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

作者有话要说：致敬《仙剑奇侠传》，本文几乎所有人名和地名都来源于中草药。秦艽（jiao第一声）：花开紫色，是中国重要的传统中药之一，始载于《神农本草经》。甘遂：花开黄色，味苦、性寒、有毒。不过名字的中药特性和人物性格没有什么对应关系。保证感情不虐，我对不虐的定义是：无论外界有怎样的困难和阻挠，两人始终相信对方、理解对方，绝不会打着“为你好”的名义替对方做决定。所以不会有狗血的误会、破镜重圆等等。　　引子　　引原之北，有山名赤芍，因初夏时节漫山赤芍花开得名。　　相传千年之前，赤芍山上本皆是白芍，只是一十恶不赦的魔王被神族追杀至此，他一人力战数千神兵，最终寡不敌众，被封印在此山的白芍洞中。而神族之血也染红了山上的每一朵芍药花，山上芍药从此只开赤芍，此山也更名为“赤芍山”，只那传说中封印魔王的山洞依然被山下村民们称为“白芍洞”。　　然而传说毕竟是传说，赤芍山确实不过这广阔引原上一座籍籍无名的小山，而赤芍山的传说也不过是在赤芍村中众口相传罢了。　　　　第1章 　　麦冬城。城主府后花园内。　　紫藤萝花架下，摆放着一个软榻，榻上有一美人卧在白衣男子怀里，双眼紧闭，瞧着却不像是在闭目养神。男子一手环抱着她，另一手紧了紧她身上的毯子，而后轻柔地抚着她的脸，目光落在她脸上温柔缱绻。这一定是对恩爱的夫妻。　　“芫芫，春天又到了，你看你种的这些花啊，长得多漂亮。我帮你把它们打理得这么好，等你醒了要怎么报答我呢？”　　“听说桃花谷的桃花这些天开得正盛，你快些醒来，才好接着写你的《植物名录》。”　　“……”　　男子絮絮地对着怀中女子说着生活琐事，若不是女子始终苍白着脸沉沉昏睡，这一幕，当真是岁月静好。　　“城主！”匆匆进入后花园的管家黄杞打破了平静。　　“何事？”男子收敛了脸上的温和，神情一下子冷峻起来，这样的他才像是这一城之主。　　“有人拿着悬赏令前来，说是有法子驱动那地藏铃。”　　男子瞳孔骤缩，虽然神色依然冷峻，但眼神的波动泄露了他此刻不复平静的心境：“你让那人先在大厅等候，让下人们好生伺候着，我将夫人送回房便来。”　　“是。”　　　　甘遂坐在城主府的大厅里抿着下人刚上的茶，这城主府委实安静得压抑。　　他刚刚一路从城门过来，正是阳春三月，集市上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们熙熙攘攘，年轻的男女们成群结队往城外踏青去，一切都透露出春天特有的朝气。与这一切格格不入的，却是这矗立在麦冬城正中心的城主府，府门虽大开着，却透出让人窒息的压抑。门口行人匆匆，但没几个人胆敢高声说话。　　这麦冬城城主玄参将这麦冬城治理得欣欣向荣，自己府内却为何这般冷寂压抑？　　原来，玄参心爱的夫人杜芫三年前因意外陷入昏迷，多方求请名医无用，后得一术士指点，方知杜芫乃是三魂丢了一魂，要想她醒来，唯有找回丢失的那一魂。玄参历经三年，终于在一月前得一灵器——地藏铃，据说能用于寻魂。可三个月过去，至今无人知晓如何使用这地藏铃，而当年的术士早已云游四方去了。玄参由此重金悬赏，期冀有人能使用地藏铃，若能成功唤醒其夫人，还可向他任提一要求，他当尽全力满足。　　正是因城主夫人昏睡多年，城主府也多年保持着这般冷寂。　　　　玄参匆匆跨进大厅，身后跟着管家黄杞，甘遂忙放下茶起身，双手抱拳朝玄参行了一礼。　　“先生快别多礼，请上座。”玄参请甘遂一同坐下，“听闻先生能驱动那地藏铃，敢问先生是何方人士，师从何门？”　　“在下甘遂，来自西南川穹山，师从川芎派。”　　“可是天下第一修仙大派川芎派？”　　“正是。”　　玄参得闻甘遂师门，心中大喜，面上虽不显，但语气中仍透露出了他苦熬三年之后难得的欣喜：“一月前我曾派人带信前往贵派求助，如今终于等到你们了。先生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　　“城主不必客气，唤我甘遂即可。门中只有我师父一人会驱使地藏铃，师父又轻易离不得山门，本该更早些过来的，但彼时师父正在谷中闭关，耽误了些时日，希望城主不要见怪。”　　“无妨，无妨，贵派愿意施以援手我已经很感激了，甘遂小兄弟年纪轻轻有此功力，也是前途无量啊。”玄参顿了顿，心中的喜悦此时已经转为迫不及待，“那么不知甘遂小兄弟要何时施法？如何施法呢？”　　甘遂早闻城主夫妇伉俪情深，知晓玄参必然心急如焚，况且他自己也急需地藏铃，需得尽快帮助玄参：“今日便可，请问城主能不能提供一样夫人的贴身之物，夫人的气息越多越佳。另外，城主作为夫人最亲密之人，届时还需要您的配合。”　　玄参一听，立刻下令下人配合甘遂，自己则急匆匆赶往卧房取物。　　　　甘遂在庭院中央布下阵法，叮嘱玄参手持地藏铃立于阵眼之中，自己则对着杜芫的一缕青丝开始施法。渐渐地，甘遂和玄参周遭似有雾气漫开，玄参开始遵照甘遂的嘱咐摇动起地藏铃。　　奇的是那地藏铃虽然在晃动，却听不到一丝铃声，除了施法的甘遂，只有手持地藏铃的玄参似乎隐隐听到了来自西北方向的呼唤，那是杜芫的声音，一声声直达他的心底，他将手中的铃铛愈攥愈紧，恨不得立时出发，却不得不顾忌甘遂施法未成，只得耐心等待。　　在甘遂施法的同时，城主府门口有两个人停下了脚步。那是一男一女，男子着玄衣，女子穿紫裳，面容普通，可举手投足间却气质卓然。女子指着城主府升腾而起的紫光对另一个人说道：“爹爹，我们好像来晚了一步。”　　男子皱起了眉头，这地藏铃一旦启用，通常只有找到想找之人才可停下，只是不知他们想找谁，需要多久才能找到，而他已经没有什么耐心等他们用完，看来要想办法强行切断持有者和地藏铃的联系，直接夺走地藏铃。　　“阿艽，你去探探情况，尽量少用法力。”男子低声嘱咐道，“行事小心些。那施法之人看起来有些功力，你千万小心别被发现了。”　　“好的爹爹。”　　　　秦艽从一个隐蔽的角落翻墙进入了城主府，一路小心翼翼地摸到了甘遂与玄参所在的正院。　　下人们都被勒令不得靠近这处院子，因此秦艽松了口气，悄悄地扒在墙头偷看。寻常人等只能看到阵中此时已是一片雾气弥漫，但秦艽却丝毫不受其影响，直直地看向阵中的青衣男子。她暗暗地在心里想着：这凡人男子看起来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竟然就会懂驱动地藏铃之法，真是厉害，背后恐怕还有了不得的师父指导。　　而甘遂此时正紧闭双眼，默念咒语，感受杜芫灵魂所在的确切位置。一炷香之后，阵中雾气散去，甘遂终于睁开双眼，玄参见此大喜：“甘先生可是有结果了？”　　“不错，西北方向，距离此处100里。”　　一直候在角落里的管家黄杞略一思索，便向玄参禀报道：“那不正是城外的桃花谷吗？”　　桃花谷这地方玄参曾经还与杜芫一同前去游玩过，万万没想到杜芫的魂魄竟是被困在那里。玄参再也等不得了：“那好，甘先生，现在便可以出发吗？”　　甘遂看玄参实在等不得了，便点头称是。　　墙上的秦艽见状，暗道不好，这下子得跟上他们，再伺机夺铃了，可这施法的人类看起来法术不低，一路跟随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　　城主府的下人们训练有素，片刻功夫便准备好了一应物资。甘遂虽可御剑飞行，但为了照顾玄参和一队侍卫，便也骑上了马，一行数十人直接出发了。秦艽悄悄地尾随其后，顺便捏了个诀，悄悄放出了一只雀鸟给商陆报信。　　一行人一路快马，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桃花谷。前来踏青的游人早已归家，逐渐暗沉的天色笼罩着山谷，谷中甚至渐起迷雾，衬得这满山谷的桃花都透露出一丝诡异阴森。　　甘遂让众人在山谷前停下，他微微地皱起了眉头。这个山谷很不对头，隐隐地透出一些妖气，这乍起的白雾恐怕也不是什么正常现象。或许他们应该白天先来查看一番再作打算，此刻入了夜，他一人还好，可这些随行的人全是凡胎肉体，若是真有妖怪，恐怕他护不住所有人。　　思及此处，他开口向玄参劝道：“城主，这山谷有古怪，尊夫人的魂魄既然能被困在此处三年，可见这里一定不简单，但白日里游客在此处踏青却丝毫无碍，说明白天这里还算安全，但现在入了夜就不好说了，各位都只是凡胎肉体，不是我等修仙之人，进了这山谷恐怕有危险。不如我们就在谷外等候一夜，明日白天先去探查一番再作打算。”　　玄参虽然此刻早已心急如焚，但理智尚在，也知不该让这一群侍卫进去冒险，思索了片刻，他便下定决心下令所有人原地修整，并让一人持城主令回府，公告明日桃花谷封谷一天，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处。　　天已经彻底黑了，一行人在谷外点起篝火，简单吃过晚饭，侍卫们就各自找了个角落躺下，为第二天养精蓄锐。甘遂和玄参都不是自来熟之人，在篝火边坐了半晌，默默无言，最后还是自去躺下。　　玄参其实毫无睡意，一想到爱妻的魂魄此时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欣喜于杜芫终于可以醒来，又懊悔于明明在这么近的地方，自己为什么一点都没有感应到，让杜芫在此处生生受了三年的苦。他睁着眼睛一直瞪着繁星密布的天空，直到月近西山才终于沉沉地睡去。　　……　　他好像突然站在了一片迷雾里，雾中隐隐可见桃林的轮廓。似乎有声音从远处传来，那是杜芫的声音，一声声唤着夫君。他大喜，一边大声地回应：“芫芫！芫芫！”一边快步循着声音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