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天晨跑完，于墨发布了自己的第二篇微博：跑步第二天，腿变粗了，因为肿了。我离女神的美腿又远了一大步。#手动再见#　　　　文字下面配了两张图片：自己的大粗腿，女神的小细腿。　　　　每天早起晨跑，隔天去一次游泳馆，每周训练三次皮划艇。这种每天坚持锻炼的日子，于墨过了十六天。　　　　十六天的锻炼和控制饮食，让她的体重减轻了四点一公斤。　　　　当体重秤显示59.9公斤的时候，于墨真的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心想，这些日子的苦到底没有白受。　　　　照这个速度锻炼的话，应该再过两个多月，自己就能瘦到四十五公斤了？　　　　于墨异常开心，于是她下楼买了一个小型的黄瓤西瓜，手掌心那么大，几勺就吃完了。　　　　当天晚上，她大姨妈来了。　　　　于墨在上床关机前，先给姜朔发了一条微信：学长，我感冒了，明天的晨跑请次假哈。你加油！　　　　很快，姜朔的微信便回了过来：好的。早点休息，多喝热水。　　　　于墨松了一口气，把手机关机，然后忐忑不安地上了床。临睡前她还不忘祈祷：希望这次不会痛。　　　　半夜，于墨满头冷汗地疼醒了。　　　　宿舍里的人都在熟睡，除了吴晓敏偶尔磨牙的声音，四周安静极了。　　　　于墨用手顶住肚子，弓背，缩腿，整个人蜷成了一团。　　　　疼，肚子里像是有人在用电钻不停地往里钻。　　　　头晕，恶心，想吐。　　　　于墨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她打开手机，点进了祁琛的朋友圈。　　　　祁琛在开车，祁琛在潜水，祁琛谈恋爱了。　　　　于墨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让我死了吧。　　　　早上六点整，庞慧出门的声音，让于墨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睡了一整夜，身体似乎也进行了修复，肚子已经不那么疼了，只残留一些微弱的难受。　　　　于墨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再次叫醒她的，是潘颖手中的早餐。　　　　“起来喝点儿热粥再睡。我给你买了红豆粥。”潘颖撩起遮光帘，敲了敲她的床沿。　　　　于墨慢吞吞地坐起来，在床上发了一小会儿呆，然后才磨磨蹭蹭地从梯子上顺了下来。　　　　刚煮好的红豆粥糯糯的，配上热气腾腾的糯米鸡和烧麦。一顿热饭吃进去，肚子里的难受又轻了一些。　　　　这时，潘颖已经冲好了一杯红糖，递到了于墨手中。　　　　于墨吹三口，喝一口，就这么磨磨唧唧地喝完了一杯红糖，脸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潘颖就跟照顾闺女似的，拿纸巾在于墨脸上一划拉，给她擦了擦汗，然后问她：“感觉怎么样？疼不疼了？”　　　　于墨有些有气无力地回道：“昨晚上疼，疼醒好几回。这会儿倒是不怎么疼了，就是难受。”　　　　潘颖听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杯子给我，你上床躺着去吧。”　　　　于墨伸手揽住了潘颖的腰：“唉，老大你太好了，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潘颖笑着拍了拍于墨的脑袋：“马屁精。”　　　　于墨抱着手机爬上了床，这会儿肚子不太难受，她点开微信刷起了朋友圈。　　　　祁琛一如既往地不爱发状态，麦嘉淇倒是又更新了一条状态：水上乐园走起，祁先森好腻害#星星眼#　　　　下面咔咔配了九张图。　　　　于墨懒得点开大图，直接小图预览了一下：麦嘉淇穿着泳装的自拍，祁琛穿着沙滩裤正在滑板冲浪的照片，桌上甜点的照片。　　　　于墨保存了祁琛的照片，然后把手机往旁边一扔，被子一盖，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得叫一个昏天暗地，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　　　　肚子不疼了，就是饿得慌。　　　　潘颖打电话给外卖商家，订了两份套餐。　　　　于墨从床上下来，坐在凳子上发呆。　　　　潘颖把pad放在于墨面前，点开综艺节目。　　　　于墨跟着潘颖嘻嘻哈哈，也不知道自己看的到底是什么。　　　　一个半小时以后，勤工助学的女同学敲响了宿舍的门。外卖到了。　　　　于墨用一整份外卖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她觉得这是她十六天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了。　　　　吃完就犯懒，于墨躺床上开始玩手机。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肚子又开始疼了。　　　　于墨丢掉手机，用手抵住肚子，侧着身子，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傍晚，潘颖出门，买了一堆路边摊。　　　　于墨跟潘颖两个人，一边吃一边看视频，就像十六天以前她们常做的那样。　　　　特殊时期，要对自己好一点。于墨一边吃着炸鸡柳，一边这样安慰自己。　　　　这么一特殊，就特殊了三天。　　　　这三天里，于墨打着好好休养生息的旗号，吃了睡，睡了吃，吃完看视频。　　　　每天睡前，她都告诉自己：明天不能再这么吃了，得锻炼了。　　　　可每一天的早晨，她都心安理得地按掉了闹钟继续睡觉。　　　　这三天里，就连麦嘉淇每天发的自拍照，都没能激起她的奋斗之心。　　　　直到这天晚上，她收到了姜朔的微信。　　　　“感冒好点儿了么？明天协会有训练，你能来不？”　　　　于墨这才惊觉，她已经放了姜朔三天鸽子了。　　　　可她明天还想再休息一天。　　　　要不，明天的训练不去了，后天早上再去跑步？不是说特殊时期不要进行太过剧烈的体育运动嘛！　　　　于墨心安理得地跟姜朔请了假，明天她不打算去训练了。　　　　这时，潘颖默不作声地把体重秤找了出来，放在了于墨脚下。　　　　于墨抿了抿嘴。　　　　然后，她脱掉拖鞋，深吸一口气，站上了体重秤。　　　　62.3公斤。　　　　宿舍里的空气似乎突然凝固了。　　　　下一秒，于墨抓起手机，撤回了她刚发给姜朔的请假信息。　　　　“？”　　　　“学长，我刚才发错了。明天的训练我会准时到的！”　　　　“#微笑#好的，早点休息，多喝热水。”　　　　“#再见#”　　　　于墨本以为第二天早上的训练会很痛苦，但其实还好，除了划船机上的训练让她有点儿血崩的感觉外，其它的训练并没有给她造成太大的困扰。　　　　于是，在中断了三天的锻炼后，于墨重出江湖，重回晨跑大军的怀抱。　　　　网上有人说，21天就能够养成一个好习惯。　　　　于墨一直对此深信不疑。　　　　在她连续晨跑了21天以后，她每天早上五点二十睁眼时想的第一件事，依旧是不想起床、不想跑步、想睡懒觉。　　　　嗯，去它的21天效应，去它的网络心灵鸡汤。　　　　吐槽过后，手机锁屏页面上麦嘉淇的腰会向于墨发动第一套技能攻击：你的男神很喜欢我的A4腰哦。　　　　接着，姜朔的微信会向她发送第二套技能攻击：起床了么？　　　　这两套技能过后，于墨基本上已经半血苟延残喘了。　　　　然后，她只能按掉闹铃，回复姜朔，接着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拥抱南方十二月份的冷空气。　　　　嗯，每天叫醒于墨的，不是梦想，不是闹钟，而是她的情敌和教练。　　　　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一个在于墨印象中，中国人不怎么过的外国节日。　　　　起码，于墨从来不过这个节日。　　　　因此，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当晚，当于墨收到姜朔送给她的苹果时，她是一脸懵逼的。　　　　“我宿舍里有苹果啊。”　　　　姜朔闻言，哈哈地笑了起来：“这是‘平安果’，祝福你新的一年平平安安的意思。”　　　　于墨左看右看地打量着手里的“平安果”。　　　　红色的，圆圆的，长得和苹果几乎一模一样，果子突出的部分用白色颜料写着“平安”两个字。　　　　尽管如此，于墨还是觉得这就是苹果，只是换了个包装而已。　　　　她百思不得其解地把“平安果”拿回了宿舍。　　　　宿舍里，潘颖依旧沉迷在韩国欧巴的微笑中。　　　　于墨随手把“平安果”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就去洗澡了。　　　　等她从洗澡间出来时，吴晓敏正站在她桌子旁边，围观那颗“平安果”。　　　　“有情况啊……”吴晓敏意味深长地看着于墨。　　　　于墨一头雾水：？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吴晓敏看看于墨，又看看桌子上的“平安果”。　　　　于墨：“这是苹果……”　　　　吴晓敏：“啊，你不知道么，传说，女孩子在平安夜送男朋友苹果，是祝他们之间的爱情平安永恒的意思哦。”　　　　于墨：“这是别人送我的。”　　　　吴晓敏：“男的女的？”　　　　于墨：“男的。”　　　　吴晓敏：“哦，那他肯定是爱上你了。”　　　　于墨：“不可能。”　　　　吴晓敏：“为什么？”　　　　于墨：“我感冒的时候，他只会让我多喝热水。”　　　　吴晓敏：“……”　　　　于墨一边吹头发，一边在心里思考这件事情。　　　　姜朔喜欢自己？怎么可能，别人喜不喜欢自己，难道自己没有感觉么？姜朔明明是在把自己当小弟罩。　　　　再说了，自己这么胖，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自己。　　　　醒醒吧，别做白日梦了，于墨。　　　　于墨拿出手机，点进了麦嘉淇的朋友圈。　　　　麦嘉淇刚刚更新了一条状态：在一起的第一个圣诞节，平安果送给祁先森。　　　　配图是一张颜色非常漂亮的红蛇果，正面是非常精致的圣诞老人形象，背面是铃铛的图案，图案上方印着的是“Merry X\'mas”。　　　　不是那种用白色颜料画上去的图案，而是在果子生长阶段就用贴纸覆盖，因为长期缺少太阳照射而自然形成的图案。　　　　于墨再一次地觉得，自己和男神以及男神的女朋友，不是同一个世界的物种。