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山间的树林里,树叶与雨丝在歌唱,淡淡的月光悄悄地钻入枝桠,散落一地的银光。在山里的某一个角落,亮着暖黄色的灯火,在一片漆黑中显得十分耀眼,给充满寒意的森林增了几分暖意。    屋子前的一小片空地,一只修长的手持一把剑在空中挥舞,他的动作很柔和,行如流水,感受不到半点气势。但剑气中却带着凌厉和狠厉,每一次的劈开空气,果断决绝,仿佛空气与他有什么仇怨似的。    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出现在男人的身后,男人对着空气一个突刺,收回了剑,从衣袖中摸出一块帕子,一下一下擦拭手中的剑,动作十分的轻柔,好像在擦拭自己孩子的身躯一般。    “主人,您要我办的事情办好了。”    “说来听听。”    “安愚,将军府的三小姐,出生的时候脑袋被夹住了,半天出不来,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终于活着出来了。”    “说重点。”    “主人我说的就是重点啊,因此安愚一出生就十分愚笨,遭到所有人的嫌弃。只有她的母亲不嫌弃她,她的父亲因为承诺过她的母亲,没有亏待她们,因她的父亲常年在外打仗没法管她们。她的母亲去世后,所有人都开始欺负她,处处打压她,最终把她扔到天峒派里。”    “愚笨?我看她倒是聪明得很。”    “这,我打听到的是这个样子的。哦对了主人,我在探听消息的时候,看见六王爷的人也在打听安愚的消息。”    “哦?”男人收起手巾,将剑归入剑鞘,边走入屋内,拉开椅子坐在桌边,为自己泡了一壶茶,这才缓缓开口,“京城最近怎么样?”    黑影跟着走进屋,站在男人身侧:“一切如常,不过皇上还在寻找三王爷。”    男人沉默了几秒才说道,原先平淡的语气有了情绪的起伏:“他还真是坚持,看来得改变一下计划了,你先下去吧。”    黑影对男人恭恭敬敬地拱手后,朝着窗户一跃身,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男人起身走到窗边,看向窗外的夜空,被树挡住的大半片黑紫色的天空上,看不到星子,深邃的紫色就好似远处的黑暗,不知道在吞噬着什么。    夜风徐徐,偶尔有夹杂着雨丝的微风拂过安愚衿的脸庞。她觉得有些冷,起身把窗户关上,随后她又爬回被窝里,翻来覆去好一会儿还是睡不着,心里一直在想方才冬青跟她说的话。    天峒派每年都会招收新的学员,学员必须在天峒派内接受教育。每一年春天都会举行一次入学考试,只有通过考试的人才算是正式进入天峒派,成为天峒派的弟子,幸运的人可能会被天峒派的长老选为入室弟子。没通过考试的只能离开天峒派。    考试的内容都是学员在此期间上课教学的内容,所有的学员都会分发学生证,只有拥有学生证才能参加入学考试。    而她,虽然在天峒派呆了一年多的时间,却只是个下人,并没有学生证。前路漫漫啊。安愚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捂住双眼,强迫自己不去想这烦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安愚衿似乎听见有人在喊她,有人在动她,她的眼皮努力向上撑起一条缝,困意让它很快就合上了。半晌,她意识到哪里不对,再次睁开眼,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刚刚她不是还在自己的屋子里睡觉吗,怎么忽然到了某座城市里?    异常皎洁的圆月挂在深蓝色的夜空中,淡淡的月光落在路面,这里刚刚好像下过雨,地上湿漉漉的,反射着点点白光。她的身后是一座府邸,里面传来刀剑相击的声音。安愚衿的大脑还未消化眼前的景象,下一瞬,她腾空而起,手里握着一把长剑,剑上刻有“流光”二字。那一刻,安愚衿感到体内有一股力量在沸腾,她向宅子里飞去,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随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她说:“风御渊,你不能有事。”    她进入府邸,对付十几个黑衣人。府邸里的侍卫被一个一个击倒,到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独自作战。但那些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刀光剑影,很快她击退了所有人,从左侧飞奔进入一个院子,似乎有更加紧急的事情要去做。忽然安愚衿感受到胸口传来一阵剧痛,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极其真实,她猛然停住脚步,捂住胸口,痛苦地蹲下身,胸口痛到她的视线都变得模糊。    她咬紧牙关,勉强站起身,还想再继续前行,一枚银针袭来,她侧身躲过,却被从另一面飞来的银针刺个正着,银针没入她的身体,刺破了她的大动脉,鲜血喷涌而出,她连挣扎都来不及,就撒手人寰。    银针刺中她的前几秒,她好像看见了风御渊那张欠揍的脸,焦急地朝她奔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啊!”安愚衿一声大叫,猛地直起身子,呼哧呼哧地直喘气儿。她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她看着自己的双手,手攥成了拳又松开,反反复复好几次之后伸手拍着自己的胸口,松了一大口气,“幸好只是一个梦,幸好幸好……”    安愚衿忽然注意到哪里不太对劲,身上的被子呢?身下的床呢?这周围一片白茫茫是什么情况?    “这是什么……”    她环顾四周,当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白胡子老头时,声音停住了,过了几秒,她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揪着老头的胡子,恶狠狠地说:“你给我整了个这么惨的人设,记忆也没给我,你个王八蛋!”    “哎哟哟,我这不是来给你的吗,你快放手,胡子都要被你揪掉了。”    白胡子老头痛得龇牙咧嘴,头随着安愚衿的手向下伸,试图缓解疼痛。安愚衿这才松开手,双手环胸,静静地看着白胡子老头对自己的胡子一阵安抚。    白胡子老头揉着下巴,嗔怪道“真是的,女孩子那么暴力干什么。”    “说正事!”    “说就说,刚刚的梦你都看到了吧,那是安愚原本的命运。”    安愚衿不明所以地看着秒变严肃脸的老头,问道:“所以呢?”    “你没觉得她太可怜了吗,所以呀,你要改变她的命运,改变她的结局,否则你的下场比她还惨。”    安愚愣了一下,随即撇撇嘴:“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白胡子老头听后一脸无辜,委屈巴巴地看着安愚衿:“怎么会呢,这就是事实啊。”    “切记切记,一定要改变她的结局。”    白胡子老头说完这句话后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双脚开始随风散去,安愚衿连忙跑上前去,想伸手抓住他不让他走,手却穿过了老头的身子,只抓住了一团空气。她急了,大声说道:“你别走啊,你记忆还没给我呢!”    “你醒了后自然会知道的。”    老头随着声音的落下消失了。安愚衿对着空气踢了一脚,给她这么惨的人设就算了,还要她改变未来,怎么不让她拯救一下世界什么的。这要怎么去改变未来啊,一点头绪都没有。    隐隐约约她好像听见冬青在喊她,眼前的世界忽然变得混沌,她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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