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恰如三月花

我小心把画轻轻吹干，拎着两个角把它展开来心满意足的瞧瞧，最后的审核罢，折成个四四方方的小块揣进怀里。我垫着脚尖蹑手蹑脚的拨开床帷，掀起来一角被子钻了进去。　　康熙平躺着，呼吸匀称，脸上如孩子般的安详，我侧卧着搂着他的胳膊，把脸深埋在他的寝衣与被子的交界处，细嗅他的味道、我的味道，渐渐融在一起分不开来……　　“娘娘，奴婢听说今天皇上下了朝就回养心殿了，到现在一直没出来过。”连翘用浮雕青藤小银刀切开通白瓷盘里小孩拳头大物什的紫色果壳漏出白嫩嫩可媲美盘子的果肉，跪在地上，双手托着盘子举到惠妃面前。　　惠妃慵懒的卧在榻上，冷哼一声“小半个月都如此了，有什么稀奇的，皇上要是去了别的地方，那才叫大事。”惠妃用翘着的修长的珐琅护甲拨了拨果肉，拣了一块最为饱满的扔进嘴里细细咀嚼，噗一声吐出半个枣壳大小的核。　　“奴，这东西不错，挑一些给大阿哥送过去。”　　连翘面露难色，面带怯意的回答道“娘娘，咱们宫里还余九粒全在冰窖里放着，不知道给大阿哥送去多少。”　　惠妃拣了一瓣捏在两指间，放眼前转了两圈细细瞧瞧，又放在嘴里，悠悠说道：“这是什么东西，甜中微微透着酸，煞是爽口，以前怎么没送来过，宫里没有了就去内务府里要，跟他们说以后常来送，本宫喜欢的很。”　　连翘抬头看了眼惠妃，怯生生的说道：“娘娘，奴婢听说此物名唤山竹，生在淮南以南，平日不易得，因王常在喜食特供来的。今晨儿良嫔送了把珊瑚如意到重华宫，皇上赏了良嫔些，良嫔小主送了孝敬娘娘的，所以、所以即便内务府怕也是没有了。” 　　惠妃一把把盘子打翻在地上，白瓷盘和地面接触的瞬间，随着咔哧一声四分五裂，碎陶片流星般的飞出去，擦过连翘的手心，留下通红的口子往外渗着血。　　　　我闭着眼伸手探探，没有摸到人，便是知道玄烨去上朝了，伸了个懒腰，转了两圈胳膊，把筋骨活动舒服了才坐起来，唤来宫女给我梳洗打扮，虽说这些日子来我一步没踏过养心殿的门楣，但是面子上的功夫也是要做足的，一件都少不得。　　“小主，该吃药了。”　　“我知道了，拿来吧。”我虽不知道这棕色的苦汤汤是什么东西，问了几次也只是听到‘对姑娘身子好’之类的套话，不过自打我醒来到现在这苦汤汤却是我每日的必修。“你们都退下罢，留下她来侍候。”我指着还跪在地上等我喝药的宫女对众人说道。　　待到房里没了人，我俯下身子，开口问道：“这是熬的什么东西。”　　“回主子的话，这是太医院开的补药，对主子玉体好。”　　“胡说八道，我身体好的很，哪用的到喝补药，你到底说不说。”　　“回主子，真的是补药，奴婢不敢说谎。”　　“哦？当真。”我看了她一眼，索性坐直了把手边的花盆拉了过来“若是补药这种不痛不痒的东西不喝也罢，妄我还以为是什么金贵的汤药，喝了那么多天。”说完我手一倾，棕色的苦汤汤就顺着白瓷碗撒到泥土里，一股子草药味道在房里弥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