可怕了，那些恐惧总是潜伏在黑夜的某个角落里，像是冰凉的灵蛇，缠绕的自己喘不了气。 那么多夜晚，他有些坚持不住了。　　达福娜站在门边犹豫了好久，澈月一直不肯撒手，并且有些着急。　　“澈、澈月会唱歌的……那些人都说澈月唱歌好听……澈月……澈月画画也很好的……达福娜愿意让澈月留下的话……澈月愿意给达福娜唱歌听……”澈月努力想着自己擅长的事情，似乎有讨好达福娜的意思，不过达福娜的害羞澈月却不懂……　　啊，伤脑筋……　　很长时间了，还真的从未有一个人会这样粘着自己。孤单惯了，那些萦绕不去的寂寞习以为常，并不会觉得难过，那只是自己的一部分。而现在，自己意外见到的这个孩子却开始让自己身边不清净起来，那些委委屈屈的哭腔瞬间冲散了一直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寂寞。　　澈月没有性别的，应该……没关系的吧……犹豫了很久，还是心软了。　　……真的不想看到他害怕的样子，达福娜总会想到那些不好的事情。　　过去的自己从未有能力挣脱。现在可以了。她只想弥补。呃……虽说澈月是没有性别的孩子，可是如果在一个房间里休息的话，还是很害羞啊……　　“好。我不走。”犹豫了半天的达福娜笑道，牵了澈月的手，所以澈月到底还是出现在了达福娜的房间里。　　澈月很乖，一直缩在床的角落里，乖乖的等着达福娜换了睡袍回来。不过澈月的目光却一直没有从达福娜的身上离开。达福娜坐到床上的时候澈月有些怯怯的凑了过来，有些笨拙，似乎是在试探达福娜会不会再次伸出胳膊。　　“来。”达福娜有些好笑的看着澈月，还是如了他的愿。　　澈月似乎很留恋达福娜的怀抱，在她怀里缩成了一团。　　“澈月有喜欢做的事情吗？”达福娜笑道，“我小的时候，特别喜欢看画册，不过那是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澈月有些迷茫的看了看达福娜，没听懂她的意思。　　达福娜到笑了，解释道：“跟我聊聊天呀~”　　“聊……聊天？”澈月迷茫的看着达福娜。　　“恩，就是说说话什么的，放松就好哟~” 　　喜欢做的事情？澈月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然后又很肯定的说道：“澈、澈月喜欢达福娜。”澈月磕磕绊绊的念了自己的名字，认真想着自己的喜好，达福娜有些惊讶，没有经过学习和教育的人造人不知道名字什么的是什么很正常的是，澈月这么快就有了对名字的认知，不得不说是个好事呢。　　“呐，澈月既然喜欢我，那愿意做我的侍者么？”达福娜笑着问道。　　澈月丝毫　　没犹豫，认真的点头。如此的信任到让达福娜有些不自在，　　“澈月知道侍者是什么么？”　　澈月迷茫的看了达福娜一会儿，然后摇摇头，然后又有些不安的说：“只要能在达福娜身边的话……”　　达福娜笑道：“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学呀。”　　达福娜说的“慢慢学”，可是澈月却很着急。　　他只想好好的听达福娜的话，永远留在这里，所以当第二天，澈月按着达福娜的话收拾好了一切小心翼翼的唤达福娜起床的时候，达福娜蒙逼了。　　……这学习的速度有点太快了吧喂！　　澈月很局促很紧张，揉着衣角，小心的站立在床的一边等着达福娜的回答，看着达福娜懵逼的表情，还以为她生气了，差点没哭出来。然而当得到了达福娜依旧有些懵逼的夸奖后，又生生的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不过……达福娜看看澈月身上自己的睡衣，还有些无语。自己要比澈月高了一点点，澈月穿着自己的衣服有些不合身，松松垮垮的。澈月的外貌还是有些偏向一个少年的，自己的衣服肯定是不合适……然而……店里并没有男孩子的衣服……　　恩，捡到澈月的时候他只有一身脏兮兮的实验服，以他的身份，在实验所里也肯定是没啥衣服的……　　“过几天，我带澈月去买衣服吧。”一面揉了揉澈月的头，达福娜一面笑道。　　澈月低了头，有些留恋的摩挲着身上的衣服。　　这可是达福娜的衣服呢……　　“澈月、澈月喜欢，衣服……”澈月局促的说道，“不、不想换……”　　达福娜能听明白，笑道：“可不行哟，这叫睡衣，休息和睡觉的时候才会穿，如果要出去走走的话，要换别的衣服哟。”　　澈月有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只是手上将衣服抓的更紧了。　　达福娜继续揉揉澈月的头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笑有多宠溺。　　恩，没关系，需要教他的事情还很多，慢慢来就好。　　“慢慢的都会好了，这里不会有坏人的哦。”达福娜笑道，“澈月愿意留下来么？”　　澈月似乎有些着急，猛地抬起头扑了过来，很肯定的说道：“愿意！澈月想要留下来！……达福娜……达福娜不会欺负澈月……”　　有些孩子气的话逗笑了，达福娜有些不由自主的揽了他的腰，说道：“好。那，先吃饭，澈月要多吃一点才会变得健康，懂不懂~”　　当然不懂。不过澈月还是很认真的点点头。　　这个带自己回来的人真的很温柔。她给了自己那么温暖的怀抱。这些东西他从来没见过。　　他自出生起就什么都没有，没有家人，没有爱人，没有朋友，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实验；没有人去关心他会不会听懂话语，有没有什么需要，也从来没人问问他愿不愿意；可这个人一出现，仿佛将他没有的一切都填的满满的。　　澈月并不理解一些词语的意思，他只是觉得这里很好，这个人很好。　　他想呆在这个人的身边。　　达福娜也能体会到他的想法，因为自打自己说了让他留下来的话后就很努力……　　比如，澈月不太理解吃早餐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努力学着达福娜的样子，掰了面包塞进了嘴里。……还是第一次自己吃东西，之前都是达福娜喂给的……　　“慢点，不能着急哟。”达福娜一边笑，一面递过去果汁。看着他有些笨拙的吃相，还吃的很努力，像是个可爱的小熊，不得不说澈月可比自己要勇敢的多，他还想着努力活着，和那时的自己的心境完全不一样。　　真的完全不一样呢……达福娜有些痴迷的捏了捏澈月的脸，然后为他擦干净唇边黏上的酱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